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令·竹(中国文化·古典诗词品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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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机

陆机(261—303),字士衡,吴郡吴县华亭(今上海松江)人。西晋文学家、书法家。其祖陆逊为东吴丞相,父陆抗为东吴大司马。陆机文才有“太康之英”之称,与其弟陆云合称“二陆”。其诗追求辞藻、对偶,多拟古之作,骈文内容较诗充实,时有峭健之笔。有《陆平原集》。

但恨功名薄,竹帛无所宣

长歌行

西晋·陆机

 

逝矣经天日,悲哉带地川。

寸阴无停晷,尺波岂徒旋。

年往迅劲矢,时来亮急弦。

远期鲜克及,盈数固希全。

容华夙夜零,体泽坐自捐。

兹物苟难停,吾寿安得延。

俛仰逝将过,倏忽几何间。

慷慨亦焉诉,天道良自然。

但恨功名薄,竹帛无所宣。

迨及岁未暮,长歌乘我闲。

注释

经:运行。

带:条带,形容河流像大地的系带。

晷:日影,诗中指时间。

旋:流转。

矢:弓箭。

亮:诚然,的确。

远期:久远的生命。

鲜克及:很少能够达到。

盈数:人生上寿一百二十岁。

体泽:体态与精神面貌。

俛(fǔ)仰:同“俯仰”,形容时间短暂易逝。

竹帛:均为书写所用,诗中代指史册。

宣:记载、流传。

简析

陆机借乐府旧题《长歌行》,凄婉悲凉地抒发了时光易逝、生命短暂和青春不复的人生感叹和功业未就的苦闷。

诗篇以日落水流等意象起兴,寓意时间流逝的无情。“逝矣经天日,悲哉带地川。”太阳自东而西,无可挽回,大川江流也是如此,这就是自然规律。于是诗人感叹“寸阴无停晷,尺波岂徒旋”。既然日光不留一寸,那么流水也不余一尺,这就是时间的无情。“年往迅劲矢,时来亮急弦。”时光荏苒,岁月如梭,生命也就在日光消弭、逝水东流、利箭离弓中结束。“远期鲜克及,盈数固希全。”没有谁能够长存于世,年岁上百的人少之又少。“容华夙夜零,体泽坐自捐。”容颜衰老,神采凋零。陆机凭借生平见闻,对“长生不老”的观念有清醒的认识,故而指出:“兹物苟难停,吾寿安得延。”没有青春的容貌和充盈的体力,长寿就是空谈,由此诗人得出了时光易逝、生命短暂的人生哲理。“俛仰逝将过,倏忽几何间。”岁月就在视野起落间消逝,一个人也就只有一段岁月。“慷慨亦焉诉,天道良自然。”日月流转,人生一瞬,这既是顺应天意,也是自然规律。“但恨功名薄,竹帛无所宣,迨及岁未暮,长歌乘我闲。”诗人自觉青春已逝、韶华不复,在时不我待的时空急流中,建功立业的梦想可能幻化成泡影,诗人焦虑但又无所适从。“乘我闲”中的“长歌”是诗人立志奋发的呼声,也是诗人与时空竞争的承诺。

背景

本诗创作于魏晋动乱时期,瘟疫迸发,民不聊生,人们苦于求生的本能,使得神仙道教盛行于世,仕子文人在这种观念的影响下也在追寻着生命的永恒。而陆机对于“长生不老”的观念有着清醒的认知,故写下《长歌行》来缅怀逝流的时光,也算对惜时自励的一阵呼号。

名家点评

〔唐〕韦庄:但见时光流似箭,岂知天道曲如弓。(《兰河道中》)

〔北宋〕苏轼:朝来庭下,光阴如箭,似无言,有意伤侬。(《行香子·秋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