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形玺印 生活缩影

古代前人多将图形、符号玺印，称为肖形印、形肖印、肖生玺、生肖印或蜡封、封蜡印等，这些称谓似乎都不甚精确，为了与文字印相区别，将其称为图形玺印似乎更恰当一些。

一般认为，图形玺印是由古代制陶器时所用以拍拓花纹的印模（俗称“拍子”）以及铸造铜器范型的印模发展转化而来。前者出现更早，使用也更普遍。然目前对图形玺印出现的准确上限年代仍很难断定。

沙孟海在《印学史》中认为：“安阳发现的三件铜玺，玺文介在文字与图像之间，类似商代、西周前期铜容器上的族徽。由此演变而来，到春秋、战国、秦汉时代，向着两方面发展：一方面是铸有文字的官私玺、官私印；另一方面是单铸图像的图像玺、图像印。”

但有一点值得人们注意，那就是图形玺印很少见于秦印，在汉末已渐趋衰落，至六朝殆成绝响。这恐怕与当时纸张的发展以及使用流行，密切相关。因为图形玺印原本主要采用封泥、封蜡封缄竹木简牍，而在纸张作为流行的书写材料之后，便无须于其上再加封泥或封蜡了。此后虽然也有好事者偶一为之，如宋王室鉴藏印“双龙小玺”等，也颇为后人所乐道，但从其艺术水平、用法、使用范围等来看，已与古图形玺印传统并无直接关联了。

以前的收藏家、谱录家多重文字而轻图形，所以很少有人将图形玺印收入谱录之中，即使有人收录，也仅附于谱尾，对其等闲视之。直到清末的几大收藏家才开始重视它，然而也一直是散收在各家名谱之内，从未有人把它集中一起辑成专谱，令人遗憾。20世纪80年代，康殷将自己搜集的大部分图形玺印拓本，辑成《古图形玺印汇》，分为初、续两集出版，从此图形玺印有了专谱。

古图形玺印也与其他古代艺术品一样，源于生活，反映生活。图形印选取的题材，相当广泛。一般而言，早期的图形印刻画相对比较简单，多是匠人们以熟练的技巧刻画出来的诸如虎（图2-128）、鹿（图2-129）、马（图2-130）、羊（图2-131）、龙（图2-132）、熊、兔（图2-133）、驴（图2-134）、骆驼（图2-135）、麋鹿等兽畜类图形，以及鹤（图2-136）、凫、鹭（图2-137）、水鸟、鸳鸯、各种姿势的飞鸟（图2-138）、啄木鸟（图2-139）等禽鸟类图形，还有龟、鱼、蛇、蝎、壁虎、甲虫、蜘蛛等各种其他动物昆虫以及双鹤争鱼（图2-140）等，飞潜动静，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甚至还有传说中表示祥瑞的吉兽（图2-141）、鸾凤（图2-142）、朱雀（图2-143）和蟠龙（图2-144），可谓方寸之地，气象万千。

往后则逐渐繁复进步，不仅有人物、鸟兽、虫鱼、花叶，也有车马、建筑物等相对复杂错综的图像。既有城郭宫阙（图2-145）、歌舞伎乐（图2-146）、鼓瑟击鼓、车马出行（图2-147）的贵族生活场景，也有反映百姓狩猎搏兽（图2-148）、驯养禽畜、牛耕力田（图2-149）等劳作的实际情景，以及描写武士执持刀盾（图2-150）、驰骋疆场、骑射的战斗画面；甚至还有表现诸如乘凤御龙、羽化升天等丰富想象的神话故事。由此可见，这些图形玺印富有生活气息，将其称作现实生活的缩影，并不为过。

图形玺印中，除了独立图形之外，还有采用各种动、植物之形作为装饰花纹，配合姓名、吉语等文字构成的图形玺印。这种图形玺印通常不拘一式。或在一边如“日利”（图2-151），或在两旁，如“张春”（图2-152），或在三边，如“少公”（图2-153），或在四周，如“赵多”（图2-154）。而在四周者，多以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者为一组装饰的“四灵印”。或单用一鸟、一虎、一龙、一鱼、一龟、双鸟为饰，也有用植物叶纹（图2-155）或几何纹构成图案入印者，既美化了印面，使文字印丰富多彩，也使人感觉生动活泼，清新隽永，别具一格。此外，古代的图形玺印并非尽作方形和长方形，还有些诸如心形如“玺”（图2-156）、菱形如“卍”（图2-157）、三角形如“悲”（图2-158）以及觿形等异形玺印，颇见匠心，这也可以视为当时百家争鸣思想在玺印中的反映。

图形玺印的图像，一般用线条构成，或用凹凸面，也偶有浮雕的。浮雕的图形玺印，多为人像、佛像，创作时代相对较晚，大概在南北朝。当时用它来钤封泥，随版凹凸，形神毕肖。如果使用当今的印泥在纸上钤拓，钤拓出来的图形形神将失真减色，大打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