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权限逾越

卫绪咬着牙，手臂被撞碎的玻璃硌出了好多伤口，流出的血也在空中翻飞着。虽然玻璃破碎后并没有锋利的刃口，但是坚硬的碎片在撞击中整个硌进肉里，造成的创伤与疼痛比之割伤，有过之而无不及。

然而卫绪还是没有放松手上的人。

车子的紧急警报不停在脑中响起，四具发动机中最左边的那具似乎已经无法工作，车子一时间没有办法重新平衡飞行姿态。好在刚出门不到半小时，电力储备超过90%，这是现在唯一能让卫绪稍稍宽心的。

紧咬着牙关，飞车在下坠中终于慢慢回到了平衡姿态，不再翻转。

此时，车子已经进入了稀薄的黑云中，浓烈的黑色烟尘在狂风的吹打下，令卫绪窒息，眼睛也完全睁不开。卫绪迅速刹车，让车子悬停住，双手用力拖拽，费了好大的力，终于把那人从破窗里拽了进来。

还来不及喘口气，黑色云层之下，隐约传来隆隆的声音，好像持续不断的滚雷。又好像有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推着巨大的山峰前进，岩石与岩石摩擦，发出的宏大而诡异的声响。

卫绪不敢多做停留，车子立刻加速，飞出黑云，越过那道辽阔的钢梁，朝着天空与城市的方向飞去。

离开地狱一样的不可名状之处，卫绪加快车速。此时只有三台发动机可以工作，车子并不能保持平稳飞行。但是清新的空气从窗外吹进来，还是让卫绪心中一阵痛快。

卫绪打开储物柜，取出急救箱。打开箱盖，里面是透明但浓稠的液态医疗剂，卫绪将手臂放进去，尽量让医疗剂覆盖每一处伤口。医疗剂中附带的纳米机器人与药物成分开始迅速对伤口进行修复。

卫绪一边修复伤口，一边观察身边的男子。这一番折腾，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费这么大力气，救回一具尸体的话，就很难受了。

也许是心中有了“对方是否活着”这个念头，观察着的眼睛里，人眼模组又开始弹出一系列提示：成年男性，47岁，亚裔，编号不明，心跳54，血压60/90，失血1000ml，体表5处割裂伤，1处钝器击打伤，27处擦挫伤，持续失血中……

卫绪赶忙把手从急救箱里拿出来，解开男子的黑色上衣，果然看到男子胸腹上赫然呈现5道刀口。不过应该不是捅刺伤，而是划割伤，不然他的内脏早就流出来了。

卫绪把急救箱里的浓稠液体捧出来，一点点洒在男子胸腹的伤口上，伤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卫绪又在男子的后脑找到了钝器击打的伤口，一样把急救液洒了上去。

不久，男子躺在座位上，发出了舒适之极的鼾声。

卫绪看着鼾声如雷的中年男子，视野里面，他的各项体征数值开始恢复到正常水平，渐渐也就放下心来。

然而，还没有放心半秒钟，3121的一条记忆忽然闪现在他的意识之中。

越权！

人眼模组越权了。为什么人眼模组跟着他从梦里出来了？

这是一颗权限高到何种程度的人眼增强模组？增强视觉、观测距离、检测体征，根据3121幼儿园课程中相关信息推测，这颗模组至少也是军用级别。

卫绪根本不敢想象。如果被发现，他可能会被判处终身监禁。

这与两千年前禁止枪械的时代，私自持有或使用枪械情形相似，却更加严重。

在如今这个依据编号级别划分权限的时代，越权属于严重的刑事案件，即便仅仅只越一级，都要入刑，根据情节轻重，最低三年。

卫绪也无法去自首，以求宽大处理，他根本不能解释这个模组如何得来。

雾岛战场？你幼儿园还没毕业吧！

卫绪也不能继续前往思查院，思查院的全面扫描，毫无疑问会检测到这颗人眼增强模组，然后，直接将他送进监狱。

该怎么办？卫绪必须好好想想。

车子摇摇晃晃，缓缓飞回了闹市区。卫绪伸手过去，轻轻拍打男子的脸颊，同时脑机发出连接请求。但一时还是得不到回应，只好暂且采用公众模式。

“喂！醒醒，你感觉怎么样？”他在公众模式发出意识语音。

男子在卫绪的拍打与呼喊中醒来，睁开眼睛的时候，浑身猛地一抖，吓了卫绪一跳。

卫绪继续问道：“你感觉怎么样，出什么事了？”

男子睁开眼睛，看清了自己的处境，大概是松了一口气。但还是用警惕的目光看着卫绪。

卫绪还以为他会保持不回应，没想到男子同样采用公众模式回答道：“赶紧找个地方放我下去。千万不要跟我产生瓜葛。为你自己的安全着想，你就当没见过我吧。”

他的意识讯息呈现明显的一块一块，就像冷硬的铁块一样。这令卫绪有些不舒服。

卫绪便也不再多说，看到前方不远是一个常去的美食城，便令车子缓缓停靠了过去。卫绪记得美食城不远的街上就有飞车维护点，可以一边吃个早餐，一边等待维修。

车子在美食城前的摆渡广场降落停稳。准备下车前，男子忽然对卫绪道：“你救了我一命，我会报答你的。但除此之外，你从没有见过我。”

男子盯着卫绪，眼神里仿佛透着一股狠劲。卫绪只好点点头。

男子迅速下车，低着头朝着美食城旁边的小巷快步走去。

卫绪只觉摸不着头脑，直到男子的背影消失在街巷的人流中，才回过神来。重新设定了维修处的地址，下车，让车子自己飞过去维护，然后走进美食城找了一家面馆。

坐下刚点好餐，维护点那边的意识信息就发了过来。他们表示车子损毁有点严重，需要拆解维修，目前清理好了车子里卫绪的私人物品，派了小弟送过来，请卫绪查验签收。

卫绪表示同意。

果然，热腾腾的面条端上来的时候，维修点的小弟就抱着一个盒子找到了卫绪。卫绪本来也没有什么贵重物品放在车里，也没细看，直接签收了。

小弟告诉卫绪，车子要晚点才能修好，让卫绪在这边先逛逛，好了会给他发消息。

卫绪吃完面条，抱着盒子从面馆走出来。一大早到现在，一系列事件带给他的惊惶感，此刻已经慢慢平静下来。他可以开始想想该如何隐藏“越权”这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