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章
嵎锐随同大伙踏进了中学校门,他仿佛进入了知识的殿堂一样,兴致勃勃,好奇心非常强。他们是昂首挺胸的踏进校门,不过他们毕竟是新生,按照惯例,首先得进行严酷的军训。
为了使儿子的穿着好看点,丙偌千挑细选,买了两件款式一样,色彩不一样的衬衫给嵎锐穿。虽然是到了8月份,不过温度仍旧像七月份那样的高,烈日炙人,嵎锐怕自己的皮肤被晒黑,只好穿母亲买的衬衫。宽松的衬衫把嵎锐的上身遮掩得严严实实的,虽然穿起来不得体,但能使自己的皮肤免于暴晒。为了使儿子在学校里能给师生一个好印象,丙偌不惜商家提出的高价,精心挑选了一双新款的鞋子,买了下来,让嵎锐穿。嵎锐起初拒绝穿新鞋,因为自己的家境确实不富裕,没必要打扮自己,又不是在过新年,穿新衣新鞋的。但是看到母亲的一片苦心,嵎锐还是顺了母亲的意,穿起了那双价格不菲的鞋子。
暴晒的操场干巴巴的,黄土地裂出了许多裂缝,手一接触到沙堆上就像触浸到八、九十度的水一样的烫。操场上的杂草都被晒得枯萎了,草叶几乎都被晒干了。嵎锐与同学在太阳的暴晒下纹丝不动的站着,汗液早已浇透他们的衣衫。满头大汗的教官在旁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能被教官一清二楚的看到,所以每个人的心都绷得紧紧。额头上冒出的汗液,被热风一吹,犹如山顶融化的冰块,由高往低流落了下来,汗液流过嵎锐的眉毛,进入了他的眼睛。嵎锐的眼睛不禁眨了起来,酸痛的感觉油然而生,背上的汗粒犹如蚂蚁一般在他肉体上走来走去。嵎锐的眼睛有点模糊,背上有点痒,他站得浑身不是劲。他迫需用自己的双手揉一下自己的双眼,使自己的双眼明亮起来;迫需用自己的手指头往后背上轻轻地刮擦几下,使自己的后背不再发痒。嵎锐并没有那样做,他生怕被严厉的教官发现,从而使教官大动肝火,当着众多人的面痛骂他一顿,到时他得丢尽颜面,无地自容。因此嵎锐为自己打气,强忍着,站得像根柱子似的。他们得站半小时,半小时后他们才可以歇脚。嵎锐的脚站得快发僵了、麻木了,他觉得强意志力是通过类似的方式磨炼出来的。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站了一会儿就倒下去,就屈服这样的磨炼。
熬过半小时后,嵎锐与同学们休息不到15分钟,就被教官叫起来集合。上衣被汗水浇湿的教官,用手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液,用浓重的语气,富有节奏的喊道:“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站得发愣的嵎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到后面的人用手轻敲他的后脑勺,嵎锐才匆匆忙忙紧随其上。站如松的教官大声喊道:“向后转,齐步走,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神不在焉的嵎锐听错了口号,以为教官喊向左转,于是自个儿迅速地向左转。因此就他一个人与别人动作不协调,为了不被教官逮个正着,嵎锐临时忙乱了脚,动作不规范地向后转。这时前面的人正好后退了一步,不小心把他绊倒。周围的人以为他走路摔倒,个个都忍不住发笑。教官看嵎锐摔倒在队伍后面,给了他白眼,冲着他不客气地喊道:“都掉队了,还不赶快插进队伍里。”看教官那充满怒火的眼神,嵎锐不敢有丝毫的拖拉,闪电般归入队伍当中,然后有模有样地跟别人做齐步跨步走的动作。
教官站在前面,挺直了腰,睁大了双眼,监视着他们。嵎锐手一摆,腿一伸,没做几次,就被教官叫到了队伍外。教官随手把头上沾满尘土的军帽取了下来,只见附着在头发上的汗液向四周甩开,在耀眼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教官右手擦了一下上衣,然后抿了一下嘴,掷地有声的说道:“你知道自己在走什么路吗?”嵎锐站得歪歪斜斜的,用颤抖的声音回答:“我没偷懒,遵照你的命令,做齐步跨步走。”
“齐步跨步走,有你那么走的吗?你那不是人走的样式。”
“我有跟着你的节奏在做,我有摆出手,有抬高腿,”嵎锐觉得教官混淆是非,自己身受冤枉,“齐步跨步走本来就不是人走的。”
