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求得佳期北去急 亲疏已见却无语
残秋在西南没什么大不了的，天也不高，叶也不黄，虽然时常林风在晚间特意肆虐，但早习以为常。那次聚餐后的第二天，主任找了老梁说是经理给他批假了，但因为工地那一摊子事要去接收，主任每天要下工地，他就只能等这事忙完了，经理再给试验室调一拨人，就可以回家了。老梁当天就卷了铺盖住工地去了，过了几天舍友那个东北瘦高个子被分到试验室了，以前我们虽是一个宿舍的，但他是工程部的，平常不在一起呆，就此我们才算正式认识了，这会儿便提及下，他叫峰，刚参加工作，是正宗的闯关东的后裔，既有山东人的彪悍，又有东北人的豪爽，以后他就是我的师弟了。过了几天，办公室李主任又去了趟火车站，拉回来九个跟我们一样的实习生，八个分到工程部，一个到了我们试验室，我们的队伍又壮大了。
我看试验室人手多了起来，便借个机会探了探主任口气，说来了这么久了都没有休息，想抽空休息一两天假。本来没抱多大希望，可对主任一说，没想到他就爽快地答应了，而且是放假三天。我兴奋地给莹打了电话，她也说好，我就准备了下，打算第二天就过去。先开始还担心事情匆忙，车票不好买，早上到火车站的时候，车站广场空荡荡的没有多少人，只有两边道上停着几辆出租车，司机几个人围成堆，在边上打牌。心里想想，这里哪里是火车站，简直是个公园么，和西安火车站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走到售票窗口，问那售票员还有到柳州的票没，她也不用电脑查，只说了声“有”，我问早上这会儿的票呢，她有点不耐烦，回答道：“也有的……”我说：“那要一张硬座”她也没多说，指头在键盘上点了几下，票就打出来了，我掏钱付了，她就把票递给了我。拿到票我想起来还要买点路上吃的东西，就去了近处的超市，又感觉得给莹带点什么，在超市里转了半天，都不知道该买什么，就觉得还是算了，等下次有空再说，这次去也不认识地方，还带许多东西还不方便呢。说服了自己就随便挑了几样食品，一大瓶矿泉水和几瓣香蕉，买了单，就往候车室走。这会儿离发车还有半个多小时，过了安检，就先找了个位置坐下。在那发了一会儿呆，就听到广播通知到这趟车已经开始点票了，我就提了袋子，往队伍中挤去。
上了车，找到自己的座位，放了行李，心中才静下来。看到车厢了人也不多，往后面车厢望了望，也没多少人，回过神才想起给莹发信息，说我已经上车了，并且三个小时后就到了。突然感觉车动了，心下想道：我那心上人儿，我就要来了，我来看你了……心中畅想的那会儿，手机就响了，我连忙取出来，一看是条信息，再打开键盘锁，是莹发来了，等开打信息时，心中就灰暗了下来，她今天上白班，不能到火车站接我了，告诉了我她住处的地址，还有乘车的线路，最后只是说了声抱歉。心中虽有一丝怨言，但还是体谅她的难处。车行了一路，我也陷入了一路的沉思，不觉三个小时就过去了，车到了站，下了车，痴痴地跟随人群流出了车站。
一切都那么陌生，在车站广场上又打开手机，看了看她发给我的信息，该到哪里坐几路车，便径直向那个公交车站走去。费了我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到达她住处那边的车站了，在街上胡乱找了家旅馆就住下了。打开电视，自己倾身倒在床上，胡乱看着。拿出手机来，才要给莹说我已经在这边安顿好了，它就响了，这次却不是信息，我接了，那头说道：“哥哥，已经安顿好了吧？”我应道：“恩，刚找到房子住下，你今天是七点下班吗？”她又说道：“是的，这几天不会太忙，到七点差不多就回去了……哥哥，你饿了吧？你去车站边上的那个巷子里有家面馆挺不错的，我知道哥爱吃面，不妨去尝尝，看有西安的正宗没。”“哥知道了，这会儿才三点钟，还不饿，等下我就去，你这会儿还在忙吧？”我话刚出口，那头就急促地说道：“哥哥，不跟你说了，我要忙了，护士长在叫我了！”我还没反应，只听到那头吱吱了两声，她挂断了电话。
先看了会儿电视，觉得没意思，锁了房门下楼去街上晃荡。陌生的地方，我也不敢走远，往前走了一两个路口，眼见得房子什么的和南宁差不多，只是路边的树却不像南宁那么绿意盎然，还有道路也不是很宽阔，路上也人群稀疏。这时才觉得肚子有点空，一这么想腹内就咕嘟了几下，才觉饿了。取出手机一看，已经快五点了，往常六点吃饭时到时间跟猪上槽一样急切，今天早饭也没吃好，中午在火车上虽说吃了些东西，那些东西是一进嘴就化没了的，不等多想就径直朝了兰州拉面馆走去。
