痒痒肉(第三极:二十一世纪宁夏杂文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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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继续乱炖(5)

腐败分子的可恶之处,不全是他们如何如何地“祸害”钱,而是“殚精竭虑”甚至丧心病狂地愚弄百姓。以剥夺百姓利益的方式填充自己的贪婪,而剥夺的方式多是愚弄。当然,愚弄的外纱总是“为了什么什么”,根子好像还是为了人民。譬如这个重庆窝案,在2003年的时候,重庆百姓就突然发现黄花园大桥上多了一个加油站,作为重庆三区重要交通枢纽的黄花园大桥,生硬地塞上一个加油站意味着什么,一般的平头百姓都会明白。明明已经告知大家,说非但不会建设什么有碍交通和安全的建筑物,还会把早先存在的这类建筑物拆除了,然而最终大家看到的,却大相径庭。何以如此?原来是梁晓琦的个人账户上多了25万元。行贿的不是哪个个人,而是堂堂中国石油天然气股份有限公司重庆分公司。于是,这个加油站便顺利地建起来了,重庆的老百姓便被涮了一次。

其实这样的事例不仅在重庆,在我们的大地上几乎遍地开花,处处都有。不同的是,有大有小,有深有浅。还譬如,请你搬出城中心的时候,说要在这里为广大市民建设一个街心花园,为他们提供更多的休憩之地。结果呢,你倒是搬了,街心花园也不是没有,只是那个我们不太懂的容积率什么的,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反正,你看到的是,伴随着街心花园的,还有成长起来的漂亮的商品楼。愚弄之为的成长,说监督上存在问题也可,说制度上存在缺失亦可,无论怎么说,我们必须非常现实地承认,这样的成长还在继续,而且还会有一个相当长的成长期。有学者认为,这需要体制上的动作,还需要人们对于体制的敬畏之心。吾以为,敬畏之心非一日之寒,且自律闪烁着更多的理想情趣,要仰仗的,恐怕还应该是体制的不断完善和不断进步。

扑灭愚弄之为成长火焰的那双手,不应该是看不见的手。当今时代,愚弄之为虽然不可能气焰嚣张,百姓的眼睛也是雪亮的。但决策权并没有在百姓的手里。况且,之所以称之为愚弄,那多是因为其中不无欺骗的味道。若让重庆百姓决策,那黄花园大桥上的加油站怎么可能建起来?还有什么潜规则可谈?老梁又怎么可能打飞的去打两杆?腐败分子还在走,所以治理腐败的工作也还任重道远。

与芜杂产生隔膜

建造艺术的殿堂是人类生生不息的渴望。这缘于人类对美好事物的希冀。电视剧《北京人在纽约》中的王起明,即便是身处落魄之境,也有一样让他至死不泯的情结,那就是对艺术的追求。他自我调侃地说:“咱是谁?咱他妈是艺术家!”其实,用不着他这样解嘲式地标榜,艺术家在人们的心目中本来就不低。我们甚至可以这样讲,当艺术和艺术家在我们的生活中处于低迷之时,也正是一个民族面临衰退之际。

但是,艺术应当是高尚的,甚至是纯洁的。或许也是基于这样的思想,我们对艺术家的行为也往往寄予厚望。我们无法容忍艺术家的龌龊,就像我们无法容忍艺术的虚假一样。因为从列祖列宗那里开始,我们就始终把艺术作为自己思想启蒙的一个重要部分了。时至今日,这样的趋势不是减弱了而是日趋加强。然而,让我们感到无奈甚至悲悯的是,艺术乃至艺术家的芜杂尚且不说,更重要的是,我们竟然对此熟视无睹,不仅没有产生隔膜,甚而有一种认同的架势。举一个事例,譬如当下相当盛行的针对艺术品和收藏品的鉴定活动,其中无不掺杂着让人无奈甚至令人愤慨的事情。本来是一件严肃的事情,却常常因为孔方兄的作祟,而陷入要么尴尬要么荒诞的境地。在外地是这样,在宁夏似乎更甚。这种事件发生的参与方,形成了一个交叉的链条,彼此相互作用,似乎也是一种多赢的结果。主办方既赚了吆喝,又能收到一定的效益,当然乐此不疲了;专家也一样,吃吃喝喝不说,还能扬一扬名声,荷包当然更会鼓起来,这样的美差,傻子才会拒绝呢;至于持宝人,甚至不乏辛辛苦苦几十载的人,手里的宝贝疙瘩,能让专家估个价,甚或再发一个鉴定证书之类的东西,即便是花几个小钱,那也是相当值得的。你看,这是不是一根链条?只要有这样的链条存在,如此这般的鉴定活动,也就不可能消失。