教官左手指着嵎锐的腿解释:“我不会无凭无据说别人的不是,你是同手同脚地在跨步。”接着教官模仿嵎锐刚才走的模样,同手同脚地走给嵎锐看,周围的人看了都哈哈大笑。嵎锐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觉得周围的人不是在笑教官,而是在笑自己。众目睽睽之下,嵎锐有点不自在,好像自己成了周围人关注的焦点。嵎锐自认为自己刚才并没有像教官那样的走,为了给自己挽回点面子,他是吃了豹子胆抵赖道:“我刚才不是像你那样走的,我与其他人走的方式一样。”教官甩了几下冒汗的手掌,没有与嵎锐进行唇枪舌战的辩论,而是心平气和的建议道:“不信,你可以当场走看看,我是不会乱冤枉别人的,我们应该以事实为依据。”嵎锐还没有听完教官的解释就在原地做跨步走,他想匆匆忙忙的做完,以免招致更多人的围观。他刚踏出两、三步,周遭的人笑得一片倒,就连在旁观看的教官也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来。教官以嵎锐做出的动作为依据说道:“铁证如山,你的动作分明是同手同脚。正确的动作应该是你摆出右手,同时伸出左腿,而你却是摆右手伸右腿,摆左手伸左腿,这就是所谓的同手同脚。”这时嵎锐才心服口服,听到旁观者的笑声,嵎锐顿时感到脸上发烫,像女孩子那样的羞涩,心情乱糟糟的。
几天的军训,对嵎锐来说可谓是度日如年,就像在受煎熬一样,不过嵎锐还是以强意志力忍受过来。他终于坐在了中学的教室里,心中的喜悦难以言表,他觉得一切又是新的起点。
刚开学不久,身处在陌生环境的嵎锐就在课堂上闹出了笑话,他有一种令人费解的思想,其表现出来就令人感到可笑。
年轻力壮的生物老师在课堂上经常提问学生的问题,生物老师先让学生们看一会儿书,然后才叫学生起来回答问题。嵎锐是爱面子的,怕自己被老师叫起来一问三不知,从而给人一个坏印象。为了应付老师的提问,嵎锐是全身心地投入到看书本当中,边阅读边用手上的铅笔画自以为重要的语句,以应付回答问题。嵎锐上次被生物老师提问到,当时嵎锐没有充分准备好,没有用铅笔在书本上画重要的语句,仓皇失措地站起来。他像在挤牙膏似的,在书本上看到一句就回答一句,断断续续,吞吞吐吐,引起老师的不满。这次嵎锐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做好了准备。当生物老师那睿智的眼神注视他时,嵎锐犹如触电一般,随后变得紧张兮兮的。他觉得自己十有八九又被老师盯上了,因为他上次回答得乱七八糟的,给老师留下不好的印象。嵎锐心里有所猜测,怀疑生物老师会验证一下他的学习态度是否有改变,而再次提问他。他双目直注视着课本上的文字,随时待命。当生物老师刚开口,嵎锐还没听清话语,就果断地从座位上站立了起来,紧接着就滔滔不绝地念起了问题的答案。嵎锐还没有念到一半,教室里就一片哗然,很多同学都笑得裂开了嘴。其实生物老师并没有叫他的名字,而是叫其他的人。嵎锐是心里起作用,紧张过度,才冒然站了起来。嵎锐看到老师冷漠的表情,一语未说,赶紧坐回了座位,拿起书本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阅读课本上的内容。
听到语文老师要抽查背诵,嵎锐如五雷轰顶,人一下子从喜悦变为忧愁。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背诵,对嵎锐来说并非易事。为了不在语文课上翻跟斗,丢尽颜面,嵎锐不得不把大部分的课余时间花在了语文背诵上。背起那些看都看不懂的文言文,嵎锐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背得晕头脑胀,死去活来。想到全班50多个人,40多个陌生面孔,嵎锐不敢草率,硬是背到了10点多,才勉强背完了整篇文言文。为了达到滚瓜烂熟的地步,嵎锐一大早又读了十几遍。语文老师精神焕发,一踏进教室,直入主题,他是先叫了班长背,然后再叫科代表背,令嵎锐吃惊的是,老师叫第三个起来背诵的竟然是平凡的他。嵎锐像老太婆似的慢悠悠的站了起来,双手紧握着拳头,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慢条斯理的背起了古文。这时他的脑袋不再敏捷了,脑袋里的思路好像变得非常混乱,他是停停顿顿,想一句,背一句。他的同桌听得不耐烦,私底下写起了数学作业。嵎锐并不是有意拉长调,但他每背一句就像在拉长调一样,旁边的人都听得无精打采的,有的干脆用自己的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好在嵎锐事先有花苦功背书,他是顺藤摸瓜,一句紧接着一句硬是把它背了出来。待他背完课文后,他的同桌已写完了一页的数学作业,讲台桌上的语文老师已阅读完了教案。嵎锐以为待自己把课文背完之后,教室里会“哗”的一声,突然炸开了锅,全班同学会一致取笑他“老乌龟”,殊不知他背完课文后,教室里仍旧像刚才那样静悄悄的,出乎嵎锐的所料。语文老师看嵎锐像老牛拉破车似的,拖拖拉拉的背完课文,有气无力的说道:“不容易,终于听你背完了,可以坐下了。”嵎锐颇感欣喜,他以为自己会受到批评,以为语文老师会针对他的表现说三道四,结果没有。嵎锐张望着台上的老师,慢悠悠地坐了下来。
