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小县官与寺争利 大先生和民结善
都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在浙东普陀地界,这话是分毫不差。说话后梁贞明年间,有个叫慧锷的和尚,在南海边常年礼佛,某日眺望洋面,忽有所感,就在普陀山上,建了座不肯去观音院,供奉南海观世音菩萨。观音院建成后,佛音缭绕,高僧代出,不知浸润了多少佛家气息,流传下来的佛偈、佛像更是不知凡几,惹得周边善男信女日渐集聚,香火鼎盛,后人受那慧锷遗惠,过了几百年的太平日子。瀛洲府所在的普陀山下翁山县,也慢慢的变成了如今众人口中的普陀县。
到了近时,承平日久,这逐年堆积起来的香火钱慢慢铺洒在普陀地界上,山上山下更加花团锦簇,山上的普济、法雨、慧济三寺愈加宝相庄严,山下的码头、索道、快速公交更是十二分便捷,每到观音出生、得道、出家三日,这柱柱香火都能绕山数日不散。偶有信徒虔诚,从近百里外的码头入口,就三步一拜、九步一跪到观世音像前,只为烧那一炷高香。
不过,这不肯去观音院虽是在普陀地界,但也只占了东北一隅,周边有山民靠着名山大川,常年不事生产却也过的衣食无忧,让人羡慕。而离那观音院远点的,那些个以种地谋生、以捕鱼为业的农渔民,只能守着一亩三分地,靠着与风浪搏击,图个温饱,因此对那些不事生产的山民,既羡又恨,甚至蔑称为“二和尚”。那帮“二和尚”倒也晓得几句佛经,知道些个天道轮回,都说自己是前世修德,才换来今世与菩萨做个邻居。
这时日,普陀地界来了个新县官,名叫蔡庄。这蔡县官原先一直在老家福建那边为官,从一个乡村小吏通过科场考验步步升到县官老爷,年纪却也还轻,堪堪不惑。这次跨着省来到普陀地界,也是因着吏部要叫官员交流,又在老家有些功绩,才选了他到此地为官,脚下却是已经有一条金光大道。
这蔡庄实在是个务实人,早年读着“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甫一到任就立下大志,要“虬松擎起万民伞,大洋丰碑塑党魂”。不过他虽有大志,又有一点与前些任不同,前任在时,也不能说是没有功绩,这新修的路,这新建的码头,这修造的大桥,也都实打实的杵在那,可却是在给不肯去观音院开方便之门,为那些个“二和尚”建地盖房,与边上那些个地上刨食的、风里浪里捕鱼的不大相干。蔡县官说要“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庇护的可不仅仅是山边的“大和尚”“二和尚”之流。
蔡县官籍在福建,最是重佛。他这官到任还未几月,家乡的宗亲族老就已接待了不知凡几,全是去那普陀山烧香拜佛,保佑个阖家安康的。也说明那不肯去观音院佛名远扬,信众无数。
这一日蔡县官刚送走一批乡亲,记着个所发大志,也想着去观音院许愿。这县衙与观音院倒也近,只是中间隔着个十多分钟的航船,才显得要花点时间。县官出行,若说是去寺庙许愿,总是显得不合时宜,这蔡县官也是官场老手,按了个“调研”的名头,赶着个风平浪静时候,就带着有司过去了。
上了普陀山,早有岛上的朱乡长朱岛主带着小吏驾车在门口候着。蔡县官装模作样在候船厅前前后后绕了一圈,嫌戏份不足,又去“海天佛国”、潮音洞、观音像等等都晃了一下,才施施然去往山顶普济禅寺。
全国寺院模样各地都大同小异,只是香火浸润多少区别。蔡县官进了普济禅寺,早早有一僧人领着几个沙门候着。那僧人长须鹤颜,身披一架五彩袈裟,底下只露出个白白脚尖,也是一副得道高僧模样。那和尚躬身竖礼“阿弥陀佛”,说道:“县官今日前来,何不早日告知,好让贫僧早早到那码头迎接,也好显佛家好客之道。”
