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张凤翼《水浒传序》

明代嘉靖、万历时期的著名文学家、戏剧家张凤翼（1527～1613）写有一篇《水浒传序》，我已在1965年9月5日的《文学遗产》专刊上介绍过了。据我所知，这篇序文仅载于张凤翼的《处实堂续集》卷6，不见于已知的传世的《水浒传》任何刊本。所以，他的序文究竟为哪个本子撰写的，一直是个有待于揭晓的谜。

张凤翼的文集是编年的，《处实堂续集》也不例外。《水浒传序》作于戊子、己丑间，即万历十六至十七年（1588～1589）。

这个年代值得注意。我们知道，年代较早的《水浒传》序文有天都外臣的《水浒传叙》和李贽《忠义水浒传叙》。天都外臣序作于“己丑孟冬”，即万历十七年（1589）。李贽序撰于何年不详，但据袁中道《游居杮录》卷9，李贽于万历壬辰（二十年）夏批点《水浒传》，则李贽序当作于万历二十年（1592）之后的不久。而张凤翼序的撰写年代要比它们都早。

为《水浒传》这样的通俗小说撰写序文，公开题署自己的真实姓名，并且全文收录进自己的诗文集，这在万历前期是罕见的。张凤翼序的出现，可以从侧面说明，当时《水浒传》已非常流行，不仅受到人民群众的欢迎，而且也获得一些文人学士的喜爱。

张凤翼序中谈到了《水浒传》的版本问题，有这样的话：

刻本惟郭武定为佳，坊间杂以王庆、田虎，便成添足，赏音者当辨之。

这几句话的重要意义在于：第一，肯定了郭武定刻本的存在；第二，提到了插增征田虎、征王庆故事的坊刻本。

现存最早的有年代可考的插增田、王故事的简本，当推双峰堂刊本《水浒志传评林》。它约刊行于万历甲午（二十二年，1594），卷首有一篇《水浒辨》说道：

《水浒》一书，坊间梓者纷纷。偏像者十余副，全像者止一家。前像板字中差讹。其板蒙旧，惟三槐堂一副，省诗去词，不便观诵。

可知在它之前出版了许多的坊本《水浒传》。其中的三槐堂本，“省诗去词”，大概属于简本系统；其余的，是简本，还是繁本，遽难断定。它们有没有田、王故事，也无法得到证实。

张凤翼却告诉我们，远在万历十六年之前，田、王故事就已进入《水浒传》，成为它的组成部分了。而三槐堂本等很可能便已插增了田、王二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