坐在课堂上的嵎锐,有时思想非常奇怪,老觉得站在讲台上的老师对他另有看法,心里老觉得自己好像受到他们的关注。有一回,在地理课上嵎锐竟然莫名其妙地怀疑老师对他们撒谎。当时,他们在做试卷,一学生问老师:“选择填空题,在相关空格上是填字母还是填文字?”地理老师没有直接回答学生的提问,经过短暂的考虑,地理老师才开口发言:“你们就看着办吧,看哪一种简单你们就选用哪一种,不然你们可以填字母。”听到老师拐弯抹角的回答问题,嵎锐怀疑老师故意“挖陷阱”,所以他就偏不填字母,填文字。结果经老师批改后,分下来,嵎锐试卷上的选择填空题都被打了叉号。
上中学,科目众多,嵎锐是不分主科次科,凡是他课堂上没听懂或没看完的章节,他都把相关的课本往书包里塞。结果,很多次他的书包都是被书本塞得鼓胀胀的,他所背书包的重量比一般人书包的重量重了一倍。一般学生都是带着主科课本、作业回家。不过嵎锐每次都是在自欺欺人,背了那么一大堆书本,其实回家他很多科目都没有看。他经常是背着沉重的书包高高兴兴的回家,第二天一大早背着沉重的书包郁郁寡欢的去上学。
曾舸坐在嵎锐的后桌,住在嵎锐的邻村,嵎锐在军训的头一天就认识了他。曾舸的头发剃得非常精短,在远处,若不仔细看还以为他剃了光头。曾舸个高体瘦,皮肤要比一般人来得黑,讲话要比一般人来得快,他是班级里的副班长,学习成绩远远比嵎锐优异,是班级里的尖子生。两人都是路经同一条路回到自己的村庄,所以嵎锐有时就会与他一起回家。
在公路旁有一家新开张的大型书店,曾舸一看店牌号,喜上眉梢,叫在旁的嵎锐随同他入书店。这是嵎锐读书以来首次进入书店,嵎锐心里既兴奋又紧张,一踏进书店,嵎锐就闻到了书香味。他四周都是书柜,书柜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书,嵎锐心跳加快,越来越站不住脚,他怕店主会用另样的眼光看他,会对他有所猜疑。所以他就学着曾舸翻书的模样,随手拿起旁边的一本书翻阅。置身在书的海洋当中,嵎锐全身发热,站得挺不自在的,他的额头冒出了汗珠,腿脚竟然在瑟瑟颤抖。嵎锐又在胡思乱想了,他总觉得店主一直在凝视自己,好像自己是来书店偷书的。嵎锐为了消除心中的不安,摊开手中的名著,借题发挥,与旁边的曾舸讨论名著的相关内容。经过简单的几番对话,嵎锐的情绪渐渐的安稳了下来,心中的负担一下子卸去了许多。其实店主根本就没有怀疑他,店主只是在监视自己的书店而已。嵎锐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不良分子,证明自己不是带着不良企图进书店的,在离开书店之前随手掏出了五块钱买了一本《古诗词鉴赏》。这时嵎锐的心才彻彻底底地安稳了下来。曾舸精挑细选买了一本厚厚的武侠小说。
蒙蒙的细雨把笔直的道路弄潮湿了,天色有点暗,但周围的事物清晰可见。嵎锐和曾舸边骑着车边交谈着,他们针对着课外书籍的相关问题畅所欲言,尤其是嵎锐挖空心思越说越起劲,情绪越来越高涨,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声。曾舸长话短说,言简意赅。
他们顺风而行,下了一个长长的斜坡之后,眼前出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两个穿着校服的男学生,骑着自己的自行车用绳子拖着一辆旧的黑色摩托车。摩托车上坐着一位穿黑衣黑裤,头戴着白色帽子的社会青年。社会青年得意洋洋,口咬着一根粗烟。他像马夫那样鞭策着前面的两个学生,一直吆喝着他们快速地向前骑。脸上偶尔露出微笑的嵎锐触景生情:“真有意思,那位青年多亏有那两个小伙子的好心帮助,否则他得没完没了地牵着那辆笨重的摩托车回家。”曾舸点了几下头回应,保持沉默。眼前的男子似乎听到了嵎锐带有笑意的发言,摘下帽子,扭转头,用凶恶的眼神瞪了他一眼。见青年用那种眼神看他,嵎锐心里直打鼓,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怕引火烧身,赶紧闭上嘴巴,像曾舸那样保持沉默。那位身材高大的社会青年,左手一挥重新把白色帽子戴在自己的头顶上,大口吸了口烟,然后意味深长地把口中的烟气吐露了出来,烟气在空中飘浮着,就像白色的丝绸在空中飘舞着。嵎锐战战兢兢的,与曾舸骑着自行车缓缓地超过坐在摩托车上的青年。戴白色帽子的青年裂开了嘴,朝着他们喊道:“停住,马上停住。”曾舸以为男子在叫其他人,置之不理,没当回事,继续骑自己的自行车。嵎锐早已感应到了男子会无理取闹,找他们麻烦。他一听到那青年的喊叫声,心里就慌了,他有点畏惧,毕竟对方的拳头比自己大,自己是敌不过他的。嵎锐知道自己肯定要倒霉遭殃的。为了逃过这一劫,他有意地骑快自行车,似乎想立即甩开穿黑衣黑裤的男子。男子见嵎锐想逃,狠狠地把手上还在冒烟气的烟头抛到前方。幸亏嵎锐反应敏捷,低下头,才没有被掷中。男子如头怒狮怒喊道:“你是装疯卖傻吗?聋子,没听见吗?我叫你停下。”听到男子的怒喊声,嵎锐心惊胆颤,逐渐把速度放慢。