吃得饱饱的，走起路来跟企鹅一样一摇一摆的，羞羞傻傻地返回了旅馆就躺在床子上，谁知竟然给睡着了。铃声再次响起都是晚上八点半了，我睡意阑珊，一只手从兜里取出电话，接了，她说道：“哥哥，你才接电话了，今天晚下班一个多小时，你吃饭了吗？我还有一站就到站了，你下来吧！”我连忙答道：“马上下来！”就穿了鞋子，跑下楼去。
外面夜幕降临，可灯火通明，比白天反倒热闹了许多。行人往来，车流川息，似乎这一天才刚刚开始，但仰头望去，已经是万家灯火了。飞奔到车站，那里也人流涌动，等了不到几分钟，陆续来了几辆车，停了又走，下来的乘客从车门向两边分流而去，又等了等，才有车子又停了下来，这次才算盼来了星星和月亮，莹一下子蹦到我面前，后面似乎还有一个女孩子跟她一起的。仔细端详，她比以前消瘦了许多，心里窃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这句话说得可真确切；又见秀发披肩，一股清香迎面扑来，心中觉得一下子放松了许多；秀发下一件红色小西服，里面白色衬衣，裤子是原色牛仔，脚上蹬着紫色小皮靴，格外得朴素端庄，猛然一想，一天不见如隔三秋，我们这分别一年，已经有多少个秋了……我们踟蹰了片刻，她才把后面那个女孩子拉出来，介绍道：“这是我同事兼舍友，小婧！”又介绍了我给那女孩子，接着又说道：“咱们还站在这里干嘛？找个地方坐坐，哥哥，你晚饭吃了吗？咱们先去吃饭吧！”我只应个：“好！”字。
说罢我们就启步，她跟她同事并肩，我随后，女孩子在一起向来就有说不完的话，我也只是默默不语地跟着她们，心里才惊觉到，一遍遍地质问自己，‘她今天为什么不一个人来？她不知道我今天有好多话想跟她单独说，为什么还牵个灯泡来？’，就这样，我自己心里先乱了起来，接着不知不觉脸都感觉烫烫的，这个世界都被我遗忘了，等回过神来，她俩还在前面走着，头也不回，我自己也就冷笑了几句，还是跟着她们的脚步，漫无目的地走着。走过一个又一个路口，心中也无数次说服了自己，才觉心平气和了，她们就停了脚步，回过头来，礼貌地冲我笑了笑，说是到了。看时节，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个分外热闹的夜市，我们径直走到一个摊点坐下，老板过来热情地问吃点什么，她俩就随便点了几样平常吃的菜，等了片刻，饭菜就端上来，各自随意吃了起来，气氛还是死气沉沉的，等到结账时她要付账，我把她拉了下，就自己去付了帐。就在此时她的电话，却响了，她却走到旁边，似乎是避开我似的，我付完帐走到饭桌前还是坐着，小婧对我说莹接个电话，等下回来，我只嗯了一声，又陪她聊了一会儿，才知道她和莹还是亲戚关系，现在又在一起上班。她又对我说，莹和我的事她早就知道了，又莫名其妙的说没事多关心下莹，我当然说那是必须的。正说着，莹就回来了，她打趣道：“你俩聊得挺投趣的呀！”小婧当然辩解道：“这丫头，吃醋了是不是？”莹也回道：“怎么会，我还巴不得呢……”话刚说一遍，她就打住了，就要过来抓小婧，小婧也不甘示弱，两下打趣了起来。乱了这一遭，我就干巴巴坐在一边，想着刚才小婧的话。
她们看我坐在一边，又心怀仁慈了起来，首先莹叫道：“哥哥！”连叫了三遍，我才反应过来，我问怎么了，她俩齐口道：“饭吃完了，还坐在这里啊？”才觉得有点窘，便从座位上起来，问道：“这然后呢？”小婧随口说道：“这也不早了，回家睡觉呗！”我也连忙说道：“对对对，都这时候了，你们明天还要上班，咱们就回去吧。”不等莹开口小婧又说道：“我们明天上晚班，不过这么晚了，你也不忍心我们家莹在外面吧？”我点点头，笑道：“这是这是……”莹才说道：“哥，你自己认识回去的路吧？要不我俩把你送回去我们在回家！”我答道：“我能自己回去，别担心，你们住的地方离这儿远不？不然坐的士回去也可以……”莹笑道：“没事儿的，我们宿舍离这里不远。”说着我们便走出那巷子。
我先是把他们送上车，我自己才走路回去。然而，快到住处时，无意中回头朝路上瞥去，一辆黑色小车从我身后驶过来，坐在副驾驶位上的那女像极了莹，我着实惊诧，回身想来，感觉不可思议，不对，那绝对不是她，绝对不是。自己却拷问了自己，却心虚得厉害，与此同时，想着在路口拦辆出租车，跟了那辆车去，但空荡荡地街上哪里能拦得下。拔腿去追吧，可是那车已经消失在了视野中，又一面在心里祈祷，希望是自己眼睛花了，况且世上这么多人，难免就不撞衫了。于是在街头唉声叹气了一番，拍拍屁股，走上楼，衣服也不脱，关了灯，一宿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