蔡县官也回了一礼,口称:“慧通和尚好。今日天朗气清,正好县衙公务繁多,想着懈怠一会。但为官一任,又不肯稍有懈怠。所以今日便到山上来,既是调研,又是散心。”
这慧通和尚,便是普济禅寺住持,整个普陀山上林林总总楼台阁宇,他可当半个家。另半个是那普陀佛教协会会长,慧通和尚的师叔,唤作正信大和尚,不过近些日子那正信大和尚却不在山上,到首都理着全国佛教协会事务去了,要不然慧通和尚半个家也当不起来。
蔡县官跟着慧通和尚左转右转,细细致致把个普济禅寺看个通透,等到了观音像前,也跟着众信徒请香许愿,把今日正事先了了。蔡县官在菩萨面前三拜九叩,心里默念:“望菩萨保佑辖下百姓安居乐业,民生事业蒸蒸日上。弟子蔡庄离任时若风调雨顺、无灾无害,必定前来还愿。”
“阿弥陀佛。县官老爷想是许愿保佑百姓安康吧。”见蔡庄才蒲团上站起来,慧通和尚慈眉善目问起。
“吾是让菩萨保佑普陀山财源广进。”蔡县官笑眯眯地回答,“大和尚莫笑蔡某人俗气,在菩萨面前蔡某人也是实话实说,这普陀山每多进一分银子,辖下百姓也就可以多挣一份银子。不知大和尚以为然否?”
“阿弥陀佛。这倒有些不然了。”慧通和尚也是个明白人,对那些“俗物”最是熟稔,解释道,“普陀山财源广进,也是各善男信女敬奉菩萨的,与那周边小民何干?”
“和尚说的也是。”蔡县官也未与和尚争辩,见今日正事已了,就带着众人回县衙去了。
这样过了几月。这蔡县官立志做大事,也是谋定后动,在自己辖区地界上上下下“调研”了一番,更是被那些“二和尚”深深恶心着了。有段时日,“二和尚”们无事可做,就整日聚赌酗酒、滋扰治安,惹得下面小吏三天两头跑来“献计献策”要整治一番。蔡县官自然不会为蝇头小事所扰,想着却是让那些个地上刨食、风浪里捕鱼的人离任时抢着送万民伞的大功德。
那日这蔡县官门下财政老爷,姓宋,早早到县衙候着,一逮着空就跑进来哭丧着脸,说是管建筑的钱主簿说西面挨着交通要道的民居风吹雨打,已经破败不堪,县官老爷要拆了重建,特地来向宋老爷要钱。
“县官老爷,府库里实在没钱啊。”宋财神这也是财使人气短,更是被钱主簿催的烦了,才到这里来,“能否宽限时日,等明年款子解来后,再行拆建。”
蔡县官也不回行或不行,只说:“前些日本县官到普济禅寺调研了一番,在那顺便对咱普陀地界的山水求了一签,这签语说是‘云锁柴门半掩关,堕鞭无迹望西来’。回来想了一宿,第二日看普陀地界图,才恍然大悟,这西边不正是入咱普陀地界门户啊。”
说到这,宋财神倒也听出来了。这蔡县官去佛家四大名山的普陀,却是去求了道家的签,这找的借口倒也有趣。不过想到:既然拆房建房不是为了那些个破烂户,纯粹是风水格局问题,再推脱就与新来的县官不大对付了。
宋财神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弯腰在县官前献策道:“县官老爷有所不知,往些年这县衙也有急用钱的时候,如那台风过境救济灾民,都是从普陀山那边寺院化缘来的。”宋财神斟酌了下,又说道,“不过用的都是他们名头。”
“也不早说,先把银子去化来,等化来了再议。”蔡县官给宋财神下了命令,就又忙政务去了。
这几日,县里管着治安的汪局长,被那些个“二和尚”吵着要死,昨日还有两个“二和尚”去村里姘头家,因要分出个你先我后,最后在那姘头家门口,打了起来,又与一帮闲汉起了冲突,让路过的游客一顿好拍,取个题目:山下村民偷情斗殴,山上菩萨何时来管?放到抖音上后瞬间传遍了大江南北,被那与汪局长同期毕业,在首都治安部当着京官的上铺一顿嘲笑:“此等小事,竟也能惹的天下皆知,佩服!佩服!”
