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大一初春
0.1
李薇莉是活泼开朗型的女孩，眼睛透着机灵乖觉，善于交际，入学前在聊天群里就物色了一个不错的男生，两个人线上谈的火热，但是线下第二个学期两个人才确定关系。
因为李薇莉身高体型都和焦瑶差不多，李霆东开学初把焦瑶错认成李薇莉闹了好大一个乌龙，使得李薇莉久久不能原谅。
李薇莉和焦瑶放学结伴回宿舍，眼看着李霆东从对面迎来。她在宿舍说起过好多遍的李霆东终于现真身，赶忙扯焦瑶的袖子轻声耳语，“李霆东。”
焦瑶顺着李薇莉的目光捕捉着传说中的李霆东，哪想迎面179的大个子上来就对着焦瑶傻笑还叫她“薇莉。”
回到宿舍姐妹们都斥骂李霆东什么眼神，这事任搁谁身上都不痛快，更何况李薇莉每天几乎是把他当做准男友在舍友面前介绍他如何如何，更更何况焦瑶是她的舍友每天朝夕相处，更更更何况李薇莉有自己的骄傲。
在李霆东的穷追不舍和坚决端正的认错态度下，李薇莉权衡之后在第二学期终于松口，答应了他的追求。陈迅焦瑶还能偶尔和他们在一起吃饭，这件事偶尔被提及当做笑资，在李薇莉心中是一个痛点。
0.2
李薇莉风风火火推开餐厅的门，“明天周六我说好要和李霆东出去约会，瑶瑶你陪我去做一下头发嘛。”
“啊？我刚和陈迅说好去吃烫饭。”看向正在搬凳子的陈迅。
“走嘛瑶瑶，安安和锦儿出去约饭了，陪我嘛。”
陈迅看着她们俩微微耸肩，表示不情愿的同意。李薇莉像被大赦一溜烟带着焦瑶飞出去，焦瑶匆匆挥了挥手表示抱歉。
女生逛逛吃吃，做完头发都十一点多了，紧赶慢赶回去宿舍楼门还是关闭了。
焦瑶气喘吁吁看着紧闭的大门，“不然我们去陈迅家凑合一晚？”
李薇莉故作夸张：“哇，不是吧瑶瑶，你这么大方的吗？我有男朋友就这么放心？”
焦瑶微微挑眉，“走吧。”
李薇莉嘴上惊讶，脚程比焦瑶还快，焦瑶无奈地笑了笑说：“我打电话先跟陈迅说一声。”
李薇莉拦住故作神秘，“不要啊，我们看看他干什么坏事没有。”
焦瑶摊手。
“叮咚，叮咚。”
陈迅刚洗完头，打开门一看焦瑶喜出望外，一看后面还有李薇莉表情马上僵硬石化，焦瑶看他表情的变化内心狂喜，推着定住一般的陈迅进了客厅。陈迅知道两人落难后，李薇莉主动招呼，“我睡沙发就好了。”
“不用，你们女生去卧室吧，我睡沙发，”然后看着焦瑶说，“快十二点了，洗洗快去睡。”
翌日早十点，“啊！我约会迟了！”李薇莉忙穿好衣服急冲出卧室。
惺忪的焦瑶撑起半个身子缓缓吐出：“别急。”又倒在床上。
看见在客厅桌子上摆早餐的陈迅，李薇莉挠挠发丝，“陈迅啊，我有事先走了，焦瑶还睡着呢，谢谢你啊，走了。”她的声音掩没在闭门声里。
焦瑶还在床上迷瞪，陈迅进来看见小懒猫又睡过去，附在她耳边：“早餐都凉了。”
焦瑶拍拍旁边的床，陈迅躺下搂着焦瑶。
“昨晚沙发没睡好吧？”
“嗯。”
焦瑶往男生怀里靠了靠又沉沉睡过去。两个人醒来中午，相视而笑。
焦瑶枕着他的胳膊不想动弹，“饿了。”
“外卖还是出去吃。”
“外卖。”
陈迅拿起手机点餐，“我们这样好像老夫老妻啊。”
“才第二次而已。”
“第一次你都很自然啊。”
“嗯？太舒服了吧。”说着焦瑶侧身随手把臂搭在他的腰上。
男生眼里闪光，“你搬来住吧。”
“什么呀，太快了，我去厕所，你快点餐啊。”说着焦瑶逃离房间。
吃完午饭，在沙发看电视到半下午。
“你为什么不穿我送给你的那双鞋呢？压脚吗？”
焦瑶漫不经心，“没有啊，才初春，想留着。”走过卧室转移话题，“诶！这张照片还你打印出来了，这是我们第一张照片吧，你还强行给我改成屏保，这张我都没有看镜头。”
0.3
她转过明媚的笑脸却对上陈迅的阴沉，陈迅转过她的身子严肃问她：“你没打开过盒子？”
