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清鸳之主
“承让了。”
季世泽收回了指在清柏诺额头的锋利种子。
清柏诺释然地坐在地上。
周围的人群鸦雀无声，像是不敢接受眼前的这一幕。
演武场看台，长孙无乐美眸异彩连连，带有渴望地看着演武场上，看似稚嫩，却又老道强大的季世泽。
凡基八固，逼得清柏诺动用灵种，而且更让人称赞的是，明明只有八固，却在最后成功地找到自己的灵种位置，靠着它击败了清柏诺。
不对。
长孙无乐摇摇头，现在的他，已经算是九固的实力吧。
她妖异的眼眸，羡慕地望着季世泽，十岁的九固战力，灵种已成，这等少年天才，真是太有吸引力了。
唯一让长孙无乐不爽的是，他年龄太小了，不合适。
清雅坐在首位，一脸不可思议，她手指攥着椅子手柄，指节有些发白。
“这......”清雅无言以对，要知道在比赛开始的时候，她就没想到过这种情况。
“柏诺师兄输了！”
“我的天呢。”
“那个小孩儿好帅啊！”
“又发浪！小蹄子！”
......
围观而来的弟子窃窃私语起来，他们的焦点都是站在演武场上，风光无限的季世泽。
“可恶。”
可万众瞩目的季世泽并没有因为别人崇拜的目光而开心。
这次为了争夺洗礼，他顺承感觉运用了灵种，体会到杀伐之力的灵种，散发着破壳的渴望。
一但破壳，季世泽就能达到灵根境，可那意味着，一切都结束了，再也没有超越那些绝代天骄的机会。
*人道殿入学排名第一进度5%
奖励：实力精进
奖励：上品凡术*
季世泽心中骇然，清柏诺处理起来已经很棘手了，如果不是八固种被唤醒，自己不见得能赢过他，可这般实力，仅仅只能超过百分之五的人！
“看来要尽快提升实力了。”季世泽低声说道，“难道真的就这样进阶灵根境吗？”
他心里是不愿意的，但灵种散发着剧烈的波动，不出意外，在他前往人道殿的路上就能完成进阶。
季世泽看了看进程者的提示
*凡基十八固进度55%*
之前他看到进度提升，确实欣喜，但他还是没想到受到清柏诺的攻击后，这突如其来的增长是什么原因。
他不甘心，可到底该怎么才能完成十八固呢！九固的时候，体内的灵种就很不稳定，十八固岂不是要撑爆自己？
“唉。”季世泽眼神一暗，再想不到原因，这个机缘就要和他无缘了。
“我宣布，此次对战，胜者，季世泽！”清雅空灵的声音传荡在整个清天门，引起了不少地区的哗然，任谁都想不到，那个一直立于不败之地的同门核心弟子居然落败。
“世泽，跟我前去接受秘法洗礼吧。”清雅缓步走到季世泽跟前。
季世泽看了看清雅，她之前的惊讶都没了，现在清雅的脸上只有欣慰的微笑。
如果是没有得到人道殿消息前，这么一个宝贵的名额流落在外，他们这些长老都会肉痛许久，但如今，在生死存亡关头，季世泽表现得如此优异，更给他们带来底气和希望。
“是。”季世泽看了看一旁低头不语，面色苍白的清柏诺，转身跟着清雅离开。
长孙无乐从看台上走下来，走到清柏诺身边。
“没事吧？”二人私交不错，所以看到清柏诺这样子，无乐心里也不好受。
清柏诺抬起头，那张秀气的面庞，噙着一丝笑意，仿佛是看淡了什么一样。
“没事。”他轻声回答道，“就是有点儿没缓过神来，我真是太狂妄自大了。”
“别小瞧自己哦。”长孙无乐比了比自己柔软的胳膊，“你很强的，不过季世泽更强一点呢，你可要努力，别被他甩开了哟。”
不愧是小魔女，嬉笑之间就开涮两人。
清柏诺笑出了声，他洒脱地挥挥袖袍，“他比我强，我很开心。我们清鸳山脉的种子，都比我强的话，我会开心死的。”
长孙无乐小脸一黑，抬手给了他一拳，“又埋汰我！”
“哪敢哪敢！”清柏诺咧着嘴哈哈大笑。
二人打闹着，离开了这片区域。
......
