崆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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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解围

第二十三章解围

只见一条大汉从耶律休哥身后冲出,浓眉阔目,棕发飘扬,头如雄狮,坦胸露背,身披一件兽骨宝甲,峋峋胄下透出他结实壮硕的体魄。

这人朗笑三声,整片大地仿佛都微微颤动,倏尔一拳打出,臂膀上蛮骨凸显,浑力奇涌,却是那撼天动地的“蚩尤蛮力”,来者正是卫天逊!

耶律休哥笑道:“卫英雄来的正是时候!今日咸阳可破矣。”顺势配合卫天逊使出天狼刀法,二人一左一右,齐攻聂人龙。

聂人龙不知“蚩尤蛮力”的厉害,但见耶律休哥口出狂言,当下不敢小觑,调动海餮功真气凝至双掌,左掌使出“纷纷扰扰降霜华”。右掌打出一招“苍苍茫茫弑无极”,分别抵挡来势。

三人蓦然相撞,周遭风云突变,真力成刀,但有树木花草全部凋零,李少德功力较弱,险些遭到劲风波及,好在他急中生智,抱住断掉的栈道将身子悬挂护城河岸,以鸿沟作为掩护,免去一劫。

却见聂人龙力抗两大高手,身形不住地后退,四周真力形成的劲风“嗤嗤”作响,脚下拖出两道长长的地痕。他抵住贪狼刀的左手已被割出一道血痕,连退了十几步,身形一抖,倒在了护城河前,只觉得头晕眼花,粗气大喘。若非海餮功将敌人劲力化去部分,又有孙思邈九十九年的内功修为在身,单是徒手硬接蚩尤蛮力便已必死无疑。

卫天逊一拳打完,见这少年竟无大碍,仅仅是被打倒而已,不禁也诧异万分。耶律休哥到底是军中干将,一招得手遑然不让,挥刀直取对方首级。

聂人龙力拒受挫,哪里还有力气再接这一刀,正值绝望之际,突然身后一声马嘶,但见梁琴骑着那匹瘦马,从护城河的鸿沟下面跃了上来!

“聂大哥,快抓住我!”梁琴双腿紧紧夹住马背,伸出纤弱双臂,聂人龙未及多想,抓住她的手借势一纵,翻上了瘦马。耶律休哥的长刀随后即至,却慢了一步,“噗”的一声砍入地下三寸,待他拔出刀锋欲再斩时,那匹瘦马已经绝尘而去。

“追!”耶律休哥大吼一声,与卫天逊发足狂奔,迫追二人。

这瘦马先前始终无精打采,就连载着两个人过桥都难,如今却四蹄奔腾,枯鬃烈烈,恍如脱胎换骨一般,聂人龙坐在梁琴身后,手挽马缰,纵马朝着咸阳的反方向奔去,忽而一道箭影掠过,他急忙摁住梁琴肩头,二人弯腰闪避,再次抬头时,眼前蓦地出现了一队契丹士兵。聂人龙心下一凛,急忙打马掉头,向右边驰去,那瘦马打了个鼻响,似是十分痛苦,刚跑了没几步,又撞上了好几队契丹骑兵。聂人龙心知不妙,勒马停驻,顾盼周围,但见四下里黑压压的一片,全是契丹铁骑,秣马厉兵,他们已被重重包围。

周围旌旗招展,“辽”字大旗打头,“耶律”大旗压阵,契丹大军人人如虎,横刀立马,阵俨兵精,黑云压境,铁桶铸金般的将咸阳三里以内统统罩住,燕雀不留。

身后耶律休哥、卫天逊倏尔赶到,耶律休哥斜睨着聂人龙,大喝一声:“这人就是上将李!南朝贼子,冥顽不灵,今日就杀他来祭旗!”

众兵将闻听主帅此言,士气高涨,纷纷挥械呼喝,势震天地!耶律休哥长啸一声,举刀斩向聂人龙。

便在这时,忽然一支铁翎箭划破了长空,悄然而至,卫天逊于一旁负手而立,冷冷喝道:“当心。”

耶律休哥闻言已来不及,懵然侧身闪避,头颅虽得以保全,但左边半只耳朵遭箭射中,登时头盔崩裂,鲜血飞溅,殷红了面颊。耶律休哥披头散发,惊慌顾盼,好不狼狈,愤吼道:“什么人敢乱放箭!”

“是上将李!”一名契丹将领颤声惊呼,契丹大军闻言俱都一震,铠甲耸动,马蹄纷乱。

聂人龙顿时精神振奋,面现喜色。耶律休哥望了聂人龙一眼,怔怔道:“这小子不就是上将李吗……”

一名契丹将领指着前方,惊惧道:“射箭之人在城头上!”

