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相约逍遥游
阴云低垂，北风呼号。
三个人走在两排木屋之间的小路上，走向远方苍茫的大海。
他们手中拿着渔具，身上穿着厚实的鹿皮大衣，脚上的鹿皮靴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无邪，自由真的很重要吗？我觉得在这里生活也不错啊！虽然苦了些，但是有你们作伴，每天都很有趣啊！”
“烈，你的家乡在哪？”
“不知道。我五岁时就被流放到北海，对于家乡已经失去印象了。”
“济，你呢？”
“我问过祖父，他说我的家乡在南方。你干嘛问这个？”
无邪道：“我还记得在我小时候，我母亲对我说，在王城日照，能见到奔腾的东海，雄伟的宫殿，还有一棵不知生长了几千年的大树。”
“几千年？”烈惊叹，“那树得多大啊！”
无邪道：“是不是很有趣？你难道不想去亲眼看看吗？”
烈道：“当然想，但我们不是自由人啊……”
济道：“是啊。在一年前我们初遇那晚，我们就讨论过了，我们没办法离开北海。”
无邪道：“一定有办法，只是我们现在还没有想到。”
烈道：“那说好了，等我们将来自由了，就一起去日照城，看大海，看大树！”
“嗯，一言为定！”
……
无邪等三人走在夜幕下的山麓上。
今天收获颇丰，捕到差不多三篓鱼，接下来的几天就不用再出门了。
无邪走在最后面。忽然，他感觉后背像是被什么东西敲打了一下。他急忙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身后。
在十几步外的一块山石前，站着三个人，两高一矮。由于光线较暗，看不清面部。
站在中间的那个矮个子，手里似乎拿着一个东西。
等无邪看清楚那是一件什么东西的时候，他不禁心头一颤，转身喊了声：“小心！”
紧接着，他的背部又传来了被敲打的感觉。
现在，他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有人朝他射了两箭！
而这两箭，都射在了他背着的鱼篓上。幸亏鱼篓里几乎装满了鱼，鱼篓和鱼抵消了箭的威力，他才没有受伤。
“什么人？居然暗箭伤人！”烈大吼。
三个偷袭者走到无邪近前。
无邪这才看清，向他射箭的人是雨树！
“是你？”
雨树冷笑道：“小子，算你命大！”
济向前一步：“雨树，已经过去一年了，你为什么还纠缠他？”
“你既然认识我，就应该知道，我雨树有仇必报，有账必算！刚才，我射了他两箭，算是报了仇，以后自然不会再找他的麻烦了。不过嘛……”
“不过什么？”
“他的账算是清了。不过，我还有一本账没算呢！”
雨树盯着烈，眼中露出凶光。
烈向雨树走了两步：“你想怎样？”
“你打我的那一拳加一脚，我要十倍奉还！”
无邪听了雨树的无理要求后，胸中立刻燃起愤怒之火，道：“你不要无理取闹！我绝不会让你伤害我的朋友！”
烈忽然问雨树，道：“十拳加十脚，只要你打完，今后就不会再找我们的麻烦了吗？”
“当然。”雨树回答。
烈爽朗地笑了：“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小爷我奉陪到底！绝不还手！”
无邪没想到烈会同意这个无理要求，道：“烈，你……”
“别担心，”烈摆摆手，“我不会有事的。”
说完，烈双手叉腰，面向雨树，道：“来吧！”
雨树狞笑着扬起拳头，拳脚如暴雨般，分别落在关烈的脸上、肚子上。
无邪眼看着好友被打，自己却不能出手相助，心中感到难过，右手不禁攥紧了扎鱼的木棍。
无论雨树如何用力殴打烈，烈都纹丝不动。
只剩最后一脚了。
雨树向后退了几步，然后突然加速，飞起一脚，踹在烈的肚子上。
烈依旧没有动，雨树则狼狈不堪地摔落在雪地上。
烈扬起流血的嘴角，露出嘲讽的微笑。
雨树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地咬着牙：“我要你跪下认错！”
烈一摆手，道：“不可能！小爷我这双腿从来没跪过，就算你是天王老子，我也不跪！”
雨树对身边的两个随从使了个眼色。
两人抓住烈的肩膀，向下按去。
“住手！别欺人太甚！”济怒喝。
见此情形，无邪胸中的怒火终于再也压抑不住了。
他快步跑到雨树身前，一脚将雨树踹翻在地，然后踩住雨树的脖子。
他用双手将扎鱼的木棍高高举起，迎着雨树惊恐万分的眼神，朝着雨树的头，用尽全身力气向下刺去。
鲜血染红了白雪。
片刻后，惨叫声划破长空。
雨树的左耳已是血肉模糊。
雨树用一只颤抖的手捂住伤口，在雪地上痛苦地翻滚。
两个随从慌忙松开烈，背起哭泣不止的雨树，夺路而逃。
济和烈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呆立在原地。
无邪渐渐冷静下来。他没有为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即使他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
“济，烈，谢谢你们这一年来的陪伴。但现在，到了不得不说再见的时候了。”
“无邪，你要离开吗？”济问。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能连累你们。我已经给你们带来足够多的麻烦了。”
“无邪，你要去哪？”烈问。
“不用担心我。北海这么大，一定有我的容身之处。而且，我相信，我们一定还有重逢的那一天。别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
说完，无邪向两位好友挥手作别，然后转身，头也不回，走向一片苍茫。
……
鲲鹏上，无邪双拳紧握，眼中噙满泪水。
“烈——”嘶吼声刺破长空。
关烈抬起头。
两个人的目光，远远地交汇在一起。
泪水打湿了无邪的眼帘。恍惚中，他看到了关烈那如火一般的目光。
但很快，关烈的目光就暗淡了下去。他的身体晃了几下，倒在了血泊中。
那个曾经面对雨树的拳脚，像一座山一样屹立不倒的强健身躯，此刻终究还是倒下了。
望着这一幕，无邪心如刀绞。他的耳畔，似乎响起了关烈的语声——“等我们将来自由了，就一起去日照城，看大海，看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