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白三尺揭晓锦衣卫
白三尺略一沉吟：“既然锦衣卫已经违反约定，我也就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缓缓说道：“当年建文帝在位时与柒子光私交甚好，那时还未有锦衣卫这个机构，后来燕王朱棣夺位，因看重柒子光一身武艺当世无双，设立锦衣卫时特封他为南镇抚使，却没想到养虎为患。”
罗汉果问道：“那柒子光是为了给旧主报仇？”
白三尺摇了摇头：“这话只对了一半。当年靖难之役，朱棣率兵杀到金陵皇宫，朱允炆心知大势已去，急中生智在皇宫放了把火，自己趁乱逃走不知去向。后有传闻说他逃出皇宫以后一直躲在江南一带，暗中仍在发展势力，柒子光明面上效力于锦衣卫，实则从未放弃过帮助建文帝夺回皇位的计划。”
秦鲤道：“可这些皇权斗争与武林大会有什么关系？”
白三尺道：“关系可大了去了。锦衣卫因为直属于永乐皇帝，权倾朝野，成立以来，冤假错案断过无数，逼供手段极其残忍，咱们一众武林同道都看不惯他们所作所为，这一点，你们青鸾四友应该能够感同身受。”
秦鲤和顾亦宸齐齐点头。
白三尺接着说道：“但由于锦衣卫势力太过庞大，单打独斗完全撼动不了他们，于是，前任盟主林天南站出来摇旗，召集大批义士成立武林盟。起初武林盟势力不大，柒子光并未在意，后来因为林天南的号召力越来越强，隐隐有占山为王的趋势。不止锦衣卫，就连朝廷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罗汉果又问：“所以武林盟其实是被朝廷打压了？”
白三尺摇头道：“也不是。那时候，柒子光勾结建文帝的消息传到林天南耳朵里，咱们一致认为永乐皇帝将天下治理得太平昌盛，完全不该为一己私欲再起战争。于是，林天南便广发英雄帖，于扬州召开武林大会，意在商定如何将锦衣卫扶持建文帝造反的计划扼杀在摇篮之中。”
秦鲤想到什么，眉头微皱：“却不慎走漏了消息？”
白三尺重重叹了口气：“是，当年任何人加入武林盟时都曾立过重誓，若不敢得罪锦衣卫，随时都可以退出，但永远不能将武林盟的目的透漏出去。可无奈人心难测，总有人甘愿违背誓言，投靠锦衣卫。武林大会才会被锦衣卫盯上，才导致扬州一场血战。”
秦鲤想起当年的情形，眼神不禁暗淡下来，深深叹了口气。一直没说话的顾亦宸忽然问道：“那前辈们可有查出走漏消息的人是谁？”
白三尺摇了摇头：“并没有。”
顾亦宸微微皱了皱眉：“那这样说来，如今咱们要是有所计划还不能太过招摇。”
顾亦宸的意思显然是在说，当年那个走漏消息的人很可能仍在武林盟之中，白三尺点头表示赞同：“的确。”
白三尺赞同的如此果断，却让秦鲤感到有些奇怪。
顾亦宸这个说法自然是为大局考虑，但这话说出来，岂不是在说身为盟主的白三尺用人无方？若是大度如慕容书，秦鲤便不会奇怪，但白三尺心胸之狭隘江湖人有目共睹，这时竟然毫不在乎，秦鲤想起慕容世家外激斗三十六天罡时他迟迟不下杀手，不禁暗暗留了个心眼。
眼看天色不早，白三尺安排几人住下之后便回了自己房里休息。
一夜无话。
日升月落，一团乌云遮盖住炎炎烈日，使得整座杭州城感到一丝凉爽。
相左身骑红马，第一个来到杭州城下。
正所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杭州与苏州同为江南名城，其繁华与苏州也是一般无二。
守城士兵见了那匹红马，立时上前阻拦：“要进城，先下马。”
这是这些大城市的规矩，古时城市虽然繁华，街道却不似如今这般宽广平展，加之街上人群小贩熙熙攘攘，骑马进城有发生意外的危险。
相左在苏州生活这么多年，规矩自然懂，当即翻身下马，手牵缰绳徒步入城。
他沿着城南大街一路进城，走到尽头往左拐入一片民宅区，在街巷间左弯右拐，来到一片破败的贫民区之中。
若是第一次到这，很难想象繁华的杭州城里居然有着这么大一片贫民区，但相左曾经跟随父亲来过一次，所以这时也并不奇怪了。
这地方虽然穷，大白天倒也热闹，只是热闹中总透露着一丝腐败味。
街口两个光着屁股的小孩靠坐在地上，见了衣着华贵的相左投来好奇的目光，两小孩略一商量，便跑上来乞讨：“大哥哥施舍一点吧，咱们两兄弟几天没吃饭啦！”
若是第一次来，照相左的性子定然忍不住施舍些银子，但上次来时慕容书告诉过他，在这地方露财是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于是他并没有搭理那两小孩，牵着马兀自朝街里边走去。
走到一半，只听见一间门头挂着粉红布条的屋子里传出阵阵女人娇喘，门口浓妆艳抹的老鸨一眼看出相左是位有钱公子，连忙跑上来招呼：“小哥，来玩玩呗，都是年轻姑娘，水嫩着呢。”
相左尴尬笑了笑，婉言相拒，但那老鸨似是不肯放过这个财主，拽着他的胳膊不住游说：“小哥别着急走呀，进去瞧瞧，姑娘们调教得好，玩法多着呢。”
相左有些不耐烦，故作愠怒，板着脸道：“我是要去善恶居的，别拦着我。”
那老鸨一听善恶居三个字，吓得连退三步，双手合十不住作揖：“多有得罪多有得罪。”说完扭头就跑走了。
这也是慕容书教过的，生人在此难免遇到麻烦，但不论任何麻烦，报善恶居的名字就能化解。
相左继续前行，来到一间赌坊前，偶有衣着朴素的汉子，或昂首挺胸进去，或垂头丧气出来，里边吆喝声，叫好声，叫骂声层出不穷。
相左抬头望了眼门头上的“赌”字，扭头又望向赌字正对着的一间小破屋。
这间破屋毫不起眼，即使在这等三不管的贫民区中也显得极其破烂，只见其正门两边刻着一幅对联：
善恶贵贱止于此，
恩怨情仇莫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