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江湖之中
时光不饶人，面对现实洪晨发觉自己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他开始在自己的头上看到了白发，当一天的工作结束之后，他会感到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疲惫和厌倦。这种情况的出现，使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走上了未老先衰的道路。在这而立之年，他必须将过去那曾经的豪情万丈埋葬，来应对这危机四伏的生活。所以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他都要再赌一把了。
可是这次一旦失败，对他来说就将是彻底的失败了。过去的失败还可以用时间来弥补，可这次如果失败，他将没有机会再去翻盘，他也不可能再有充裕的时间和旺盛的精力了。在香港这个弹丸之地，就更使他愈发感受到了这一点。
在过去的那些岁月里，他总以为自己站在胜利与成功的边缘，离那成功的项点只有一步之遥。如果没有那突如其来的亚洲金融危机，或许他所盼望的那种使世人瞩目的、巨大的成功已经实现了。
他觉得命运待他太不公平了，成功的天平似乎总是倾向于他，可是到头来，等待他的却又总是失败。随着岁月的流逝，他已经渐渐地失去了耐心。假如他是一个平常人的话，他也许还可以在香港做一个幸福快乐的小市民，然后就这样随波逐流地浪此一生。虽然这样的生活不能说没有意义，可是对他来说却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因为他已经陷得太深了。而要改变这一切，对他来说也已经太晚了，他痛苦地想到。
于是他又开始在脑海里盘算着他的阴谋，虽然开着空调，可他的身上仍然不时地冒着冷汗。他虽然胆战心惊，但是他的内心又驱使着他不择手段地去占有他所渴望的那一切。他闭上了眼睛，不知怎么的，这时他的心中已经没有了恐惧。他的思路非常清晰，他当然明白这一切的原因。所以他必须在这阿片所带来的短暂平静和勇气中去实施他的计划。因为也许过不了多久，他那已经接近于崩溃的心，又会被那恐惧的感觉紧紧地揪在一起。他似乎又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正不顾一切地向着那黑天白地中跑去。
清晨，范婵醒来得很早，她坐了起来，见还不到四点钟。她盯着那石英钟发着呆，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
四周死一般得沉寂，薛姨还没有起床。她披上了衣服，失魂落魄地走到了窗前，拉开了窗帘。
天色已经渐渐发白，剩下的那一些夜色也正在悄悄地退去，她觉得身上冷冰冰的。
她转过了身来想回到床上去再睡一会，可她的心里总是有着几分慌恐的感觉，这种感觉使她心神不宁。“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又有什么好怕的呢？”她这样开导着自己，想转移思想去想起别的事情。
坐到了长沙发里，她又拉了一件衣服盖到了腿上。周围依然宁静，她真想享受这安逸的时光，她多么希望生活就静止在此时此刻！
可这却是不可能的。想着自己现在的这种生活，她总是感到有些恐惧。不知这样的生活到底是为了什么。这种恐惧的感觉并不仅仅是这两天的事，可是这两天却是这样得强烈，使的她仿佛对一切都怀疑了起来。
以前，她总以为自己心中偶尔产生的这种感觉，都只是一时之间的感觉，随着时光地流逝，会很快地消散。所以她并不去注意这种感觉，而总是将希望寄托在某种神话般的希望中，并不去做太多的思考，可是现在她心中的这种感觉却越来越强烈。“难道这种感觉真的仅仅是一时之间的感觉吗？”她问着自己，对自己过去的生活终于产生了许多的怀疑，但她却找不出答案。她的脑海里飘浮着一短短杂乱的记忆，在那一个个纷繁的画面里总是加杂着一个少女的身影。
和她一样，那是一个娇小的江南女孩。留着好看的披肩发，瓜子脸上有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珠。娇小的身材虽然单簿，却又十分的女性化。她知道那是谁，又却总是想那个女孩的身影。但不知怎么的，这些天来这个娇小女孩的身影总是浮现在她的眼前，她不愿去想那过去的一切，但她越是这样那个女孩的身影就越是纠缠着她。
那是赵裳，她的江南老乡和最好的朋友。
她是从安华那里听到了赵裳的死讯。当安华找到她，告诉了她这个噩耗时，她哭成了泪人。尽管她们早已各走各路、天各一方，但毕竟曾经在一个宿舍里生活了那么久。安华告诉了她，她们各奔前程后赵裳的不幸遭遇。
赵裳和她的男朋友吴晓离开深圳后，就到了东莞的一家手机组装厂打工。可是干了没多久，他们就有点受不了这家工厂的高强度劳动和没日没夜的加班了。虽然可以挣到一些钱，但是那条似乎永远也看不到尽头的流水线，阻断了他们的希望和梦想。于是干了没多久，吴晓就跟着一个老乡去开长途货车了，剩下了赵裳一个人在手机组装厂里打工。
这时她认识了一位名叫郭兰的大姐。郭兰的目标正是像赵裳这样在各家工厂里打工的漂亮女孩。郭兰对赵裳说，像她这样的漂亮女孩在工厂里打工太可惜了，她可以给赵裳介绍客户代表的工作，既轻松体面，又收入高。郭兰态度诚恳，赵裳也早有此意，所以她们一拍即合。
很快郭兰就坐在一辆赵裳叫不上名来的豪华轿车，把她从工厂里接走了。不由分说地将赵裳带到了环宇大厦，还没等赵裳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她就已经在环宇大厦的桑拿城里上岗了。
环宇大厦是一座五星级大酒店，以前赵裳只是路过时仰望过它的宏伟尊容。如今她尽然在这里工作，她被一种兴奋、幸福、受宠若惊、不知所措的感觉包围着，茫然听从着郭兰的安排，对郭兰言听计从。
很快郭兰就带着赵裳开始接待客人了。那天郭兰安排赵裳和几个客人在餐厅里吃饭。坐定之后，赵裳的情绪才总算渐渐平静下来，这才有心思打量起了身边的这几个人来。
郭兰打扮的花枝招展，她谈笑风生，挥洒自如，赵裳总算明白了一些。她已经听出了一些名堂。那个粗壮结实的男子，是位名叫钱艾的大老板。郭兰带着她，显然是要接待好这位钱大老板的。
一桌子山珍海味摆了上来。赵裳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菜后是酒。那酒赵裳叫不上名来，只听他们说是什么什么XO。尽管她没怎么喝过酒，但是在慌乱之中，他们让她一起喝，她也就只能喝了。其实她对酒很感兴趣，还在上小学时，逢年过节她就总是喝红酒。出于对白酒的好奇，有一次她乘大家不注意，拿起爸爸的酒杯喝了一小口。这一小口不要紧，辣的她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嘴里、嗓子里、胸膛里都像是火烧火燎一般，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可又不敢让大家看见。可是这个XO，看起来像红酒，可是喝下去又像是白酒，但是在这里，不喝是不行的。
看那郭兰一杯杯仰脖而下，赵裳简直惊呆了。一时间她对郭兰崇拜得五体投地。过了不久，她也喝得脸红起来。她那被酒精染红的脸颊上浮现出迷人的媚态，她的嘴里开始打拌子，渐渐的手和眼睛都开始飘了起来。
在酒精的作用下，郭兰和那几个男人的谈笑越来越放肆。赵裳真不敢相信自己，她竟然对郭兰打心底里越来越崇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