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何教头
…………
叶离没有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因为仇妖儿刻意收敛住了，他被她这么一咋呼也是吓了一跳。
“小姐。”
叶离从地上站起身来，微微欠身道。
仇妖儿还是问道：“怎么是你？”
“哦！你一定是父亲说的那个新招的书童了，怪不得面生的很。”
撇了一眼叶离手上的书，俨然便是圣文的教习。
“你，还要学圣文？”
叶离点了点头，然后继续翻看手上的书，回答道：“大人让我去考童生试。”
“童生试吗……”
仇妖儿妙目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随即消散不见。
南夏国的科举，从来都没有女性参加。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这是所有人的共识，女人是不参加科举的。
尽管天下不乏才高八斗的女学士，声名大噪的女诗人，但她们统统都没有参加科举。
仇妖儿也不例外。以她的学识，通过童生试绰绰有余，但她的父亲和母亲不会允许她参加考试。
但是仇妖儿却又特别想考。有些贵族子弟为了给自己贴金，也会参加考试，考个好功名出来。
不过仇妖儿不是这么想。她一身天阶一品的天赋，仇将军极其看重，从小就被视为将门之星，混迹军营，仇起灵几乎是把她当成儿子在养。
就连仇妖儿，都几近把自己当成男人。虽然仇夫人家教很好，让仇妖儿言行举止像个女人，但是她自己心里仍然认为自己比男孩要做的好很多。
所以科举这种男人霸占的东西，她倒是很想一试。不过，估计是没什么可能了。
仇妖儿也没再说什么，而是拿出叶离身旁书架上的一本书，到书桌那边看了起来，不时还低声念了几句。
声音虽然小，但是叶离还是能听得清楚。不过仇妖儿念的是圣文，叶离自然是一句都听不懂。
叶离把手上的书放回书架上，默默站到了仇妖儿身后的位置。他一个书童，小姐在看书，他就得站在一旁伺候。
“你不用在我旁边站着，去看你的书就行了。”
仇妖儿察觉到了叶离的动作，吩咐道。
“是。”
不过叶离还是没动，静静地站在她身后。主仆有别，这点道理叶离还是懂的。
仇妖儿也没再管他，埋头看着圣文教习。
……
一个时辰过的很快。
仇妖儿掐准时间，把书一合，起身塞回书架上，欢快地朝门口走去。
右脚刚跨过门槛，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回头看向叶离，说道：“那个谁谁谁，你叫什么？”
叶离回答自己的名字。
“叶离，走，跟我去练武场。”
随即，仇妖儿回头朝着练武场方向走去。
“完了，又得挨打了。”
叶离低声嘀咕道，依依不舍地看着书架上的书，无奈地迈开腿跟在仇妖儿后面。
正值下午，风和日丽，练武场上有不少人在操练。这些人不是家丁也不是卫队，而是仇府的私军。
私军驻扎于仇府之外，但是平常操练仍是在仇府的练武场。
“一，二，杀！”
“一，二，杀！”
……
一排又一排的士兵，手持长矛，对着前方刺击，动作整齐划一，吼声响彻武场，看起来就是威势十足。
这批私军，包括将军卫队，是仇将军从东边战场上积累下来的战场老兵，此次南下一齐带过来。
“你们没吃饭吗？把力气都给我拿出来！”
领头的教官吼道。
“一，二，杀！”
这次的吼声格外响亮，叶离听的都有些耳朵发懵。
看着这震天的威势，叶离心中却是对军营有了一丝向往。
当兵是光荣的，每一个南夏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南夏国的每一寸领土都是由南夏国的军队守卫住的。他们前仆后继、悍不畏死，抵御神幕外的妖兽，抗击别国进犯的军队，这才有了南夏国和平安定、繁荣昌盛的盛况。
但是但凡有一丝手段，都没有家庭愿意把孩子送进军营，特别是这种从底层士兵做起的路子。
在六国中，南夏国的军队算得上是死亡率偏低的，但还是达到了惊人的三成。这还是一个总体水平，对于基层士官和士兵来说，死亡率只高不低。
更何况，对于平常人家来说，没有什么军队的路子，没有优秀的武道天赋，没有高级的圣灵根，又没有很大的军功，那么自家孩子就很难从底层杀上来，晋升到更高阶级。
同样的天赋，同样的精力，这些人就算是给富商看门，都能赚更多的金币，那又何苦参军呢？
所以南夏国的军队处于一个不尴不尬的地位，备受推崇却又招不够人，开销逐年增加却又发挥不出更高的战力，甚至三年前的东海战役都差点打输，还好有仇将军力挽狂澜，才不至于割地赔款。
当然，这些事情叶离也不是很了解，他常年待在福利院中，对世俗的风评不是很了解。
就算了解了，叶离也不会有太多想法。参军上战场，大不了就是一死，叶离从鬼门关走过一遭，胆气远超寻常。
领头教官眼尖，早就看到了小姐，所以刻意让手下士兵表现了一番，给小姐留下好印象。他心知肚明，以仇妖儿的天赋，她以后八成就是这支私军的统领，除非仇将军另有安排。
“小姐好。”
教官拱手而立，朝着仇妖儿问候道。