耶律休哥顺着望去,但见那足有百丈远的咸阳城头上,飒然伫立一人,身形英武,神色刚毅,一袭黑袍,身背赤红蜿剑,手搭长弓,刚刚发完了一箭,此时正挽弓归弦。聂人龙瞧得清楚,此人却不是李承逸是谁?

李季柯手持酒壶,腰系箭筒,站在李承逸身后,朗声笑道:“小李兄弟这招‘穿狗耳’可比我的‘穿云箭’厉害多啦,只怕是再练上几日,就该换你教我射箭了。”

聂人龙喜不胜收,远远喊道:“小李!是我!”

李承逸此时也看见了聂人龙,淳淳一笑:“聂兄别来无恙?”倏尔左右腿互踏,双臂鹏展,腾空而起,飞身变个“毕月乌”相冲下城墙,冲向契丹大军。

耶律休哥见状,已经知道自己认错了人,白白在聂人龙身上耗费了力气,须留他不得,当即一声令下,前锋营数百铁骑箭一般的冲了出去,便是要直接碾过聂人龙和梁琴,一路狂奔,企图冲破咸阳城池。

倏尔一道火光袭来,三道炙阳剑气将数百契丹先锋军的阵型隔开,李承逸收剑入背,身形不止,连变“参水猿”、“奎木狼”、“心月狐”、“鬼金羊”、“井木犴”、“星日马”、“角木蛟”诸相,穿梭敌阵之间,勇冠三军,无人能挡。他一早便窥破敌阵守弱,顺势从阵左切入,将先锋军冲出了一个大口子,敌军攻势顿溃。

聂人龙内功深厚,此时劲力也已恢复了八成,翻身下马,施展灵蛇足迤逦入阵,连连发掌,在敌军内部闹了个天翻地覆,护着梁琴渐渐向阵外靠拢,口中直呼:“痛快!何不凭你我二人之力,跟这伙胡虏战上个三天三夜?”

李承逸伸指夹住袭来的长戟,一抻一夺,将马上骑兵拽落马下,倏变“摘星无双式”,幻手纷纭而出,连夺数十把兵刃在手,再反掌打出,漫天兵刃袭向契丹大军,大量的先锋骑兵应声倒地,如秋风扫落叶一般。他硬是凭借一己之力,将那数百契丹先锋压回了阵尾。

“快撤!”李承逸一把拽住聂人龙,将他扯上了马背,聂人龙略微一怔,疑惑道:“大好形势,咱们干嘛要撤……”话犹未了,李承逸已经发动帝心术,催使那瘦马往咸阳城中跑去。

咸阳城门顺势拉下,数千李家军奔涌而出,没有震天的嘶吼,也没有精良的装甲兵刃,甚至连大旗都不打,却以一股旋风般的速度,迅速渗透进了敌阵。

十几万契丹大军还未及反应,已被这一小股突如其来的骑兵搅乱了阵脚,耶律休哥连发号令,企图镇住乱势,却发现战阵中每一处险要之地,几乎都被李家军占领了,他欲要变通,对方又总能先他一步,变阵在他前头,区区数千人的部队,竟将十几万契丹大军引得团团乱转,首尾难接。

在李家军的掩护下,那瘦马载着聂人龙和梁琴奔入了咸阳,终于得以停下。但见瘦马浑身湿透,四蹄颤抖,喘息连连,大有虚脱之相,聂人龙不解道:“这马儿看着弱不禁风,怎么突然能从十几丈高的护城河中冲了上来,你给它吃什么灵丹妙药了?”梁琴脸上微红,略有尴尬之色,一指那瘦马的屁股,细声道:“你自己看吧……”

聂人龙顺着望去,见那马臀完好无损,并无异样,还想再问时,却见梁琴俏脸微侧,显得十分不好意思。他凝思片刻,将马尾撩开,却见那匹瘦马的肛门通红,四周还隐隐沾有黄白色的粉末,他不禁讶道:“你将花粉涂在马屁股上,刺激它疼痛,从而逼出了这瘦马的潜力,是不是?”

梁琴幽幽地点了点头,聂人龙惭然一笑,叹道:“真是难为你了。”忽见城外尘烟滚滚,李家军掩护完聂人龙进城,便也开始打马反转,有序撤退,准备返回咸阳城中。

然而双方兵力毕竟太过悬殊,契丹大军有十几万众,而李家军却只三千人不到。冲入敌阵时尚属奇兵,又得李承逸指挥得当,自然能将十几万契丹大军牵着鼻子走。可一旦面临撤退,便是将自己微弱的兵力,完全暴露于敌人视野下。如此一来,李家军再怎么骁勇善战,令行禁止,也已经把背后亮给了别人,成了契丹大军嘴边的一块蚁肉。但见契丹铁骑滔滔而来,追袭李家军,不时有人被砍倒,惨死在铁蹄之下。