问题出在哪里?出在主办方和专家那里。一般而言,主办这样活动的主要目的,当然是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双丰收最好了,也当然要把经济效益放在首位。没有利益的事,任何一个经济实体都不会主动去做。但正是因为利益的横冲直闯,使芜杂应运而生。本可以拒之于艺术殿堂门外的东西,也能够堂而皇之地进来了;本不应该贸然作出定论的东西,也能够盖棺定论了,如此等等。就专家而言,这种对艺术的亵渎行为,也同时是对自己职业操守的一种亵渎。这是最令人痛心的事情。我们甚至没有任何理由去指责持宝人,他们在其中充当的角色,不仅是尴尬和无奈的,也是最脆弱的。有谁不乐意使自己的东西成为宝物,那种价值的体现应该是多方面的。但后怕的是,所谓的价值不过是浮光掠影。试想,这对于他们来讲,该是多么大的伤害!

净化我们的鉴定活动,与芜杂产生隔膜,需要我们共同的努力。正像一句针对动物保护的广告词说得那样,“没有交易,就没有杀害!”以艺术的名义进行的鉴定活动,虽然不可能让利益在其中消失,但若少掉了同样可以称之为交易的“潜规则”,芜杂永远是芜杂,艺术永远是艺术,那么,以上所陈述的最终都会成为对艺术的“杀害”行为,也便会寿终正寝了。

长不大

“艳照门”没有帘子,因而粉碎了我们很多人的玉女情结,他们实在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偶像成为靶子成为这个德行。“很傻很天真”是这些玉女的市场定位,当然她们也就无法长大;长不大甚至成为我们对她们的要求和渴望。

是呀,长不大该多好!有一个叫残雪还是徐坤的作家,说她最幸福的时光就是6岁那会儿。为什么呢?因为还没有长大,还只知道拼命做好两件事:吃和玩。当然这有一个最基础的前提,就是不用为做好这两件事而犯愁或者拼命。其实有时候往深里想,我们似乎也只是在拼命做好吃和玩这两件事,但不同的是,我们首先要拼命,原因也很简单:我们长大了。你说,这长大了该多麻烦。

春节前,胡锦涛总书记到乡村去视察,为一个农户家里的娃儿题了字,这我们在电视里都看到了。总书记走了,县里的宣传部就提出来,要把总书记的字从娃儿的手里要去保管,而娃儿的爹就把总书记题过字的本本锁在了箱子里。娃儿的爹说得好,这是总书记给我娃儿写的!后来涂鸦就想,这娃儿的爹算是白长这样大了,不知天高地厚不知孰轻孰重,那“县衙门”是你好惹的?万一由此而招来祸端,殃及一大堆出来,岂不是得不偿失。再说了,人家若想真要拿了去保管,理由也是一大堆的,完全可以让你哑巴吃黄连。不过后来涂鸦又想了,这娃儿的爹也真是长大了,竟敢同政府叫劲儿。当然,他老汉之所以长得这样气粗腰壮,应该说是得益于我们的国家长大了,民权意识那棵树长大了。又反过来想,觉得还是有长不大的人,譬如这个县里宣传部的同志。都啥年代了,这会会可不是那会会了,不是你想咋地就咋地了,怎么还会这样?套一句南方人的话说就是,“搞什么搞”?

长不大也就长不大了,大家也都是有宽容心的。但是,怕就怕那些故意长不大,故意耍天真的。譬如那个许霆,取走17万元被判了无期,大家异口同声,觉得重了觉得量刑有问题觉得出好多东西来。结果法院又开庭,结果他就甩出来一句“我取这么多钱是因为机器出错帮银行保管”的糊涂话来。大家谁也不是傻子,哪个能相信你的话?自己的半斤八两自己应该是清楚的,保管银行?你以为你是谁?况且,这种“长不大”的话说出来,于事无补不说,还扇了自己的耳光。

大家都是自小而大的,都不是由娘胎里出来就大起来的,有些事物也是如此,由小渐大,由弱渐强。这个渐变的过程也会因为多元因素而这样那样,不确定性是很强的。这些道理大家都明白。问题是,明明白白的道理,一进入到现实,接触到具体,便往往容易出现这样那样“长不大”的事情来,很多错误也都是这样诞生的。所以愚以为,多一些长大了的思想还是好的。

正龙背后

周正龙将被绳之以法,当然,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他是因何获罪的。但问题是,也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当受骗的;或者,为什么与一个骗子的战斗会如此艰难如此旷日持久。大家几乎同时想到了正龙背后,背后的影子,背后的声音,背后的力量。

如果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对我们宣称,说他发现了一个储量丰厚的金矿,毋庸置疑,大家只会报以嗤笑,若有甚者,当会投之以黑砖。但如果是一级政府这样说了,是一些地质学家这样说了,且大言不惭,言之凿凿,有理有据,你又会怎样想呢?或许,我们真会另眼相看至少重新审视一下这位乞丐了。周正龙就是这样一位乞丐。