“有什么事?我与你井水不犯河水,哪里得罪你?”嵎锐仓促的回话。陌生男子还没说出话,就向他踢了一脚,幸亏嵎锐来得及躲闪,陌生男子把脚踢到了自行车轮上。陌生男子紧握拳头,眼瞪着嵎锐说道:“你管得着吗?你若不想挨揍的话,乖乖地听我吩咐,用你的自行车拖我的摩托车。”嵎锐侧转头瞧了他那辆破胎的黑色摩托车,语气低调的说:“恐怕我拖不动你那辆摩托车,我这副瘦弱的模样,就算有三头六臂,我也拖不动。”男子一怒之下,用脚踹了他的前车轮,眉头紧锁:“你还敢顶嘴,欠揍是不是?一只蚂蚁当然是拖不动一块小石子,不过众多的蚂蚁就能拖动小石子。我是叫你与他们一起拖我的摩托车。”男子盛气凌人,语气咄咄逼人。嵎锐十分厌恶别人威胁他做事,他真想一跑了之,不过他没有那样冒然行动,深怕男子脾气暴发,对他下重手。嵎锐没有拒绝男子的要求,也没有立即答应,他装作犹豫不决的样子。这时,受到惊吓的曾舸牵着自行车走了过来,苦口婆心地向男子建议道:“这附近有一家摩托车修理店,不妨把摩托车推到那里补胎,这样大伙就不用费那么大的劲。”曾舸把自行车搁放在一边,与嵎锐一起走到了摩托车旁边准备帮男子推摩托车。两位额头冒汗的学生,说时迟,那时快,趁此佳机解开绳索,逃之夭夭。
青年男子卷起衣袖,很不情愿的样子,抱怨道:“那你们就占了便宜,我早就知道这里附近有一家摩托车修理店。我就是要你们拖,这样才过瘾。”嵎锐心里闷闷不平:岂有此理,存心要为难我们,看我们弱小就好欺负吗?嵎锐忍气吞声,不敢把闷话说出口。曾舸没经男子的同意,趁男子拿嵎锐出气时,迅速把男子的摩托车推向了通往维修店的小道上。男子一转身,见自己的摩托车被曾舸推到老远的地方,朝着他怒吼:“停下,别推了,快停下,推回来。”曾舸见男子一步一步地靠近自己,赶紧使劲力气,加快步伐往前推,待男子气势汹汹地跑过来时,曾舸已及时地把破胎的摩托车推到了摩托车维修店大门前。男子不讲理地推了曾舸的身子:“你是存心想让我大发怒火吗?”曾舸笑嘻嘻地说:“我这是为你推摩托车,你破胎的车迟早要补的,不如提前在这里补,待会儿你就可以潇潇洒洒地骑着摩托车回去。”男子牙齿咬着下唇,右手抓起曾舸的上衣挑衅道:“你废话真多,想单打独斗吗?别太嚣张。我就是执意要你们拖回去。”曾舸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使劲力气推开他的手,答应道:“好吧!我们就委屈点,把你的摩托车拖回去,你在这里扶着摩托车,我跑回公路牵自行车。”男子左手一握住车把,曾舸马上脱手,风驰电掣般地跑回公路。
曾舸一冲到公路上,嵎锐立即脱口而出:“快!赶快骑上自行车,我们得快马加鞭,像闪电那样,迅速甩开那个不讲道理的家伙,这是我们甩开他的最好机会。”应同学的吆喝,曾舸骑车快速向前,路上,两人顾不着说话,脚使劲地踩着脚踏板,远远地甩开了那个戴白色帽子的男子。嵎锐唏嘘了一口气,感到有惊无险,逃过了一劫,颇感有幸。
虽然个子比以前长高了一大截,不过嵎锐有时还是胆小如鼠,有时就如一只一见到光就马上躲藏到黑暗处的蟑螂一样。嵎锐吃完午饭,准备睡午觉时,他的母亲便把他叫出了屋外,叫他把在路上卖酱油的老伯喊来。老伯秃着头,满络腮胡子,边骑着老旧的大自行车,边大声地吆喝着。嵎锐耸了耸肩膀,应母亲的叫唤飞速地跑到了村道上。嵎锐一抬上头,正要开口喊叫卖酱油的老伯时,几个穿着花花绿绿女子迎面走了过来。嵎锐乱了心,喊叫的勇气顿时消失,他不想因自己声嘶力竭的喊叫而让眼前的女子们嘲笑自己。因此他闭上了嘴巴,眼睁睁地看着眼前卖酱油的老伯渐行渐远。嵎锐本想待眼前的时尚女子远离自己,然后拼劲力气,冲刺跑,把载着一大桶酱油的老伯喊回来。可事非如愿,待女子们远离他时,骑自行车的老伯已经不见踪影了。
这下子嵎锐可不好交差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向母亲交待。如果说自己因眼前的人而丧失勇气,不好意思喊叫卖酱油的老伯,肯定会令母亲笑掉大牙,会让母亲唠叨不停的。嵎锐没有诚实交待,向母亲撒了个谎:“我速度太慢了,一跑到村道上,老伯伯已经骑到老远老远的地方了,因此我没有喊叫他。”丙偌用毛巾擦了脸颊上的汗液,把手中的大桶水放到地上抱怨道:“做事老是拖泥带水,如果你早一点跑出去,准能叫到卖酱油的老伯伯。早知道,我就自个儿去喊叫他。”嵎锐用手掩盖住自己的眉目,跑进屋子里,深怕母亲看穿了他的胆怯。
在学校,嵎锐每进实验室做实验,经常是心慌意乱,忙得不可开交,结果却做得糊里糊涂的。为了顺利通过化学实验考试,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嵎锐不仅把相关的化学方程式记熟记烂,而且把所有的实验步骤背得滚瓜烂熟。