李承逸只得反身掠回,独自掩护数千人马撤退,使一招“天煞孤星式”将追在最前面的几名契丹将领掀翻马下,再发“摘星无双式”,周身幻手挟带天罡正气,一手撒出,通身是手,漫天幻手如天网一般,暂将契丹大军挡住。

李季柯剑眉伫凝,站在城墙上观战,两手不断地拊掌,额头沁出了汗珠。在他身旁是李伯宽、李仲之、长岛四寿和左氏兄弟等人。众人心急如焚,无不替李承逸捏了把汗。长岛四寿凑在一起,纵然喜欢胡搅蛮缠,大发混话,但此刻也知事态严重,各自均收敛了许多,只归六丙小声嘀咕了一句:“老大只一人,契丹兵有这么多人,一个人打这么多人,无异于以卵击石,不妙,不妙。”

他这一开口,其余三人压抑了许久,哪还忍耐得住?归六甲当即反驳道:“此言差矣!第一,老大功夫极高,契丹兵人数虽多,但全都是脓包,比你归六丙还不如。老大打脓包,势必妙之极矣;第二,以卵击石,可不见得就是卵破石存,万一是金卵、银卵、铁卵呢?那时候碎的可就是石头了。”归六丁道:“虽然有理,但不全对。就算世上真的有金卵,却上哪找会下金蛋的鸡!没有鸡又何来的蛋?”归六甲思索了片刻,两手叉腰,笃定道:“我说是先有的鸡,后有的蛋!”

归六乙啐道:“呸,放屁!三岁小孩都知道,鸡是蛋孵的,蛋是鸡生的。难道你归六甲连三岁孩童都不如?应该是先有的蛋,后有的鸡。”归六丙道:“那也不对,没有鸡下蛋,蛋又是怎么来的?”四人登时陷入了苦思,似是遇到了极大的难题,四人低头逡巡,煞有介事地背着手踱步,突然归六丁一拍脑门,大笑三声,说道:“我知道了!那是女娲娘娘捏泥人的时候,偷偷捏了一只蛋,后来这泥蛋就孵出了世上第一只鸡。”归六甲喝道:“不对,不对!我也知道了!一定是先有的鸡!否则鸡蛋为何要叫鸡蛋,而不叫蛋鸡?如果是先有的蛋,那么鸡蛋就不应该叫鸡蛋,而是叫蛋鸡才对。”

其余三人闻言大呼一声,俱都同意他的说法,纷纷拊掌庆贺。众人与他们相处多日,知道他四人天性纯真,行事滑稽,只苦笑了一声,继续默默观战。

便在这时,城梯下方一阵聒噪,李少德匆匆跑上了城头。先前他得聂人龙、李承逸掩护,自知身手有限,不宜久耽,便率先撤回了城中。

李季柯等人见他没事,均是一喜。李仲之问到:“五弟,你奉小李兄弟之命,假扮百姓出城,可探得对方虚实?”李少德垂头丧气道:“城外敌军森严,援军又到,根本撤不出去。”

原来,李承逸怕咸阳百姓再受劫难,欲让百姓撤出城中,又怕贸然撤退遭到敌人围歼,便让李少德率数名李家军乔装百姓,先行试探,却不料刚一出城就遇上了耶律休哥的援军。

李少德瞥了一眼城下的战事,焦急道:“咱们快快出兵,把冲出去的弟兄们接引进来。”

李伯宽摇头道:“不可。小李兄弟出城前有令,只带千人出城,若半个时辰他们还撤不回来,咱们就要关闭城门,防止契丹大军攻入。”

李少德闻言一怔,登时喝道:“这样岂非是置他们生死不顾?咱们后唐李家断然不能如此行事……”说着便要冲下城楼,再度出城。

却见李季柯一把将他拽住,呵斥道:“五弟!这是小李兄弟的将令,你想违抗军令吗?”李少德略微一怔,忿忿顿足,甩开李季柯的手坐到了一旁。其余人兀自摇头叹息,心下无奈。

“快看那是什么!”左飞将伫立城头,指着城下不远处,面现讶色。众人闻言纷纷而来,顺着望去,但见城池外面,一道青影如灵蛇般迤逦冲入敌阵,青影之下赫然便是聂人龙。

聂人龙去而复返,重新杀回敌阵,每到一处便有无数契丹骑兵翻落马下。他施展灵蛇足,配合三生三灭掌穿梭敌阵,横冲直撞,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每招每式都精妙绝伦,令人防不胜防。

李家军众将大都没见过他,不禁各自起疑。李仲之不解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李叔工见敌军声势震天,不由得心下惴惴,叹道:“如此乱冲一气,跟找死有何分别……”

左飞将目光如炬,轻轻摇了摇头,沉吟道:“依我看,他的目的只有一个,解救李承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