所以,等宋财神前脚出了县衙,汪局长后脚就进了蔡县官的会客室。也是来献策献计的。这蔡县官厌恶“二和尚”久矣,今日听得汪局长所报这事,先着他把斗殴两人关进拘留所,又将那源头女子以有伤风化为由,一并送了进去。至于那抖音沸沸扬扬,也让新闻司的发了张公告,文采斐然,把事情前因后果说得一清二楚,尾处却说:“此等小事间或偶发,非普陀小县民风所向。”
这汪局长耳听这蔡县官决断,心里却想着这处罚着实较轻:“县官老爷,依吾愚见,若是仅仅关去几日,这处罚却是不痛不痒。那几个山民在那拘留所过日,还要耗费资材,委实浪费。”
见蔡县官凝神听着,就又多了几分底气:“某人也读了几年书,知道‘乱世用重典、沉疴用猛药’的道理。对那些山民没得菩萨熏陶,潜心行善的,是否要狠狠惩戒。如那斗殴事虽小,县官用拘留处置,也是县官心善,但惹得宇内皆闻,咱普陀地界的脸面都快没了,岂能轻饶了他们!”
“那汪局长的意见是?”蔡县官顺着问道。
“现在也算是文明社会,没有了流千里的刑罚,但游街示众却也是有的吧!”
“此等小事,有伤风化,是可用游街惩罚。”蔡县官斟酌道,“但那些个山民岂会因游街而长记性?”
“县官有所不知。咱说的游街,可游的不是县衙门前的街,而是普陀山上庙前的街。”汪局长附耳过来,在蔡县官面前细细解释一番,“在山下民众中游街,游个一天半天,料那些山民脸皮厚着,也是无动于衷。但在菩萨面前可不一样,那些山民只知道前世修行,换来今世与菩萨邻居,享尽好处,一与菩萨说了他们德行,下世不能再与菩萨邻居,他们是万万不愿的。”
“原来如此。那速速办去。”蔡县官吩咐下去,但也提醒汪局长,“也要注意舆情,万不可让外地香客再笑我普陀风化。”
汪局长“奉旨”办差去了,按下不说,且说过了几日,那宋财神哭丧着脸,垂头丧气进来,向蔡县官告罪:“县官老爷,恕小的无能,没有化来银子。”
蔡县官这几日是在等宋财神消息,不想却是个“噩耗”,倒也不慌,问道:“为啥?”