一进化学实验考场,浓浓的酸味扑鼻而来,嵎锐鼻子一酸,情绪开始受到波动。为了不像去年那样因手脚颤抖而粗心大意没把生物实验做好,没考满分。嵎锐用右手指头狠狠地捏了左手,以此来稳住自己紧张的情绪。尽管他的左手流出了一点点血,但他没感到任何丝毫的疼痛。嵎锐对号入座,埋着头,比其他人率先了一步动手。他边默念着实验步骤边操作着,他把贝壳一装入试管后,很快的就架在了铁架台上,接着把后续的装置一股脑地接连上。嵎锐一马当先,头一个把装置装好,沾沾自喜,举起手让监考老师来登记。然而监考老师并没有像他所想象的那样欣喜地拿起笔评分,监考老师失望的说:“你实验没做成功,水槽里没冒气泡。”嵎锐脸色突变,整个人好像变了另一个人似的。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一旦水槽里没冒气泡,那么他所做的实验就功亏一篑了。
焦头烂额的嵎锐,急得把双手捏在了一起,他是心急如焚,一直盼望着水槽里能尽快地冒出了气泡。眼看旁边的同学一个紧接着一个眉开眼笑地走出实验室,嵎锐心里顿时感到悲凉,他不由自主地慌张起来。他怕自己到头来得补考,幸亏,他在关键时刻及时发现实验的错误,原来是自己刚才急于求成,只加了少量的盐酸,导致化学反应不充分。嵎锐一不做二不休,迅速拆开,倒了一些盐酸溶液后,又迅速把装置组合好。多亏,他倒入的盐酸溶液足够多,才使水槽里及时冒出了水泡。嵎锐会心一笑,终于在规定的时间里成功地做完了实验。监考老师对他的表现捏了把汗,要不是嵎锐眼睛够雪亮,在关键时刻发现到错误,恐怕他得成为全校唯一一个得补考做实验的学生。嵎锐一转身,感到惊讶,他的同学早已做完了实验走了出去了,整个考场仅剩他一个学生。想到刚才那迫在眉睫的一幕,他是心有余悸。嵎锐本想崭露头角头一个走出考场,没料到结局却截然相反,他成了最后一个走出考场的学生,巨大的落差令嵎锐闷闷不乐。
写好语文对嵎锐来说,比学好数学要困难得多,他学习上经常出现这种怪现象,数学成绩在班上名列前茅,语文成绩则在班上倒数有名。如今英语,不知不觉又成了他烦恼的科目。背单词,背课文,使他不得不做了一下割舍,把课余的大部分时间投入到英语上。令嵎锐失望的是,他付出的努力,并没有得到足够的回报,两者没有成正比。在听写时,他老忘单词;在答试卷时,他老把语法、固定语式混乱掉。考出的英语成绩并不尽如人意,在班级上排在中下水平。单语文、英语两科,就足以压垮嵎锐,就算嵎锐的数学成绩考得很高,也弥补不了语文、英语两科与别人拉成的分数差距。语文、英语两科就成了嵎锐的绊脚石,为嵎锐的学习成绩拉后腿。成绩平平的嵎锐在班级里高不成,名不就,经常是扮演着无人问津的角色。
由于学习成绩低人一档,嵎锐安分守己,很少与周遭的人谈天说地,默默无闻,给人冷漠的感觉。虽如此,不过嵎锐还是有其它的兴趣爱好。嵎锐觉得人与自然应该和谐共处,看到路边花团锦簇,百花齐放,绿草如茵,嵎锐心里萌生了养花的念头。他觉得养花可以陶冶情操,使自己的生活富有情意。
棉缕的家虽然不是钢筋水泥房,但她的家就像一个小花园。屋前屋后都被各式各样、色彩鲜艳的花点缀得非常漂亮,招蝶惹蜂,形成了一幅春光嬉闹美图。嵎锐绕过多个弯道,到棉缕家要了多节万年青。嵎锐饶有风趣把它们浸没在装有水的透明大酒瓶里,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书桌上,作为房间里的一种装饰物。
坐在日光灯下,一旦坐久了,嵎锐就像刚干重活的纤夫一样,精疲力尽,无精打采,有时候会不知不觉的打起瞌睡,经常打不起精神来写后面的作业。嵎锐总是绞尽脑汁先写数学作业,他有不服输的精神,相信自己,不管碰到的题目有多难,他都有一股劲,似乎有一种解不开题誓不罢休的念头,结果待他把数学作业写完之后,时间已经不早了,他的精神已不再抖擞了。为了改变这种不如意的现象,嵎锐把万年青摆在自己的眼前,边写作业边观赏翠绿的叶子,有意让自己陶醉其中,然后提起精神,在一种轻松优雅的环境中写作业,这样他写起作业来才不会感到枯燥乏味。嵎锐为了不使万年青的叶子枯黄,白天一有空,经常把它放到阳台上晒太阳;为了不使浸没在水里的茎部腐烂,他每两天换一次水。丙偌是反对儿子在房间乱摆花,经常对儿子唠叨不停,有一次气得差点把花瓶扔出窗外。因此在读书的时候,嵎锐是富有心思地把万年青放在角落里,晚上要睡觉时,就把它放在床底下。有时嵎锐就像一个顽皮的小孩一样,用自己的脸庞去触碰那些幼嫩的叶子,或者用自己的眉毛贴到干净、翠绿的叶子上。虽然它不会开花,也不会放出芳香,但看到那争艳的绿叶,嵎锐觉得那也是一种美,一种别一样的美。