焦瑶被吓到，从没有见过他这样，扭开想脱离他的手。
“同样的另一张照片我放在鞋下面。”陈迅垂手走出卧室，留给焦瑶背影，还有一句质问，“你当时喜欢我，还是感动了才和我在一起？”
“陈迅，我喜欢你，我先回宿舍。”
这次，陈迅没有送她。
焦瑶翻出被她藏在最深处的鞋盒，拿出来时全是封尘，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鞋盒，不敢看那鲜亮的红一点，任张锦拿起。
“哇，好好看啊，鞋上这个小猫好精致啊。”
程安凑过来：“好看的！焦瑶怎么没见你穿过呢？”
只见焦瑶蹲在地上盯着照片看，这张崭新如初，不像那张被摩挲泛黄。她握着照片冲出楼门思忖继续还是返回时就看到对面的陈迅，不知该说什么。
李薇莉正好上楼，以为他们你侬我侬不舍离去，上去就拽走焦瑶，“别看了，走了，我买了鸡排。”
焦瑶就这样像木偶被带走，陈迅在楼下驻足几分钟之后也走了。
焦瑶回去重新将红鞋尘封，借口身体不舒服早早休息，可她躺在床上根本不能入睡。她要怎样和别人启齿她在孤儿院长大，母亲被爸爸杀死，爸爸现在在监狱里，更何况那个人是陈迅，是骄傲、自信、优越、幸福的陈迅，是现在还爱自己的陈迅。有一天他们分手，焦瑶或许知道怎么跟他说，然后装作更潇洒地离去，可是现在，她无声的谎言，要怎么揭破，要怎么把血淋淋的一面给陈迅看，怎么给自己看，又怎么给世人展示。
0.4
焦瑶凌晨睡着，又被院长的电话吵醒，她蹑手蹑脚出去接听电话，传来的却是噩耗，焦瑶一下瘫软坐在地上，手机摔在地上。
“萧然走了，萧然走了，萧然走了……”
焦瑶捂住嘴泣不成声，她想向陈迅跑去，路上又停下脚步，凌晨五点，校园没有一个人，她穿着睡衣风将她吹倒。
一个晨跑的女老师发现了她，发现她全身滚烫，医务室还没有上班把她送到了就近医院。
八九点张锦去厕所，发现地上掉落的焦瑶的手机，走了一圈都没找到焦瑶，回来摇醒程安，“怎么办，焦瑶不见了，我在楼道捡到她的手机。”
李薇莉迷糊中：“没事吧，焦瑶都这么大人了。”
电话又响，张锦立刻接起：“喂？”
对面迟疑，“请问你是焦瑶的同学吗？”
“对，请问你是？”
“焦瑶现在还好吗？”
张锦下意识回答：“不知道焦瑶去哪里了，手机丢在楼道。”
对面声音一下变得紧张，感觉快哭了，“同学你能马上去找找焦瑶吗？她刚得知朋友去世，现在状态可能很不好，阿姨谢谢你了。”
“好，阿姨，我们马上去，您也别着急，我们找到焦瑶就告诉您。”张锦急忙给陈迅打电话。
陈迅看到是焦瑶电话还等了几秒：“喂。”
“陈迅，焦瑶不见了，她去你那了吗？”
陈迅听出是张锦，急忙坐起，“怎么了？怎么会不见？去找她啊。”
他们在楼下集合，几乎发动了能发动的所有人，查看学校监控，和帮忙救助的老师取得联系，终于才在医院找到她。
焦瑶躺在病床上，意识不清，蜷着的身子微微战栗，紧握着陈迅的手，嘴唇紧咬，几要咬出血来，双眉紧皱，泪水从眼角滑出。
室友想不到那个叫萧然的女生会对焦瑶打击这么大，陈迅对她的了解也是听焦瑶提起。
0.5
“散开，都散开。”护士拿着针管走近，“你们留两个人在这都走吧，发烧，没事的，你们这样病人也休息不好。”
张锦：“我和陈迅先陪着她吧。”
李薇莉：“好，我们中午给你送饭过来。”
李薇莉和程安刚走不久，焦瑶慢慢转醒，陈迅又惊又喜，“都是我不好，瑶瑶对不起，你有没有好一点？饿吗？”
焦瑶双眼无神，仿佛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张锦：“瑶瑶，你妈妈给你打电话来了，她很担心你，你好一点吗？要不要给你妈妈回电话？”
“我妈妈？”焦瑶突然惊醒，想起萧然去世，竟哭出声来。