仇妖儿点了点头，清冷的声线再次响起：“何教头，辛苦了。”
“小姐言重，卑职只是做分内之事罢了。”何教头回道，“不知小姐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没什么，就是来练武场练练拳脚。”
“那就先不烦扰何教头了。”
仇妖儿也不废话，拱手告辞，朝着旁边的空地走去。叶离连忙跟上。
何教头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小姐，早就习惯了小姐寡言少语，不善客套的性子。他转身继续练兵：
“小姐这么勤奋，你们还有什么脸偷懒！”
“给我把力气统统都拿出来！”
……
“砰”
叶离倒飞而出，被打趴在地。
仇妖儿收拳而立，平复呼吸。
叶离揉了揉有些疼痛的腹部，心里不免有些纳闷。昨天陪练的时候，他施展《天行九步》还能进退自如，怎么现在步入筑基境再施展，反而还躲不过去了？
最好的情况，就是刚走完四步，就被仇妖儿一拳轰飞。大部分情况下都是两步就被打倒了。
叶离不知道，仇妖儿心里更加纳闷。昨天最多只用了五六成实力，怕下手太快收不住，打伤了叶离。
但今天她至少用了七八成，才能追上叶离诡异至极的身法。寻常的筑基八层的武者，在这种力度下恐怕早就被她打得起不来了。
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香汗，仇妖儿看向地上的叶离，问道：“你进阶了？”
叶离站起身来，老实回答道：“是，晋升筑基一层了”，随后想到了什么，连忙恭敬弯腰一拜，道：“多谢小姐栽培。”
这一拜确实是诚心的，没有《百炼决》和昨天挨的毒打，叶离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步入筑基。
仇妖儿听到筑基一层后，却是眼角一抽，银牙一咬，有些恨恨地说道：“无妨，我们继续。”
拳头刮起一阵风，飞快朝着叶离脸上轰去。
叶离连忙一闪，险之又险地蹭着拳头边缘躲过去，却又被紧接而来的下一掌拍中。
……
这一切都被何教头看在眼里。
何教头一边在练兵，一边腾出点心思关注着小姐这边的情况。
何教头修为不算高深，聚丹境的武者，在仇府内属于中上流，但是他看人很准。
第一眼看到叶离，他就判断出这小子最多筑基二层，远远比不上他带的这帮老兵。这帮人最差的修为，都有筑基八层，凝气境更是不在少数，但他们这帮人真要说能给小姐陪练的，恐怕真的不多。
这帮士兵修习的是战场上的技巧，掌握的武技也多是用于战场。拉成一队，是战力强大的军队，哪怕是聚丹境的武者都会感到棘手；分成单兵，那就只是单纯的普通武者而已，与小姐这种精英武者自然是云泥之别，就算是凝气境，能不能打得过小姐都是两说。
不过就算是我的兵打不过小姐，也比小姐单方面殴打效果要好啊！小姐找一个修为这么低的小子陪练，那不是浪费时间吗……
但是接下来的发展，却让何教头大跌眼镜。这小子像是灵蛇一样，小姐一开始根本抓不住他。也许她本人对此还没有什么感受，但在何教头这些旁观者的眼里，那真是滑稽可笑，每一拳每一掌都挥向了与敌人相反的位置，像是蒙上了眼睛乱打一气一样。
还好后面还是重回正轨，这小子依然一次又一次被打飞。不过他的身法还是给何教头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不多时，一个侍女来到了场边，告知小姐到了用膳的时辰了。
仇妖儿瞪了一眼地上趴着如死狗般的叶离，长出一口恶气，在他身旁放下了一个小小的白瓷瓶，道：“这一瓶是一阶疗伤丹，回去后吃一粒。”
随即，仇妖儿朝着门口走去，走到一半又回头道：“明天书房见。”
叶离踉跄起身，右手握着白瓷瓶，勉强地拱了拱手表示感谢。他这一趟是真真正正挨了顿毒打，仇妖儿筑基八层只收了一两成的力，叶离现在是浑身疼痛酸胀，只有丹田处传来阵阵强烈的温热感，几乎盖过了疼痛，所以他还是保持着清醒。
待仇妖儿走后，何教头带着两个士兵走了过来。
两个士兵快速上前一左一右搀扶住叶离，开始检查骨头有没有断裂的地方。仇妖儿出手还是注意分寸的，没有打得伤筋动骨，也没有打到脸。
叶离疼的呲牙咧嘴，但还是说道：“何教头好。”
何教头点了点头，从怀中拿出一张卷轴，塞在了叶离的怀中，道：“看你的衣服，应该是仇家的家丁，过几年想参军的话，可以考虑我们仇府的私军。”
“这本《赤练拳》，是我们私军统一发放的武技，当作给你的见面礼，不要外传。”
虽然何教头这么做有些不合规矩，但是叶离也算是仇府的人，不算外传，况且《赤练拳》也不是什么高阶武技。
但是叶离却是十分激动，他曾向秦峰打听过很多关于武技的事，却只能得到一个“概不外传”的答复。想必这些卫兵修炼的武技都是比较高阶，必须保密的，就算给叶离练，他现在的修为也练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现在需要的，正是这种基础的低阶武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