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左右星河
朗月悬光，留一人恓惶，残叶飘零把人醒，却不待心彷徨。痴儿神秀，独听夜莺鸣，情绪愁伤，亦不在心尖上。
银杏树下的许平独坐，胡瞻尔依旧欢快地唱着歌，声音好似太大，终是打破了许平的壁障。
许平看着胡瞻尔，轻声唤道：“小尔。”
小尔没应，还是噫噫啊啊喊唱着。
许平灵识扩散，内气运转，再次唤道：“小尔。”
胡瞻尔转头，看向许平。
许平朝他招了招手：“小尔，过来。”
胡瞻尔像是会了意，一蹦一跳的，像个小兔子，来到了许平身前，笑嘻嘻地咧着嘴角。
许平摸了摸胡瞻尔的头道：“小尔，你会有烦恼吗？不知为何而烦的烦恼。”
胡瞻尔像是没听着许平的话，依然笑嘻嘻地咧着嘴。
看着小尔像太阳一般的笑容，许平也不自觉的哼声笑了笑：“许平，你在想什么呢，问小尔烦恼，呵呵，是啊，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夜晚的寒风袭来，流过脖颈，许平为小尔紧了紧衣襟。
在许平动作之后，小尔突然笑着发音了：“有啊，小无名在睡觉觉，我要给他唱摇摇曲。”
说着，小尔双手合掌，头枕在手背上，轻轻的摇了起来。
许平听后便愣住了，没想到小尔会给他这样一个答案。
看着小尔那纯真的笑容，像极了夜里的莲花，在散着白月流光。
他把小尔揽入怀中，紧紧地抱着他，表情先是一凝，随之又逐渐舒缓了下来，微扬的嘴角也带出了温润的笑容。
此刻许平的心境突然开阔了起来，就像昏沉沉的雾霭有了光，光透过雾，照在大地上，小草开始从土里挤出了芽。
他坦然的笑道：“复归婴儿，大梦黄梁，终是庸人自扰之。”
声音不大，小尔听的见，自己听得见。
许平的境界在这一刻也神奇般的有了突破。
两年了，苦苦寻不得的八境，终于是让他看见了高高耸立的大门，现在只待时机成熟，便能临门而入了。
“啪！”一声瓦罐破碎的脆响从厨房传来，许平看向后院的厨房，道：“小尔，你先回屋休息吧。”
小尔点了点头，蹦蹦跳跳的朝里屋跳了去。
许平走到后院的厨房，小左小右正慌慌忙忙的拿着扫帚和铲子在处理着地上的碎碗片，没有注意到许平已经站在了她们的身后。
许平没有发声，而是站到了灶头前，刷起了锅里的碗。
小左小右听到涮碗声，转头一看，发现是老师，连忙把地上剩下的一些残屑扫到一边，放下手里的扫帚上前阻止道：“老师，让我们来吧。”
许平笑道：“没事，大家一起。”
小左小右笑了笑，开心的看着许平，也没在阻拦：“老师，小落今晚不是故意的，您没生他的气了吧。”
许平笑道：“老师在你心目中就这么小心眼吗，我哪是生他的气，一个小屁孩儿，能这样，很好了。
小左小右道：“小落看起来冷冷的，但今天这样还真是头一次。
老师还记得吗？捡到小落时他怀包里的那块玉佩，他拿去卖了，因为之前水欢哥做工时候，不小心弄坏了一副棺材，赔了一些钱，家里生活困难，小无名又要喝奶，他便私自去把玉佩给卖了。”
许平笑道：“呵呵，这小屁孩儿现在能了呀，那块玉佩可是他唯一能找到家人的信物，还记得两年前他可是信誓旦旦的给我说。
‘等我长大了，一定要用这块玉佩找到我爹娘！’
小屁孩真行，不过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老师为他感到高兴。”
小左小右听后犹豫的小声问道：“那有爹娘是什么感觉啊。”
许平稍稍一愣，抬头看向小左小右，小左小右感受到许平递过来的目光，连忙解释道。
“哦，是小落，他之前老是问我们这个问题，我们实在是答不上来，所以想请教一下老师。”
许平清洗好最后一个碗，莞尔一笑：“你这个问题还真是难到老师了，不过我们可以出去看看天上的星星和月亮。”
小左小右略显疑惑，许平也没解释什么，摆放好碗筷后便带着小坐小右走出厨房来到了小院里。
“我们到屋顶去。”许平道。
他一手环抱一人，轻轻一跃，轻缓地落在了屋顶。
小左小右一人一边，挨着许平，坐在屋顶的房梁之上。
房屋不高，却是小左小右达到过的最高高度，紧张之余又略微带点兴奋。
许平用手指着夜空道：“看见了吗，那还未满圆的月亮，还有那些看不怎么清的星星，它们会一直陪着我们，还有王落，还有书呆子，还有每一个人。
它们比任何一个东西都好呢，你哭，它看着，你笑，它看着，不管什么时候，无需多言，永远只是默默的陪在我们身边。”
小左小右身体微曲，脑袋放在折起的膝盖上，看着黑夜里无尽的远方，手指攥紧了自己的裤脚。
沉默了一会儿，她们小声微弱的问道：“那老师会一直陪着我们吗？”
许平听后转头看了看小左小右，她们的额头高高抬起，只是望着夜空，像是在故意躲避着许平的目光。
许平也抬头望向天空，静默了一会儿，他平静的回答道：“会一直陪着你的只有两样东西，一样是星星，一样是自己，一样最远，一样最近。”
过了一会儿，许平见小左小右没有反应，一拍大腿道：“唉！抬头看夜空太累了，而且今晚的夜色也不是很美，看老师把它们拉近一点。”
说着，许平抬手一挥，一片星河落入手中。
一颗颗大的，小的，红的，黄的，紫的，白的星星，各自有着各自的色彩，各自散着各自的光，整片星河，玲珑炫彩，剔透晶亮。
“看，漂亮吧，虽然只是天上的映像。”许平道。
小左小右看着许平手里托着的星河，一珠清泪同时从两人的眼眶里滑了出来。
“诶，怎么哭了呢。”许平见状略疑道。
小左小右双双抬手抹去眼泪道：“没事，老师手里的星河太好看了，还有，我们觉得老师这次说的不对，小左小右就不会分开，会一直陪着对方。”
许平会心一笑，散去了手里的星河，摸着小左小右的头微笑道：“听你们这么说，老师真的很开心，呵呵，两个傻丫头。”
小左小右义正言辞的道：“我们不傻。”
许平听后笑得更欢了：“哈哈哈，不傻，不傻。
看这夜色也应该快到亥时了，老师还要出去一趟，你们也回屋休息吧，不用担心王落，长琦一定会把他带回来的。”
小左小右点了点头，也没有多问，她们知道许平是修行者，有一个另外的世界，和她们这些普通人不一样。
所以老师做出任何神奇的事，她们都不会感到奇怪，甚至在她们心中，老师本就是无所不能的。
许平随即带着两人下了屋顶，又道：“长琦回来了记得给我看着点她，叫她早些休息，他问起我就说我去棺材铺找水欢了，要很晚才会回来。”
小左小右答应着嗯了嗯声。
“好了，你们先回屋休息吧，外面也冷。”许平叮嘱道。
小左小右听后也没在多说，转身朝里屋走了去，到了门口，扭头一看，许平已经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