清天门，后山。
清雅和季世泽沿着一条长满青苔的小路，漫步而行。
“前面就是洗礼之地。”清雅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四处观望的季世泽，“这里好看吗？”
“好看。”季世泽赞叹道，“幽静，是个静修的好地方。”
“这里是天策师兄成就灵根十叶的地方。”清雅眼眸中流过一丝崇拜，“生机乍现，万物复苏，即使是万米高空，也能催长出如此巨大的树木。”
“只可惜，天策师兄在人道殿接了一个越阶任务，本来想逼自己一把，成就天道，踏上更高一层，结果却落得一个凡基被毁，动摇灵根的悲剧。”清雅痛苦地闭上眼睛。
“人道殿机遇很广，但机遇背后，一定是等价的危险。”清雅郑重地说到，“我希望你未来，不要被机遇迷乱内心，有些东西，只可看，不能碰。否则，一旦沾染，痛苦一生。”
季世泽抱拳应是。
“到了。”
两人走到山顶，只见一个两米见方的水池，翻滚着浓重的血气。
时不时有巨大水泡从池底冒出，在半空打响，迸溅了季世泽一脸。
“这......”季世泽眼神一凛，“这是化骨血？”
“是的。”清雅点点头，“这就是人帝赠送老祖的礼物，相传这里的化骨血，都来自于野兽战，是兽首帝的馈赠。化骨血潭每隔一段岁月，就会沸腾一次，只有这时进入，才能有重铸骨骼的奇效。”
“这么大一潭野兽战的精血？”季世泽有点儿不可思议。
“并不全是。”清雅歪了歪头，“这东西是个消耗品，自老祖传到现在，被稀释了很多，我们甚至怀疑，再有一两次，化骨血就再也没有奇效了。”
“看来要好好珍惜这次机会了。”季世泽目光炽热地看着这潭血水，他感受到了身体的渴望。
“那你先接受洗礼吧。”清雅转身离开，“结束后来清天堂找我们。”
只剩下季世泽一个人在滚滚血水的化骨血潭边上。
季世泽脱下衣服。
他吐出一口气，起身跳入潭水中。
嘶。
季世泽倒吸一口凉气，自己的身体确实对这化骨血很饥渴，但自己的神经反应却恰恰相反。
一股强烈的痛感自他脊柱开始传荡全身，如同万千细针一起刺入季世泽的身体。
“啊！”
季世泽双眼瞬间被血色覆盖，他死死咬住牙关。他嘴里一股血腥味，不知道是身体里的血上涌还是牙齿也在融化更换。
好痛！
全身都是剧痛！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一柄重锤在一节一节地敲碎骨头，再挑出来，然后注入新的骨骼，整个过程分三步，每一步都是让人神魂颤抖的剧痛！
“这是什么鬼东西！”季世泽面容狰狞，他眼睛都在流血，身体上一道又一道裂纹暗暗发光，如果坚持不下去，他很有可能会解体！到时候莫说是洗礼得到好处，恐怕连根基都要毁的一干二净！
“我就不信，我还能被你这鬼东西吓到！”季世泽一个猛子全身扎到潭水中，反正都是疼，一不做二不休，要换就把颅骨也换了！
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的大脑陷入黑暗，周围的一切都无法感知，甚至连自我这一意识都有些难以坚持。
突然，一道记忆自脑海深处飘然而过。
那是前世时，他和秦云梦的记忆，那个巧笑嫣然的女孩儿，微笑地答应他的告白，虽然这段爱来得太早，被秦云梦的父母发现，并狠狠教育了季世泽一顿。可那个女孩儿，并没有屈服于父母的威严，她大方地承认两人的关系，并在父母面前极力地维护季世泽，同时，她把这些事都埋在心底，与季世泽相处时，总是甜甜的对他笑。
就这样，二人熬过了早恋的年纪，季世泽也愈发优秀，秦云梦的父母也不再抵触二人交往。
是那个女孩儿，在自己鼓起勇气的时候，没有一笑了之，没有随意拒绝，她真的思考过未来，思考过两人的未来。并在应该年少无知的年龄里，为了这份可能的未来忍住伤痛，咬牙前行。
“我还没找到她呢。”
…..
距离血潭不远处的一棵通天巨树上，清雅恭敬地站在一位老妪身后，神情严肃端庄。
老妪正是之前在大殿上观看清柏诺和季世泽比试的老人，当然她有一个更崇高的身份。清天策的师父，清鸳之主，清天门第十代掌教——清宛君，一个被整个清鸳域甚至是整个人族都敬重的老前辈，灵根成熟，天道之花绽放三重花瓣，是人族硕果仅存的几位天道强者。
另外几位是和她同时代的人道殿同门，一位在冰涧，一位在人间境，还有一位隐居在人族境内，不知去向。她算得上是人族目前最巅峰的战力之一。
其实人族并不是没有强者，但在人道殿接触了更广阔的天空后，极少有人还愿意背负着一个没落种族的命运重担。所以很多人在人道殿守护自己的大域百年后，就主动放弃人族身份，并入其他种族。
天道境界的强者，不论去哪儿，都会大受欢迎，一旦有人投奔，其他种族照单全收，绝不犹豫。据说野兽战的禁军统领里，就有人族的前辈，只不过他已经放弃了自己人族的身份。
同顺风者，数不胜数，同逆风者，百里无一。
巅峰时同贺，低谷时同行，这份坚持，不是所有人都能贯彻，清宛君就是少数仍然愿意把人族复兴的重任抗在肩上的伟人。
“掌教，您这么做会不会太冒险了些？”清雅看着那个翻腾着血气的血潭，紧皱眉头。
“呵呵。”清宛君和蔼地笑着，月牙一样的眼睛欣赏着透过浓浓血雾，气息逐渐增强的季世泽，“这种时候，我们再藏私，那清鸳还是亡了吧。”
“可是……”清雅欲言又止，“在此之前，为了保证血潭能长时间利用，只开启很小一部分‘本源’，这次可是全都开启了，人帝的馈赠只够完成这最后一次洗礼，当然，肯定是有史以来最强的洗礼。但这样做，会不会赌的有点大？”
“清雅。”清宛君严肃的斥责声如雷贯耳，“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万一失败了，我们可以撤出清鸳山脉，在其他大域或者等战争结束后再回来重开山门。但你要记住，没人愿意家园危机，山河破碎！我们能做的，就是作为守护者，守护好这片土地，哪怕最后失败，也绝不能有愧于支持我们的百姓！”
“掌教，我知错了。”清雅羞愧地低下头，她没想到清宛君如此通透，居然将她潜藏在内心的这点儿负面情绪看得一清二楚。
“走吧，这个小家伙儿坚持下来了。”清宛君透过血雾，看到了一个正在破茧重生的奇迹，“随我到战技殿，挑选一些战法送予这些小家伙儿们。”
“是。”二人身形一闪，从巨树上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