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选择题(九)

夜幕低垂，华灯耀眼。

陈新雨站在医院门口瑟瑟发抖。

倒不是因为天气冷的缘故，而是她在害怕。

医生说她母亲的状况越来越不好了，该做打算了，同时，她也该去交住院费了。

她把全身上下的钱拿出来，最后发现还差五百块钱，那绝望让她倍感无力。

她只是想出来吹吹风，谁知又遇见了讨债的人。

这些讨债的人一听她说没钱立马就不愿意了。

他们知道没人会承认这种金钱关系，但也知道陈新雨奈何不了他们，所以，他们不砸东西也不打人，只是吆喝。

她父亲犯下的错被再一次的公之于众，来来往往的人们对着她们指指点点，医院的保安呵斥着她们尽快远离这里……

这样的生活她已经过了6年了，也许到死都无法摆脱。

连续不断的打击之下，她实在是需要发泄一下了，那个晚上，她用人生中从来没有达到过的音量对着无赖们咆哮：

“都说了我没钱！要钱去找王成石！是他对我爸下的药！是他让你们没钱赚！”

那个瞬间，无赖们也愣住了，他们找陈新雨要钱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陈新雨都会乖乖的给钱，也会默默的听他们说脏话，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陈新雨发火。

吼到最后，陈新雨只觉得嗓子疼的难受，她猛咳了两声，颤颤悠悠的说道：“我爸爸贪污是不对，但他已经受到惩罚了，你们放过他吧。”

但无赖就是无赖，他们不论对错，只看钱。

一时间，脏话满天飞，保安们也听不下去了，为了医院的安宁，他们要报警处理。

领头的无赖一点害怕的样子也没有，指着陈新雨就骂：“父债子偿天经地义！这是私事，谁都管不了！你这小贱|人更跑不了！我们被抓你也得陪着！”

陈新雨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她勉强维持住自己的意识，故作坚强的说道：“我现在真的没有钱，给我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内我会筹到钱的。”

她说的恳切，讨债的人却没有离去的意思，他们还是不依不饶的要求立刻给钱。

就是这个时候，顾征笔直的走了过来。

他还是那样的优雅，举手投足之间带着旁人所无法拥有的贵气，丝毫不因这里的混乱而被玷污。

反观陈新雨，如一滩烂泥，糟糕又令人讨厌。

如果这个时候有地缝，陈新雨绝对会毫不犹豫的跳进去躲起来，哪怕让她一辈子都不能再出来。

保安们早就把S市有头有脸的人物记在了心里，此刻见到顾征都是二话不说主动的为顾征清路。

无赖们似乎是不服，纷纷叫嚷着，陈新雨则是傻楞在原地，只觉得脸不是自己的，呼吸不是自己的，只有砰砰跳的心脏是自己的。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顾征走到了她的旁边。

顾征走的不快也不慢，目不斜视，神态自若，似乎根本就没有看到陈新雨。

眼看着顾征就要从她旁边走过去了，陈新雨双唇微动，肩膀发抖，接着突然伸出了手。

大概是遇到顾征让她更加的脆弱了，她竟然伸手扯住了顾征的袖子。

在顾征身边的那三个月，让她习惯性的想要依赖顾征，也习惯性的奢望顾征能宠着她。

只是，当顾征扭头看向她的时候，她又说不出话来了。

她没有资格，也没有脸再依赖顾征的。

那晚的风微微的吹动顾征的头发，也吹迷了陈新雨的眼睛。

她只是看了一眼顾征的眼就忍不住要落泪了。

顾征那冰冷的眼神让她又害怕又难过，手一软就松开了顾征的袖子。

没有任何的言语，也没有任何的情绪反映，顾征只是顿了三秒，接着走进了医院。

夜深了，寒意已经袭来了，而当初那个大着胆子靠近他的女孩，是不是彻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