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看远方

程念沈回头看了一眼在打电话的周绍，又回头望望夜空，数星星。

她晃荡的双腿渐渐停下，目光被脚底下无尽的黑暗吸引，黑暗无穷无尽，慢慢吞噬着她，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往前倾。

“小心！”周绍长手一挥，及时环住了她的腰。

回过神的程念沈长吁了一口气，刚刚她只顾着看那片黑暗，却忘了脚底下的高楼。

“别只顾着脚下。”

“不看脚下看哪儿啊？”她小声嘀咕。

不过周绍还是听见了，他靠在栏杆上，“看远方，总不能一直停在原地。”

程念沈思考了一会儿，她想起这几天没有查看过信箱，不知道许薇姿有没有给他寄信。

“她写信给你了吗？”

周绍摇头。

“其实，那天你看到的……”程念沈嗫嚅。

那件事就像一个结，横在她的心里，她隐约觉得他是在意的。

“我知道。”

“以后一个人不要去酒吧，不安全。”

程念沈咧着嘴笑，像得到糖果的小孩子一样开心。

他的手轻抚她的右脸，指腹与肌肤敏感的摩擦让程念沈身体一颤。

“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他，竟然还记得那件事！

原来他在意她，就在这一刻，她仿佛觉得自己离他又近了一点，又近了一点。

“你为什么来?”

“我答应过你。”

他温柔的说。

程念沈蓦然抬头，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神情，是不是代表着一些别的意味。她努力的想要从他深邃的眼里找到她要的信息，可是海太深，一望无际，她什么也没看到。

她收回遗憾的目光，强做欢颜，

“这算关心吗？”

“我们是朋友。”

朋友?程念沈高兴之中暗含一丝失落，高兴的是他把她当朋友，而不是一个陌生人。失落的是他们只是朋友，不过朋友就朋友吧，至少不是把她当妹妹看。她再努力努力，也许就会有希望也不一定呢。

要有多喜爱一个人，才舍得降低自己，低在尘埃之下，卑微而不计结果的爱他。

“她一定是对你很重要的人？”程念沈试探的抛出这个问题。

“在我小的时候，她就和我爸离婚了，去了澳大利亚。”

周绍再提起这些的时候，就像在谈论无关痛痒的小事。

这个时候说抱歉是不是有点虚假，程念沈不知道该怎么做来弥补她的冒昧，就连安慰也无用，她不是他，就算嘴上说理解也不能对他所遭遇的感同身受。像生生扒开了别人的想要隐藏的伤口，即使结了痂，也依然让当事者回忆起难堪的过往，使她尴尬也使别人再痛苦一次。

“其实这么多年了，小时候我对她的印象已经模糊了。她现在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过得很好。”

当年她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不顾一切的抛下他，抛下周家。同龄的孩子有妈妈的陪伴和关心，而他，除了整日花天酒地的爸爸，什么都没有。

要有多大的承受能力才能承受一个孩子本不该承受的，到如今再次提起的云淡风轻。

程念沈拉住他的袖口，“春天会到的。”

看看远方吧，鸟儿会飞，花儿会再盛开，春天还是会到来的。

刘默的案子在一个多月后结案，凶手有前科，一年前才从牢里放出来。

据张某供述，那天晚上他输了钱，在北亥巷口碰到一个人，他手里是最新款的苹果。

少说也要三四千。

张某瞧四周无人，于是起了歹意。原本他只想偷手机换钱，可是在打斗过程中他失手把人打死了。张某很害怕，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尸体上还有他的毛发，警察很快就会找上门。

他决定毁尸灭迹。

先是四肢，再是头部。他把尸体分散埋在郊外，这样就算警察发现，他们连死的是谁都不知道。

张某说他没有立刻卖掉手机，因为那天总有一个电话打进来，是死者的女朋友。怕对方起疑心，他一直用短信回复。

第二天下午张某将SIM卡和学生证扔进河里。

那部手机他卖了4300。

4300换了刘默的一条命。

李郁始终不相信。

寝室最后一次聚餐，唯独缺了李郁。

程念沈说：“她说她去外面散心，有时间会约我们一起聚餐。”

室长叹气：“李郁遇上的事儿，我们啥也帮不了。”

“凶手被抓，至少还了一个公道。”

“李郁不来，不知道下次要等到什么时候。”

阿葛是XZ人，实习会回到当地。

老庄和小琪打算去上海，“到时候脱关系盖个章。”

室长留在E市。

“咱俩做个伴儿。”她对程念沈说。

“唉，班里的聚餐，人只到了一半。剩下的不是推脱有事就是不愿意来。怪不得辅导员说咱们班女生多，是非多，整天争来争去的，连个散伙饭都凑不齐。”

老庄多喝了两杯。

“还没到期末呢就弄得这么伤感。”

阿葛抹着眼泪，她是个淳朴的姑娘。

“来，敬青春一杯。”

室长带头。

“嘭”是青春走向终点的声音。

Cafenie西餐厅

“带你去个地方。”

周绍刚踏进来就这样说。

等等！还没到下班时间。

程念沈正想提醒。

周绍双手随意的插在裤兜里，慵懒盯着她：“打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