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军会操:中国近代军演早期形态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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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勇营武器装备的现代化

晚清陆军大规模地装备现代化枪炮,首推淮军。镇压太平天国期间,湘军统帅曾国藩、淮军统帅李鸿章对先进的西式武器均有深切体会,只是二者对于采用西式武器的态度有所不同。面对弟弟曾国荃需用西式枪炮的请求,曾国藩以鲍超军中无西式枪炮也“屡当大敌”的事例,告诫说:“制胜之道,实在人而不在器。”[39]曾国藩给李鸿章的信中,也用和春江南大营中装备西式枪炮“无救于庚申之溃”的事例,阐述“在人而不在器”的思想。[40]其后,曾国藩在给曾国荃的信中,虽然赞同购置、使用西式枪炮,但仍强调“我军仍当以抬、鸟、刀、矛及劈山炮为根本”。[41]在曾国藩这一思想的指导下,冷、热兵器各半,成为湘军武器装备的基本原则,“每营四哨,每哨八队,火器占半,刀矛占半,所带各营皆如此”。[42]湘军一营之中,共分38小队,其中枪队(抬枪8队,小枪9队)有17队,抬枪、鸟枪仍是枪队之主体;炮队2队,装备劈山炮;刀矛19队,以长矛和长刀等冷兵器为主。对西式武器持保守态度,应该是湘军一以贯之的作风。中法战争期间,两广总督张之洞就说,“特是湘军营坚战勇,而于洋式军火每多不屑深求”。[43]

淮军初创时虽沿袭湘军编伍成军,但李鸿章并不墨守成规。尤其是援师上海期间,英、法军队的先进武器给李鸿章带来震撼的冲击,“其大炮之精纯,子药之细巧,器械之鲜明,队伍之雄整,实非中国所能及”。[44]很快,在李鸿章的主导下,淮军开始大规模地装备西式武器。1865年李鸿章奏称,淮军普遍装备了西式武器,“臣军久在江南剿贼,习见洋人火器之精利,于是尽弃中国习用之抬、鸟枪而变为洋枪队。现计出省及留防陆军五万余人,均有洋枪三四万杆,铜帽月须千余万颗,粗细洋火药月需十数万斤,均按月在上海、香港各洋行先期采买,陆续供支”。[45]除各营改用洋枪外,淮军抛弃劈山炮而装备西洋炸炮,设置独立的炮队。1863年初,在李鸿章军中,张遇春的春字营已有炮队两百名参与战阵,这是淮军正式成立专门的炮队,也标志着中国炮兵制度的发轫。1864年夏,淮军的开花炮队已有6营,分别是刘秉章1营、刘铭传1营、罗荣光1营、刘玉龙1营、余在榜1营、袁九皋1营。[46]1868年,镇压捻军起义后,淮军从西方购买并普遍装备了大批的前装滑膛枪炮,“如英国的博克萨、布仑司威克、洛威尔(Lovell)、卡德特(Cadet)、斯涅德(Snider)、格林纳(Grenner),法国的米涅(Minie)、德尔文(Dalvigne),以及德意志、瑞士等国的前装滑膛枪;有8磅、12磅、24磅、32磅、68磅、108磅等轻型、中型和重型火炮”。[47]此时,西方军队均装备后膛枪炮,而淮军配备的前装滑膛枪炮已经落伍。不过,西方各国也有一些新式后膛枪炮传入中国,如美国的林明登枪、英国的士乃得枪、德国的克虏伯后膛钢炮。李鸿章比较各国枪炮优劣后,“拟令各营酌换士乃得枪,而间以林明登,认真操习,由渐而精”;至于火炮,先是购买德国“克鹿卜大小炮五十余尊”,后又发现“美国格林连珠炮为精捷”,购买数十尊“以备游击要需”。[48]李鸿章时刻关注着西方军事技术的发展,他发现同治初年“洋人与我军所用者皆系前门枪炮,尚无后膛名目”,其后,“西洋军实日新月异,各国尽改用后膛新式枪炮,操练精熟”。[49]光绪年间,李鸿章又购置了德国的毛瑟枪、法国的哈乞开思枪等两种后膛步枪,饬令淮军更新装备,将士乃得、林明登前膛枪“一律改用哈乞开思、毛瑟等新式”,试图仿照“西兵枪用一式”之法,初步实现制式划一。[50]李鸿章还在原淮军炮队的基础上,陆续添购德国克虏伯四磅钢炮数百尊,参酌德军和淮军营制饷章创立炮队。[51]淮军的武器装备紧随西方武器的发展步伐,经历了从新旧枪炮、冷兵器混用阶段到普遍使用前装滑膛枪炮的阶段,再到后膛枪炮的阶段。“要论中国近代军队首先有计划的有步骤的改用西洋新式兵器,使那运用古老简陋兵器的军队,改变为近代化兵器的军队,实自淮军始。”[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