“那日县官老爷吩咐后,就去找慧通和尚说那借些银子用,那慧通和尚起先满口应承,前日着人按着往日惯例,去把银子划账来,却是不肯了。”宋财神低眉顺眼,继续解释说,“我又跑了慧通和尚处,他只说现在正信师叔不在,普陀山上当不了家。上次应承后,跟着向正信师叔请示,却被师叔痛批,说他擅权乱政。这次我跑去,他是万万不肯拿银子出来。”
“给人盖房子,这是积善行德,菩萨听了也是要点头应承的好事,怎么到了慧通、正信和尚那里就说不行了?”蔡县官也是好奇了。
“县官老爷,后来我琢磨着,想是这银子用处,让那慧通和尚不快。以前这些银子,十有八九是用在那普陀山周边山民身上,修桥造路,多是惠及自身。这次要用在那些农民身上,他们想是不愿了。”
蔡县官听了,打发宋财神去后,就拨通电话,打给在首都佛教协会办事的正信大和尚。电话中两人嘘寒问暖,一番作派后,蔡县官才道明来意,不料却轻飘飘被正信和尚打发了,让宋财神找慧通和尚去,他会着人安排好筹款的。
蔡县官听那正信大和尚如此,心中打鼓。这不过了一日,宋财神又是哭丧着脸,拉着钱主簿垂头丧气进来,向蔡县官汇报道:“昨日慧通和尚差人把银子划来了,共有两万两。”
蔡县官一听数字,心中打了一天的鼓终于消停了,但脑门子却又一股怒气,不好发作。他看向钱主簿。
“西边棚户拆迁,按照最低了算,房子盖好,安顿好,要两千万两银子。”钱主簿看向蔡县官,心里的小算盘拨得叮当响,把本来要说的两千五百万两硬生生折掉了五百万两,又“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道,“县官老爷,这两千万两银子,绝对是最低估算,各个行会绝不敢贪墨一丝一毫。”
“银子不够啊。县衙那边左支右绌,倒是有千万两可以筹出来,但也还有近千万的差额。”
蔡县官一阵抑郁,咬牙问道:“以前救灾,普陀山那些寺院也是这么小气吗?”
“往些日,都是挂着寺院名头,据我说知,真正干事时候都是他们出大头,衙门办事的。”宋财神和钱主簿一起解释起来。
“多少钱办多少事。改日让那宣传司的李司长过来,大家集思广益,先把宣传发动起来,造起声势,前期测绘先弄起来。”“万事开头难”可也不是说说的,但蔡县官倒也果断,立刻拍板决定干事,“但钱主簿,两千万的规模,不能变,两千万的质量,不能改。你们先慢慢做起来,后面的银子,再想法子。”
众人被蔡县官吊起了兴致,立刻着人把李司长等好些个管事的找来,挑灯议论,等到子夜,才把这棚户拆迁各块工作方案,粗粗理了一遍。蔡县官见夜已深了,但兴致颇高,仍留了众人宵夜后方才放他们依次散去。
到了次日,蔡县官早早起来,把那管交通的赵局长,赵老爷喊了过来。这赵老爷,在普陀地界沉浮多年,因德高望重,才得了一个老爷的雅号。蔡县官把他叫来,倒也不是想用他的德高望重再去那些寺庙化些银子,而是让他另去取些钱财。
这赵老爷也果然是德高望重,昨晚所议早有人与他通风报信,今日听闻县官老爷有请,就知道与昨晚所议之事八九不离,想着县官老爷可能是要把西大门与那棚户一起改造,再造一条通往普陀寺院的康庄大道。前往衙门路上,带着副官一路谋划,拖了一会才粗粗有个估算。
“赵老爷,应该是晚生先到你县衙拜访。”蔡县官听到下面报来赵老爷到了,迎出门来,“一早把你叫来,过意不去啊。”
“县官老爷太客气了,要折煞老夫的。”赵老爷跟蔡县官谦让一番后,才跟着进了会客厅。
“这次把赵老爷请来,想是赵老爷也听闻了。”
“有所耳闻,还需县官老爷示下。”赵老爷在边上坐了,心里也打着腹稿。
“前段时日,有些百姓到县衙来说事,西边那些房子实在破败,想县衙帮着重新拆建,也好让他们过个好日子。本官着人调查一番,也自去看了,那些百姓倒也没有多少虚言,实在是破旧了。”蔡县官喝了口茶水,又继续说道,“所以让钱主簿、宋财神好好谋划一番,本想着与那道路一起改了,但奈何县衙钱银不足,实在无奈。”
“县官,县衙钱银不足,何不让山上寺庙资助点。”赵老爷立刻献计,尽管他早对着两万两银子一事是心知肚明。
“倒也不怕赵老爷笑话,宋财神早与现在当家的慧通和尚勾兑过,不过只是与了两万两银子,实在是杯水车薪。”蔡县官有继续说道,“不过昨日宋财神也透了底,能攒些银钱出来,先把事情做起来。”
赵老爷这时候有点奇怪了,想着:看县官话语,这点银子拆房都不够,也不像是要洒在造路修桥上,那唤我来不知何事?
