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8章 铁狱
张冬七醒来时天快黑了,嫦月妹哭红了眼睛守在身边。见到冬七哥哥醒了,她禁不住又呜呜哭起来。
“都是我不好,连累了大家。”嫦月妹非常自责,若非她早上惹祸,就不会拖累师傅和哥哥。独臂火师傅拉她去前营邀功,为了救她惨遭风狼围攻咬死。铁皮五兵卫为了保护冬七师傅强行狂化,像铁二叔一样疯了,被封冻在阴阳峡谷西岸。
张冬七强忍头痛坐起来,揽住小姑娘肩膀道:“这些事不怪你,是风狼太狡猾。”
小月妹轻轻靠着冬七肩膀,感觉哥哥像大树一样,心里顿时就了依靠:“冬七哥哥醒了就好,刚才吓死我了。今天好多人探视,有大将军传令兵、后营驴脸将军、红铜老族长等等。军营郎中来换了好几次药,你一直都没有醒。”
张冬七摸了摸身上,自己里外衣服都换了,只有右手拇指上的扳指没人注意。大家都知道他戴射箭扳指,这是弓箭手的标配。他攥着似骨似玉的黝黑扳指,有些事不告诉小姑娘,也是为了保护她。
“我们去祭奠火师傅吧。”
他深吸一口气,扶着小月妹站起来,要去后山祭拜亡灵。营中战死的将士,都葬在了后山,黑色骨灰坛层叠摞成一面哭墙,生前好友在烧纸祭拜。
孩子们恭敬跪倒磕头,算是给火师叔送终了。小月妹甜杏眼睛里泪水哗哗流了下来,她想妈妈,想鸡鸣哨堡的亲人,也想到一个问题:“为啥不把火师傅骨灰,给他送回老家呢?”
小胖冬九低声解释道:“石姥爷说他们家在万里之外,而且送到家也没人要。”
小月妹一听恼了,带着哭腔说道:“都是一家亲人,为啥说没人要。”
冬九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这些事要去请教石姥爷。
天黑以后鬼火粼粼,今晚大营众皆买醉没有宵禁,战场归来消化生死恐惧没那么容易。而且大将军要闭关静养,有些小事就松懈了。后山坟地里,鬼火幽幽荡荡,像是粮军亡魂在申诉,为啥我们该死。酩酊大醉的祭拜兵丁,也是酒话连篇骂骂咧咧,看人的眼神不善。
“风狼才退,人狼来了!”张胖子内心警觉起来。十万狼潮决战过程很清楚,大将军惊天一刀取得决定性胜利。但是战斗演化过程很紧张,一千多名粮军惨死沙场,冲阵军兵多有伤亡,与悍狼搏斗非死战不能取胜。一场战局胜利不是沙盘推演,是用人命堆起来的。
今晚血战归来,营中突生流言。狼潮是鸡毛泥族孩子引来,老兵们死得冤枉。大将军对张冬七很器重,多次派了重要人物探视,小月妹更是火灵术天才,大战过后论功行赏,两个孩子要登天梯直升将军。他们要把这次血战功劳全部抢走,老兵们赏赐却是微乎其微。
冬十三听了传言非常气愤,抱着父亲战弓和诽谤者决斗。营中老兵把他当空气一样无视,依旧含沙射影骂个不停。
冰心张胖子知道,与人结怨在所难免。天才小月妹必定要提拔,张冬七也要进中军。金甲大将军想找黑风祭坛,铁皮五兵卫疯了,只能圈住张冬七。若是他俩鱼跃龙门了,肯定会堵住很多老兵晋升的路。
天黑向家跑,孩子们逃回大院,看见老屎头蹲在院里抽大烟,红亮烟锅在黑暗中一闪一灭。
张冬七决定结盟,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他主动求助石姥爷,将祭坛情况和盘托出。
老屎头抽了一口大烟,缓缓吐出几个烟圈,才接口说道:“都知道祭坛在你手上,只是都没有找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你没有自保能力,祭坛就是索命符,交不交都是死路一条。”
“大将军只有半具天人神通,每一次施展消耗极大,需要黑风祭坛补充灵力。这个秘密只有我知道,他不会将把柄交给第三个人。他明天醒来一眼就能认出祭坛,会将你挫骨扬灰避免泄密,还把狼潮灾难扣在你头上,或者鸡毛泥族身上,以堵悠悠之口。”
“这都是阳谋,不是犯奸做科。你能明白这一点很好,只有我能帮忙。”
屎老头手里两尺长旱烟杆滴溜溜一转,红亮烟锅在空中画出曲折交错的红亮光轨,像是画了一道符咒,旋即消失一空。他抽了一口旱烟,继续问道:“你要怎么办?”
张冬七恭敬抚胸施了一礼,然后坐下来说道:“我想知道铁羽大营的秘密,再考虑怎么办。”
“铁羽,铁狱,是关押不赦之徒的罪营,外面风狼是狱卒看守。大营这些囚徒,名字都不配有,只用诨号数字代替。周边部落也是狱中出走的罪囚,都有着深重原罪,只有你们孩子是无辜的。”
“我要离开铁狱,请您放行。”
“你怎么知道我是看门人?屎…匙,呵呵,弄巧成拙了。”
“我要把伙伴们都带走。”
“带走小姑娘吧,她本来不属于这里。不能再多了,门缝太小了。”
“我怎么回报您,黑风扳指吗?”
“你的因果自己带走吧。十六年后,回来把我放了,就是最好的报答。”
“什么能力,才能打开铁狱?”
“外面是十地天狼国,万物普修万灵诀。狼人喜欢煅体,灵人擅用法术,泥人天赋做工匠。你进阶到了天匠,就能打开铁狱。”
“最后一个问题,大将军为啥只有半具天人。”
“因为下半身,在我这里。当年天人一分为二,他抢走上半身,我拿了下半身,所以才能踹动狱门,放你俩一线生机。”
“我俩现在就走,伙伴们拜托您了。”
“各安天命吧,我只是一个老屎头。”
紫铜烟锅画出的红亮符咒,重新浮现在屎山前面。张冬七抱起小月妹,向符咒里面一冲,伴随身后一声惊天动地踹门声,两个人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