每到节假日,晶武、兆张两人都会不约而同地来找嵎锐,嵎锐有时闲在家没什么东西可玩,就会拿出自做的钓鱼竿,建议他们一起到河边垂钓。河水潺潺,清脆的流水声宛如在演奏者一支欢快的乐曲,成群的翠鸟在河面上追逐着,河岸上的牛津津有味地嚼着嫩绿的水草。在嵎锐的带领下,他们三人坐在黄牛边垂钓,三人各隔着一段距离,互不干扰。为了使钓鱼钓出风趣,晶武兴致勃勃开口建议道:“趁此机会,我们来比赛钓鱼,看我们三者,谁才是真正的钓鱼王?”嵎锐一拍即合:“这个建议有创意,我们就来比赛吧。”“谁怕谁,比赛就比赛,我是不会输给你们的,咱们马上就比赛。”兆张闲不住自己的嘴,迫不及待地打断道。接着三人各忙自己的活,放线钓鱼,个个都睁着大眼睛,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河面,似乎都想钓一条大鱼来证明自己是名副其实的“钓鱼王”。或许晶武站的位置得天独厚,鱼群较多,还不到5分钟,他就率先钓到了鱼,紧接着他又接二连三地钓到鱼。嵎锐、兆张都挺羡慕晶武选的位置选得好。兆张看晶武在短短的十几分钟内,钓到了近十条鱼,眼前一亮,称赞道:“你的运气真好!看来,今天你赢定了,你一下子就钓了那么多条,恐怕我们俩钓的条数加起来也没你多。”没想到晶武却抱怨道:“钓那么多条有什么用,条条都如大拇指那样的小,还不如钓一条大鱼,能钓起多条的大鱼,这才是真正的‘钓鱼王’。”晶武话一说完之后,弯下了腰,把草皮上近十条小鱼通通抛入了河水中。”嵎锐侧转头正好看到那一幕,诧异的问:“你是不是疯了?辛辛苦苦钓了那么多条,竟然要放生。”
“人家要钓大鱼,哪稀罕那些小鱼,只有钓起大鱼,这才是钓鱼高手。”兆张解释道,接着他边抛长线边喃喃自语“放长线钓大鱼”。
听完兆张的解释,嵎锐迅速回到自己刚才站的位置,专心致志的钓鱼。他相信“皇天不负苦心人”,晶武能钓到鱼,自己也会顺利的钓到鱼。兆张余兴未尽,仍旧在不停地哼着“放长线钓大鱼”。晶武则在旁默默无闻,继续按照刚才的方式垂钓。一阵风吹过,一群蜻蜓紧贴着河面缓缓地飞过对岸,一刹那,嵎锐手一抖,双手紧握住鱼竿,“哎呦”的一声,鱼竿末端直向上甩。晶武以为嵎锐钓上了大鱼,眼光赶紧投向了他,没想到“雷声大,雨点小”,嵎锐钓出的鱼与自己刚才放生的鱼一样的小,晶武朝着嵎锐冷笑,随后又把目光转向河面。嵎锐是喜上眉梢,心中乐呵呵的,因为他钓上的是罕见的鳗,嵎锐没像晶武那样放生,抓着它,放到附近有水的小坑里。兆张忌妒在心,故意向嵎锐“泼冷水”:“没什么好得意的,真有本事的话,就钓出一条大鳗给我们瞧一瞧。”说着,说着,嵎锐又钓上了一条小鳗,嵎锐高兴得手舞足蹈,大声欢呼。晶武以为他钓上了大鱼,立马跑过去看个究竟。嵎锐兴高采烈,指着鱼钩上的小鳗说道:“今天,我也挺走运的,连续钓上两条鳗,这也是一种丰收。”晶武空欢喜一场,说了两三句闲话后又跑回去。
待到夕阳落山,三人就再也没钓鱼,兆张最不走运,一条鱼也没钓到,尽管他放的线最长,可鱼儿们似乎不怎么感冒他鱼钩上的蚯蚓。晶武则是菩萨心肠,胸怀像大海般那样的宽广,钓到的小鱼全部放生,遗憾的是他并没有如愿以偿地钓到大鱼。三人中惟独嵎锐拿着鱼回去,小小的鳗是不能食用的,嵎锐是另有其用,他想把它们放入花瓶中养,让它们与万年青的根茎为伴。这样以后他在家晚自习时,既可以观赏万年青的绿叶,又可以观赏鳗在瓶中游动的模样。想到这,嵎锐偷着乐,因为这样,以后他在房间里晚自习就会更有风趣,他就不会再莫名其妙地打瞌睡了。虽然嵎锐钓到了两条罕见的鳗,但他并没有自夸自耀,没有自以为是“钓鱼高手”,他把“钓鱼高手”的美名让给了晶武。
一推开家门,嵎锐兴冲冲把手中的两条鳗放入水桶。待他把竹竿放好,出来提水桶时,水桶却倾倒在地。令他不解的是,桶中的鳗不翼而飞。嵎锐急忙四处寻找,一踏进厨房,他是触目惊心,家里的白猫嘴叼着两条鲜血淋漓的鳗。眼看自己的愿望破灭,嵎锐是气急败坏,把家猫赶出去,赶到离家老远老远的地方。
悦韵是嵎锐的邻桌,两人虽是近在咫尺,但嵎锐却是很少与她说话。嵎锐觉得自己比她低一档,因为悦韵担任组长,是班级里的班干部,而自己什么也不是,学习成绩与人相差十万八千里。嵎锐安分守己,即使是学习上碰到不懂的地方,他也很少问她,两人似乎隔着一条三八线似的。
临近元旦,班级里的一些同学互送贺卡,沉默寡言的嵎锐并没有处在那个行列。嵎锐像往常那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看到自己的桌上突然出现一张精美的贺卡,嵎锐十分惊喜,他的脸颊顿时红润了起来,怕别人看到那张色彩各异的贺卡,说他闲话。嵎锐闪电般用自己的双手掩盖住它,然后趁同学们不注意时,迅速把贺卡插进厚厚的英语课本当中。嵎锐的血液几乎沸腾了起来,心跳加快,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有如此荣幸,收到他人的贺卡。嵎锐的知心朋友寥寥无几,而且都是男性,怎么会有人突然间送他贺卡?嵎锐心里开始猜疑着,他侧着头,轻轻翻开英语课本,翻到夹住贺卡的那一页,斜视着贺卡上的字迹,字迹端端正正,写得非常的细腻、秀美。嵎锐一看到这傻眼了,这分明是女孩写的字。紧张之下,嵎锐又迅速把课本盖上,嵎锐疑惑不解:自己根本就没有异性的知心朋友,怎么会收到女孩的贺卡呢?嵎锐开始搜肠刮肚,回忆自己曾经接触过的异性同学,他再怎么想,也想不出有哪一个异性同学会送他贺卡。嵎锐越想越急着揭开这层神秘面纱,他再一次用微颤的左手翻到刚才的那一页,右手掌压盖住贺卡的上半部分,双眼直注视着贺卡的底端,一看,眼球直鼓,瞠目结舌,他竟然看到署名栏上写着“悦韵”二字。嵎锐几乎快屏住呼吸了,贺卡竟然是自己的邻桌的。嵎锐觉得不可思议,毕竟自己与邻桌没有任何瓜葛丝连的关系,她怎么会送自己贺卡呢?嵎锐心潮澎湃,心里迟迟不能平静下来。为了不泄漏秘密,不被他的同桌巽恙发现这个秘密,嵎锐特意用其它科目的课本把英语课本紧紧地压在最下面。