有人不无惭愧地说,我们竟然被一个农民如此这般地戏弄,且长达8个月之久,简直想不通。当然,话里充满了对农民的轻蔑。这显然不对。虽然泥腿子站上大学讲台的时代已经过去,“马尾巴的功能”在某些学科还应该继续讲,但农民里未尝就不能够出一两个学者申请若干个专利来。群众的智慧是不应该低估的。况且,学者里也不是没有鱼目混珠的,“正龙拍虎”事件里,就有这样信誓旦旦的学者在里面搅和。但不管怎么样,科学这个东西是来不得半点马虎的。胆敢把科学不当回事,照样不尿,足见其骨子里渗透着怎样的杂质。

怎样的杂质呢?说到底,还是封建主义的糟粕。一切唯上,唯哪个上?唯政绩之上,给自己的身上贴金子。说那两个副厅长是为了发展地方旅游业,是为了造福地方百姓,其初衷也是好的什么什么的,其实是一派胡言。他们的骨子里,若首当其冲的是这些,那也是高看了他们。还有,两个副厅长被处理了,而厅长却不见了动静,好像全然不关他什么事儿。打死我们也不会相信,那两个副厅长敢背着厅长到公众面前如此这般作为。不过,我们已经习惯了先从副手开刀或者拿副手说事儿的做法。

正龙的胃口其实不大,区区两万元他也兴高采烈欢天喜地。胃口大的是他背后的人们。他们之所以胃口大之所以敢大之所以能够大起来,皆源自于他们手中的缺乏制衡的权力。不是没有人感叹,说为了一个农民,堂堂两个副厅长就这样落马,图了什么呀?其实更应该有这样感叹的,是这两个副厅长,和因此而落马的更多的官员。如果没有封建主义糟粕的作祟,如果不是打着幌子一心想着捞点儿什么,如果是脚踏实地遵循科学发展观,如果坚持一切为了人民利益的信念,周正龙的把戏不但不会演得这样久,恐怕根本就搭不起台子来。

怀念老孙

河南省政协副主席被中纪委“双规”以后,有多家媒体竟然发表了所谓“人民为什么怀念贪官”的相关文章。细看此文,非但没有明白地道出题中之义,倒是罗列了诸多的“丰功伟绩”。譬如他在三门峡和洛阳担任要职的时候,是如何如何力排众议修建了宽敞的大马路,如何如何事必躬亲抓好质量等等,总之看上去就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这么一个人,实难与什么贪婪呀腐化呀堕落呀的挂上钩。

莫不是我们抓错了,冤屈了人家老孙?

非也!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老孙正是在这两个市担任要职时,利用手中的权力,索贿受贿,金额特别巨大;其生活也极度腐化,与多个女人保持不正当关系。虽然“特别巨大”到什么程度,我们尚且不知,“多个女人”又究竟是几个,也没有人给我们通知,但我们不难想象,身居要职的老孙,既然不是什么“善茬子”,也注定会使我们的想象力感到汗颜。

老百姓是善良的,他们总是能够过多地原谅别人的错误,也总是能够过多地牢记别人的长处。这让涂鸦猛然间想起一句曾经被用来戏谑老百姓乃至知识分子的话:统治者作恶之后,稍稍把鞭子放低一点,我们就会产生磕头的冲动。老百姓的善良抑或叫弱点,其实就表现在这方面。老孙之所以让他们产生怀念的冲动,是因为他成功地实现了“两手抓”——一手抓政绩工程,一手抓“荷包建设”。所以即便他被“双规”,将要被绳之以法,仍然有不少的老百姓觉得,他还是个能为他们干事的人。也许在他们看来,做官如果能像老孙这样,也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这显然是令人悲哀的。有一句在网络中流行的话说:对于清官,我们该表示敬意还是嘲讽?其实不难发现,在这句话的背后,虽然表面上看是老百姓对腐败行为几乎遍地开花的一种无奈,但根子也还是反映了他们对腐败现象的痛恨之情。不要以为,他们怀念贪官,是因为他们怜悯贪官,更或者他们本来就无所谓官员们贪或者不贪。怀念老孙,从另一个层次上来讲,也或许恰是反映了我们反腐败效果辜负了他们的期望,是一种嘲讽,但更应该看为一种压力。

不要问,为什么欲望最终总是陷阱。这句话,当应该成为老孙及老孙后继者们的警句。同时,善良的人们,亦不要再让自己的日子里,充斥着怀念贪官的悲戚。当然,让这样的日子不再来莫回头的本源,还在于我们的机制与体制的改良,在于塑造照亮黑暗的人类真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