“乖。”陈迅把她的头搂到胸前，不知如何安慰。
下午焦瑶出院先安置在了陈迅家里，焦瑶又昏睡了一下午。傍晚醒来，陈迅见焦瑶情绪似乎稳定。
“先喝一点粥好吗？”
陈迅递过小米粥，焦瑶喝了两口，“我不饿了，你陪我回去拿萧然给我的信好不好？”
0.6
初春还料峭，焦瑶伏在陈迅肩上，在操场旁坐下，厚厚的一沓，焦瑶不敢展开手中的任意一封，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
夕阳西下，到夜幕垂上，焦瑶坐直，挣开陈迅的手，没管陈迅一切反应独自说着，“我六岁去孤儿院时第一个认识的就是萧然，她小我一岁，但是很懂事，我初到院里整整一个月不和任何人说话，都是她陪着我……她是我的一部分，可是她死了，怎么可以死去呢。”
陈迅看着身边这个女孩先是震惊到不知道该说什么，后来是心疼到说不出话来，他认识并喜欢快四年的女孩他却一点都不了解，他自责陪在她身边他到底都干了些什么。他握紧她的手。
“对了，今天打电话的是蔡院长，不是我的妈妈，我的妈妈被我醉酒的父亲打死。你总问为什么不穿你送的鞋子，六岁那年我偷了他的钱买了红皮鞋，他打我，妈妈为了救我把我赶出来，她却，现在他被判了无期在监狱里。”焦瑶用尽所有力气说完这些话，仿佛就要死去，离所有人而去，所有人也都离她而去，她甚至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脏跳动，感觉不到呼吸，感觉不到泪水在脸上划过，“我就要死去，是吧？”
最后一句话狠狠地戳中陈迅的心，要搅碎一般，“你只是说了太多，累了，我背你回家好不好？”
陈迅负着焦瑶，陈迅像走了千万年终于回到了家，精疲力竭坐在床沿，看着床上的小猫原本可爱贪玩，毛发洁白柔顺，不知怎么小小的身躯居然伤疤累累，毛发被血迹黏染，只能自己舔舐伤口，她是焦瑶吗？他爱的焦瑶好好地就在他的身边怎么就成了这样。
他彻夜未眠，小心翼翼地抱着焦瑶，原来五岁时就光鲜亮丽的他和沈毅，碰到过最悲惨无助的焦瑶。
“我脑子抽了吗，为什么要送你那双鞋，为什么总问你家在哪里，为什么总问你家人，为什么总埋怨不让给你打电话，为什么总埋怨不让把你送回家！”陈迅打开浴室龙头，狠狠砸向墙去。
第三天早上焦瑶醒来，看见陈迅抱着自己，她害怕这是最后一次陈迅抱她，她害怕这是她最后一次在这里，悄悄吸了吸鼻子。
“醒了？我给你热小米粥了，稍多喝一点好吗？”
“你还喜欢我吗？”
“你让我怎么不喜欢你呢，傻瓜，我爱你。”陈迅轻轻亲了下她的额头。
焦瑶破涕而笑，“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哪有，瞎说，等着我给你盛进粥来。”
“给你粥，对不起。”
“嗯？怎么说对不起，你手怎么了？”
“先喝，等等凉了。”
“医药盒拿来。”
陈迅由焦瑶细心地包扎。他不知道他的小猫有没有慢点变好。
“明天我陪你去上课？”
“好。”
“刚刚蔡阿姨打电话，萧然葬在家乡，你陪我回去好不好？”
“好。”陈迅把她搂在怀中，“记住，我也是你的一部分，你也要在意我，照顾我。”
焦瑶回到宿舍，给陈迅发消息：“我以为我们会分手。”
马上回过来“我死都不分手。”
萧然的离开对焦瑶的影响很大，陈迅觉得焦瑶好像改变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一样，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说不清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