身为组长的悦韵,反应敏捷,在课堂上踊跃发言,在嵎锐眼中她是一位优秀的学生,值得自己学习的人,很难想象自己竟然会如此幸运收到她的礼物,嵎锐表面上与平常一样,可心里的喜悦却是难以言表的。兴奋的嵎锐神情恍惚,心不在焉,邻桌的贺卡一直在他脑中徘徊,使他想入非非,导致他最后一节课听得稀里糊涂的。也不知怎么了,那一天晚上嵎锐的晚自习事半功倍,写起作业来出乎寻常的快。那一晚,他睡得比往常更香甜。
第二天,嵎锐一大早就来到了学校,嵎锐以为自己是头一个入教室的。殊不知,他一临近教室门口,发现还有人比他早到教室的。嵎锐一踏进教室便看到悦韵正在忙忙碌碌地翻书桌找东西,悦韵见嵎锐便迫不及待的问:“昨天你有没有看见我书桌上的一张新年贺卡?”嵎锐踌躇不前,直摇头,接着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嵎锐翻开书本,思想在开小猜,眼看的是英语单词,脑袋想的却是昨天出现在桌上的新年贺卡:新年贺卡,难道我昨天收到的新年贺卡是她所丢的那张吗?她的新年贺卡不是送人了吗?嵎锐越想越复杂,觉得这其中肯定存在矛盾:悦韵自己送人的贺卡,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悦韵见嵎锐对着课本发愣,再次发问:“昨天风大,也不知道贺卡有没有被风吹到你那儿?”听到这一句话,嵎锐再也坐不住了,急着说道:“也许你已经送给别人了,你想想看,你昨天有没有把贺卡送给别人?”悦韵斩钉截铁的说道:“我昨天才刚买来,而且才刚写好内容,没那么快就送给别人,再者礼物没包装怎么送给别人,我敢保证昨天我是没送别人贺卡的。”听完这句话,嵎锐的心犹如倒了五味瓶,他总算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也许是自己太天真了,嵎锐心里在嘲笑自己,原来自己桌上的贺卡是被风吹来的,而不是自己所想象的那样人家亲手拿来的。原来自己并非是幸运儿,并非是人家赏识的对象。嵎锐表面上装得像一位绅士那样认真的看书,脑海里的思想却像黄河水那样的浑浊,为了不引起悦韵的猜疑,他不得不这样做。嵎锐心虚,坐立不安,好像自己成了一位小偷似的。为了消除心中的不安,嵎锐利用下课时间,趁周围的人都走出教室透风,迅速地把崭新的贺卡夹在人家的语文课本里,然后拍着掌,跟人家嘻嘻哈哈的走出教室。嵎锐的心情顿时好多了,轻松又愉快。
像往常一样,嵎锐神情冷漠,骑着自行车回家,他没像昨天那样兴奋,他似乎在发泄怒气,用自己的身躯撞开了自家的大铁门。突然“啪”的一声,引起了他的注意,嵎锐一转身才发现原来是一封信件从门缝里掉了下来。嵎锐没再犹豫,就地捡了起来,一看,猛地发现是寄给自己的信。他是如获至宝似的那样的欢快,这可是他读书以来第一次收到他人的信,对他来说意义非凡。到底谁会有那么一番雅趣给自己寄信?嵎锐陷入沉思当中,不过他最终还是猜不出寄信的人,毕竟他之前根本就没有交过任何笔友,他那几个好友有心事都会口头说,不会拐弯抹角搞这种小花样。信封的表面上没有写寄信人的相关信息,只写收信人的地址、姓名以及邮政编码。嵎锐觉得信封来历不明,富有神秘色彩。他试图从信封的表面上找出一些蛛丝马迹,于是他便三番五次地看信封正面上的字迹。清秀、端正、整洁的字体,令嵎锐幻想连篇。他情不自禁的想起了昨天那张贺卡上的文字,两种字体极其类似。
心情有点激动的嵎锐赶紧卸下肩上的书包,拿着信封跑进厨房里,小心翼翼地撕开信封,他用微颤的右手取出里面的东西,竟然是一张新年贺卡,令他惊异的是,眼前的贺卡与他昨天看过的那张贺卡极其类似,只不过里面所写的内容有所不同。单看字体,嵎锐猜定是悦韵亲手所写,接着,嵎锐顺藤摸瓜,猜疑寄信者很可能是悦韵。嵎锐感到匪夷所思:难不成自己真的得到他人的赏识?她会送给我礼物吗?不知不觉嵎锐又恢复到昨天那个高兴的样子。
天刚破晓,嵎锐早早的起床,早早的就到了学校。这一次他总算头一个进教室,一进教室,他就按捺不住自己兴奋的情绪,在教室里高声吼叫了几声。他一坐下座位,就听到教室外传来了响亮的步伐声。嵎锐摩肩擦掌的,赶紧用双手拍了几下膝盖,往窗外一探,目瞪口呆,没料到竟然是他的同桌巽恙。巽恙向嵎锐挤眉弄眼的,一进教室便莫名其妙的哈哈大笑:“嵎锐,昨天有收到意外惊喜吗?嵎锐把书包里的书本通通拿到了桌上,应付了事的说:“哪有意外惊喜?”巽恙惊叫了一下,然后把书包里的课本一股脑地倒在了课桌上,边整理课本边说道:“你别装蒜了,昨天你肯定在家里收到一封信。”嵎锐觉得奇怪,自己收到的信,同桌怎么会知道。他好奇的问:“你是如何知道的?通过什么渠道了解的。”长头发的巽恙洋洋得意,边嚼着口香糖边说着:“我神通广大,不仅仅知道这些而已,我还知道信封里有一张贺卡,贺卡上有女孩写的字迹。”“难道那封信是你寄的,存心耍弄我,你到底有什么意图?”嵎锐既惊讶又生气的说着,把昨天收到的信封从课本里抽了出来。
