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彤弓
鬼市长街人声鼎沸，有人在沿路摆摊高声叫卖，有人大声还价吵得面红耳赤，有人鼠头鼠脑四处打量想要暗中下手，有人搔首弄姿卖弄风情不知羞耻，也有人插标卖首自卖自身悲苦为奴…
张冬启大开眼界，很多东西都想卖，恨不得把整个鬼街裹入囊中。有炼制铁精每一步的示范铁样，也有兽骨灵牙品级评定标本大全，卖护具的护心镜明光四射，卖傀儡的机关藤灵动如蛇。鬼市里各种修炼物资看得眼花缭乱，各式天材地宝听都没听过。
现在最需要，买一副趁手弓箭。若是时间宽裕，他还想自己打造一支铁精箭器，作为炼器修行的本命法宝。
聪明人一看就懂。米凡瞄了一眼，张冬启握住的拇指黑色扳指，立刻熟门熟路走进一间老旧当铺，门匾上书“长生库”三个苍劲大字，昭示当铺财源滚滚长生无尽。
他对这里很熟，进门后向着里面大声叫喊，对柜台上的朝奉、账房们视而不见：“死胖猪，大买卖来了，快点出来接客！”
一个骨瘦如柴的干练身影，踱着四方步咬着水烟袋，从当铺里面出来，头上只剩下几根毛，仔细梳理成元宝形状，看着米凡鄙视道：“穷狗子，又来当你的狗皮了。”
米凡听了勃然大怒，猛然出手去揪猪头的几根毛，发誓要拔成光头猪。瘦柴猪老板反应极快，右手水烟袋迅速架住，左手反揪尖尖狗耳朵。柜台的朝奉和账房们视而不见，依旧各忙各的，看来这样的事经常发生。
耳朵好闪，头发容易揪。瘦柴猪老板过了两招，赶紧双手抱头躲避求饶：“狗兄弟快住手，狗大爷、狗爷爷…”
米凡脚下加持了清风术，可也追不上瘦柴猪老板，只能见好就收道：“看在张冬启师弟面上，今天暂且不和你这头猪计较，快滚去库房，把里面的好弓都拿出来吧。”
瘦柴猪老板站在远处，仔细整理头顶几根头发，嘴里不紧不慢道：“我库房里好弓很多，可是价格不菲哟。你全身狗皮都做成膏药，也不够换一把好弓啊。”
米凡哈哈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钱袋，随手抛了过去：“死胖猪，狗爷爷今天有钱，随便你算黑账。”
瘦柴猪老板飞快打开一看，眼里闪过一丝五彩光芒。他马上系好钱袋，手里水烟袋向后一摆，让朝奉和账房们一起进库搬货。
一会儿功夫，就从当铺库房里面，搬出来二十多具死当弓弩，有的外观乌黑发亮，有的弓背银光闪闪，有的箭弩是纯金打造，反曲弓、直柄弓、长弓、短弓、手弓、弩弓各种样式都有，都是货真价实的宝贝，比鸡鸣哨堡的黝黑铁弓要好上一百倍。
张冬启也不客气，逐一上手试了试，只是这些弓箭软的软硬的硬，没有完全适合自己使用的，他起身问道：“请问，还有其他好弓吗？”
瘦柴猪老板无奈地摇了摇头，非常不舍把钱抛回给了米凡，握着水烟袋遗憾说道：“弓箭不是主战兵刃，长生库里好弓只有这些，剩下的都是破烂货。”
张冬启还是不死心，追问道：“当铺怎么会收烂弓呢，都拿出来看一看呗？”
当铺朝奉和账房们，又回到库房最里面，叮叮当当翻腾了一会，抱出来一大堆破烂弓弩器具。这些烂弓不知堆放了多少年，外观确实锈蚀得很厉害。
张冬启歉意地抚胸施礼，感觉劳烦大家了。可是低头间，重瞳视野偶然瞥见一点红色，压在破烂弓弩最底下，像今晚的红灯笼一样血鲜。
他好奇走过去，扒拉开破烂锈弓，露出一柄只有一尺一寸长的小巧角弓，弓背材料非铜非铁，通体漆红鲜亮如血。貌似孩子玩具，提在手里还很沉。仔细擦拭干净看了看，弓身没有任何铭文标志，不知出处不知年代。
张冬启仔细把玩了一会，彤弓手感非常舒服，而且从血脉深处涌来一个强烈感觉，一定要买下来。这种强烈欲望越来越饥渴，泥魂颤栗忍禁不住想要哭。
陡然冰心一冷，张胖子暗示不能让人知道，冷静开口道：“这一把彤弓很漂亮，买回去送给月妹吧。”
瘦柴猪老板眼睛一转，张嘴胡说道：“小师弟好眼光！这一柄彤弓乃是长生库镇店之宝，请过九位鉴定大师看过，众皆评定当属绝世宝弓。传说天狼国弓器大师收山之作，足以媲美剑器干将莫邪，从来当作传家宝。国主曾想用一座城交换，都被拒…”
米凡听了，插言嘲讽道：“然后扔给你当成了猪食槽，把弓弦都吃光了，是吧？我眼里可不进沙子，一百灵石，还要配上最好的灵犀牛弓弦，外加十支铁精透骨箭。”
瘦柴猪老板是秀才遇上兵，做生意碰上烂税丁，嘴上哭咧咧喊穷。他心里想着一柄烂弓压在仓库，一百灵石也算盘活了，摇了摇手里水烟袋，讨价还价道：“二百块灵石吧，实在不能再低了。”
米凡不耐烦道：“一百灵石写票据，货款两清概不反悔。我们还要出去转呢。”
瘦柴猪老板摸了摸头顶几根元宝头发，怎么算也不吃亏：“好，算是张冬启师弟的见面礼了。配上熟制灵犀牛筋，外加十支精制龙牙箭，一百灵石钱货两讫。”
张冬启接过彤弓背在身后，血脉深处的饥渴欲望才逐渐平息。冰心张胖子猜测，这一柄彤弓，于鸡毛泥族而言，肯定有着不同凡响的渊源，只是当下还不知道。
出了长生库，继续鬼市淘宝。张冬启目标明确了，买20斤黑铁精，80斤白碳精，3片极品天鹅羽，总价1000灵石。暂借米凡的灵石，将来一齐还账。
泥人还想多逛，张胖子建议养精蓄锐，将来有机会再来鬼市。米凡说下一次开街要等一个月，需要他亲自引路才能再进来。但这都不重要，明天轮回之战才是重点。
绿玲珑竹器店里，一个老篾匠在嗤嗤打磨竹篾，小姑娘已经熟睡，一切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