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曲水流觞
冬日的暖阳透过薄薄的云层，洒落在曲水之上。这曲水如一条玉带，蜿蜒曲折，穿过了整座园林，最终汇入一片湖泊。
一年一度的“曲水流觞”盛会，今年与往年不同，从春天提前到了冬天。虽是冬日，但这座园林四周群山环绕，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使得寒风难以侵入。因此，园林内的湖面上水波荡漾，未曾结冰。
湖边，一座精致的亭台玉立，亭中摆放着几张长桌。长桌两侧，坐着数十位身着华服的文人雅士。他们或站或坐，或吟诗作画，或品酒论道，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只见一群侍女簇拥着四位气宇不凡的男子走了进来，四人在亭中落座。
这四人正是贤王季翊礼、慕王季澄安、萧王季正则和甫王季正均。众人见四位王爷到来，纷纷起身行礼，“参见贤王殿下、慕王殿下、萧王殿下、甫王殿下。”
贤王微微颔首，向众人示意免礼。“诸位不必多礼，今日的诗文集会尽兴便好，大家不必感到拘束。”
话音落下，原本稍显拘谨的氛围渐渐轻松下来。众人纷纷坐下，开始交谈起来，谈笑声，吟诗声此起彼伏。
“五弟怎么还没到？”萧王低声询问着身旁的甫王。
甫王摇摇头，猜测道：“许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
此时，在园林的入口不远处，燕王季时晏匆匆赶来。一道倩影出现在路边的花丛中，她手捧花篮，微风拂过她的发梢。
季时晏瞥了一眼，未作停留。他快步走到亭子里，欠身道：“见过各位皇兄。”
甫王见状，站起身来，笑着拉过他：“五弟，你可终于来了，就等你一个了。”
贤王也微笑着开口：“五弟不必多礼，入座吧。”
“多谢皇兄。”
季时晏才刚落座，萧王就迫不及待地开了口：“五弟，听闻你前些日子向父皇求了一张瑞鹤图，那张图我求了父皇好久，可都没给我，五弟可否给我看看？”
“三哥都开口相求了，焉有不给之理？稍后我就派人送去萧王府。”
萧王闻言大喜：“还是五弟最好。”
甫王在一旁打趣道：“三哥，五弟这瑞鹤图还没捂热乎呢，你就拿走了，你就是看五弟好说话。”
顾未晞提着花篮，寻了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便坐下了。青禾站在她身后，见她摘了这么多花，不解地问道。“小姐，你摘这么多花做什么？”“这园里的芙蓉开得正好，可以带回家做些香囊。”
不多时，觞在顾未晞的面前稳稳停下。众人都看过来，一男子问道：“姑娘，你是作诗还是罚酒三觞？”
她有些措手不及，心中暗自思忖：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看到不远处的顾未晞，慕王饶有兴致，“这是今年抽中的第一位女子，不妨一同听听？”
其余四人闻言抬眸望去，燕王眼睛微眯，发觉侧影有些熟悉。
顾未晞心知自己并不擅长饮酒，便只能开口道：“我作诗。”
“姑娘请。”
她环顾四周，思虑片刻，从花篮中挑出最大最红的一朵芙蓉放入水中，那芙蓉花在水中摇曳生姿。
顾未晞缓缓说道：
“芙蓉映水红，绿叶舞微风。清香溢满园，不与众芳同。”
诗罢，只听旁人夸道：“好诗！好诗！”
“往年大家都是咏叹莲花、梅花、牡丹，今日姑娘以芙蓉作题，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就连座首的贤王也夸赞道：“芙蓉清新雅致，芙蓉诗意境深远。”
听到贤王都开口了，顾未晞连忙福身行礼，道：“多谢殿下夸赞，臣女才疏学浅，所作不过是抛砖引玉罢了。”
贤王摆了摆手，笑道：“不必自谦，你身为女子且年纪尚小，能有此才情已是高人一筹了。”
“有什么特别的？不就是芙蓉吗？本小姐也会写。”许家幺女许如珩心想，便站起身说道：“殿下，臣女也想作一首芙蓉。”
听见许如珩这么说，贤王颔首示意她作诗。
“芙蓉照水映红妆，绿叶扶疏映日光。
风拂清香飘四野，露沾娇蕊润芳容。
朝开暮落知时节，月落星沉共晚钟。
不羡牡丹倾国色，愿随碧水度秋冬。”
说完许如珩满脸得意地看向对面的顾未晞，自己的诗可是名家所作，比起顾未晞的好了不知多少倍。
许如珩身边的世家贵女们夸耀道：“许姐姐不愧是许老将军的孙女，不仅武艺超群，诗文更是字字珠玉。”
一旁的几位文人也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然而角落突然响起一道清越的声音，“美则美矣，韵尤未也。”众人循声望去，是一位文人打扮的男子。
“你什么意思？”许如珩眉头紧皱，不悦之色溢于言表。
“姑娘的诗看似巧妙，但通篇都用华丽的辞藻堆砌，反倒与芙蓉背道而驰了。”
听到他的话，许如珩艴然不悦，这首诗是曾老夫子亲自教导她所写，怎可说是辞藻堆砌？她怒道：“这首诗乃是曾老夫子所作，你的意思是曾老夫子写得不好吗？”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一片哗然。诗文集会上照搬、抄袭他人之作是大忌，许如珩此言一出，是公然罔顾了既定的规则，也失了许家的颜面，更何况五位皇子都在场。
许如珩也意识到自己失了言，连忙解释道：“我...我是说，这首诗是曾老夫子教导我写的，并非照搬。”
“那曾老夫子可真是江郎才尽了。”男子抿唇笑道。
“你！”许如珩气不打一处来。“你是什么身份，竟说曾老夫子江郎才尽？”
“姑娘不必知晓我是谁，芙蓉象征高洁，实在不与姑娘的诗文相符。”说罢，他拂袖离开。
被这么一说，许如珩十分愤懑，低声唤来侍婢：“木桃，去查查他是谁。”
木桃退了下去，周围的气氛十分微妙。原本对许如珩的诗作大加赞扬的人们，此刻都面面相觑，不敢多言。
“姑娘觉得呢？”贤王将话题转向了顾未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