原来那张贺卡本来是巽恙送给悦韵的,为了不引起他人的误会,悦韵并没有收取他的礼物,立即退还给巽恙。巽恙觉得挺没面子的,突发奇想,请悦韵代他写一些祝福语,准备把它转寄给同桌嵎锐,给他一个惊喜,同时也给他一个失望。
巽恙像打了胜仗的将军似的沾沾自喜:“是我整你的,那张贺卡是我叫悦韵写的,你就留着吧,留作纪念。”嵎锐立即把手中的贺卡掷给他,回复道:“这种伪造物,我留它一点意义都没有,还是物归原主的好。”被戏弄的感觉一向是不好受的,嵎锐再一次的嘲笑自己太自作多情了,太自以为是了。巽恙随手从地板上捡起自己的贺卡,心灰意冷,唉声叹气:“也许我只是一只癞蛤蟆,一辈子都休想吃天鹅肉。”巽恙自言自语之后立即把手上的贺卡撕碎。
尽管嵎锐这次的英语成绩出奇的考得非常好,在班级里脱颖而出,挤入前二十强,但他并没有以此为乐。一想到那张贺卡,他的心情犹如被团团阴云困绕着,十分郁闷。车棚里空无一人,嵎锐一卸下书包,随心所欲地把它放在了车座上,然后像往常一样从书包里掏钥匙。然而这次却出乎意料,他并没有如意地掏到钥匙。嵎锐心急了,一口气把书包上所有拉链全拉开,然后逐一寻找。他越找心情越紧张,深怕自己找不到钥匙回不了家。他如翻箱倒柜般那样的找,结果正如他预料的那样糟糕透了,他是白费苦工,找不到车锁钥匙。焦头烂额的嵎锐无意间想到了自己的同桌巽恙,怀疑同桌再次耍弄自己,趁自己不注意偷偷地从自己的书包拿走钥匙。嵎锐视自己的书包不管,马上跑回自己的教室找同桌问个明白,不过待他跑进教室,巽恙已经不见踪影了,早已溜回家了。找不回钥匙,就意味着嵎锐回不了家,嵎锐决定追根到底,马上跑回车棚拿书包,准备亲自到巽恙家讨回钥匙,毕竟巽恙家就在学校的不远处。
车棚里静悄悄的,嵎锐一跑回,整个车棚就仅剩下他那辆自行车,他的书包掉落在车轮旁,上面覆盖着许多灰尘,以及少量的落叶。嵎锐蹲下身用手拍了几下,无意间看见钥匙插在车锁里,嵎锐欣喜若狂,像四周呐喊。此刻嵎锐比试卷考满分还高兴,他终于可以骑着自行车顺顺利利的回家了。想起刚才那副紧张模样,嵎锐不禁嘲笑自己,原来自己凭空设想,乱冤枉别人。想起自己刚才对同桌恨之入骨的模样,以及自己想到他家追问到底的决心,嵎锐顿时觉得自己是十分渺小的。原来是嵎锐早上急着到教室,才忘了拔车锁的钥匙。在微风的吹拂下,嵎锐的心渐渐地平稳了下来。
“临时抱佛脚”嵎锐很少用这套,而他的同桌巽恙就经常采用这种方法,经常能恰到好处地应付过老师的各种检测。临近中考,在强大压力的推动下,嵎锐不得不“临时抱佛脚”,与周遭的人一样冲刺中考。不过亡羊补牢已为时过晚了,单语文这科分数,他就差了人家三十多分,就算他数学考得很高,他也不可能赢那些好生三十多分,因此他的成绩一直是平平的,无所起色。他不是语文成绩差了人家三十多分,就是英语成绩差了人家三十多分。令他头痛的是,他的数学成绩已不再稳定了,时高时低。为了不使自己的拿手科目在最后关头掉下,嵎锐还是保持原来的学习作风,没敢放手一搏,把课余的大部分时间投到薄弱的科目上。
“考场如战场”,嵎锐不敢小视,心中有数,面对中考,他一点也不畏惧。为了能在考场上顺利地发挥出自己的能力,他特意提前1小时入睡;为了确保能准时入考场,他特意提前半小时到学校。能否为自己开创美好的未来?就看他在考场上如何发挥了。
运气不佳,嵎锐坐在头桌,而且还靠在门边,他一抬头准能看到监考老师坐在前面盯着他,有时还会碰到两位监考老师“包夹”他的罕见场面。一个监考老师站在他前面,另一个监考老师站在他左面,搞得嵎锐不得不战战兢兢的答题。
由于坐在头桌,嵎锐不能有幸地像大多数人那样完全体验到考试的气氛,不能在那种千载难逢的气氛中埋头答卷,嵎锐觉得有点遗憾,因为在上次的升学考试中,他同样面临这样的场面。令嵎锐试前没料到的是,他的后桌竟然是坐着一位为了应付考试而进考场的校外青年。头发染成金黄色的校外青年并不安分守己,存心投机取巧,用脚指头触动嵎锐的椅子,暗中向他求助。嵎锐不想一失足而成千古恨,因此始终都没回复后面的校外青年,万一被监考老师抓到,他毫无疑问的要被赶出考场。
其实,令嵎锐不顺心、头痛的是他的鼻子时不时地要流鼻涕,这给嵎锐添了不必要的麻烦,分散了嵎锐答题的精力。由于要用手袖不停地擦鼻涕,这令嵎锐十分的难堪,在外人看来,这是十分恶心,不卫生的事。学习成绩不是出类拔萃的嵎锐,碰上这种事,令他烦不胜烦,导致他不能全心全意地投入到考试当中,不能发挥出自己的才能。
在考场上,嵎锐是争分夺秒的答卷,虽然没有漏下任何一题,也没有放空任何一题,但他总觉得中考并非一帆风顺。他从考场出来,立即避开一些熟悉的面孔,因为他不想让自己脆弱的心灵受到打击。嵎锐有自知之明,心中有数,知道自己考得怎么样。一路上他喃喃自语,自得其乐,很快就把考试上的不如意忘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