“赵老爷,那普陀鼎盛旅游公司的租期快到了吧?”蔡县官话题一转,赵老爷就立刻知道县官是要做什么了。
“还有四个月,到六月初一,契约就可到了。”
原来信众上那普陀山礼佛,不曾收费,但山海相隔、山路崎岖,路途遥远,偶有年老体弱走不动的,自是要车船伺候,渐渐车船兴盛,但也鱼龙混杂起来。前几任有个孙县官,将那些个私家车船行统统禁了,只有县衙才可许可经营。车船行闹腾一段时日后,又将驾船开车的收编了一些,也就慢慢消停了。剩下的一些个“二和尚”们拿些房租收成,卖些香火生意过活。
那特许经营,原是一年一签,让各个旅游公司竞价,但后来那鼎盛旅游公司兴起后,其他旅游公司招架不住,竞价的也就慢慢少了,原那鼎盛旅游公司的三家股东,普济、法雨、慧济三寺,又分了一成给县衙,到蔡县官的上上任,就从一年一签,改成三年一签,最后变成五年一签了。现在那些个寺院,每年的香火钱数之不尽,交通收成更是用之不竭。
“自没‘守着金盆讨饭吃’的道理。”这车船运输许可,是那赵老爷管辖,蔡县官沉吟一会,问那赵老爷,“四个月内能否搭起一班人马,将那生意盘下?”
赵老爷眼中精光一闪而逝,笃定的回道:“只要其他各有司协同配合,四个月内必能一举拿下。”
“那好,明日你报个具体章程过来,一起商量。”蔡县官神情一喜,又吩咐说,“签约一事,如那公司找来,尽可拖着。”
“得令。”赵老爷倒也老成持重,没有在县官面前展露出分毫,等回了交通司,把班子招来后,开头就眉开眼笑说了六字:“有好事,干大事。”
等送走了赵老爷,蔡县官在会客厅来回踱步,又着人将宋财神换来,细细交代了一番后,才放他办事去。
普陀地界,除那普陀山上山下周边繁忙,原是风平浪静地方。这蔡县官要把那西边棚户拆了,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全县衙门有司都运转起来,偶有几个其他破败地方的,也蠢蠢欲动说要来请愿,让县衙跟着一起改造,但更多百姓还在观望,想看那蔡县官新官上任头把火是否能烧出个新气象来。
不过西边的棚户还未拆建,东北角的普陀山下,却是一片繁忙起来。钱主簿前来禀报时,说的是咬牙切齿,原是那慧通和尚体谅些个老弱病残上山,就在普陀山下扩建前寺,还要建个菩萨广场,要铸造起千丈高的南海观世音佛像。那些个“二和尚”虽然要出让了些个地块,住不成小楼房,但也是给足了银钱,就等着签字画押后住进后建的梵音小墅。看那规划效果图纸,这梵音小墅占地不广,但也是紧挨着扩建的寺院,里面规划了小桥流水、泳池球场,着实高端气派,普陀地界那些书生富户都是羡慕不已,却多数给那拆迁的“二和尚”们住,偶有多余,也是被那些个三姑六婆包揽了。
“寺院扩建,佛像树立,肯定是件大功德,但普陀山上的和尚们也是欺人太甚,不曾向衙门打一声招呼,手续也未曾办过一个。”钱主簿恨恨说,又解释道,“县官也应知晓,如若被府道知悉未批先建,小人这主簿官纱保准要掉。小人交涉多次,那管事的都不愿停工,也不曾到衙门弄个批文,实在可恨,请县官要替我们做主啊。”
这蔡县官的新公司还在谋划,和尚们放出的风声已经让“二和尚”们交口称赞,这蔡县官如何应对,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