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变革

赫尔曼合上手中的书，摘下了鼻梁上架着的单片眼镜，他的双手还有些发抖，但得益于这么多年的教学经历，他还是勉强维持住了镇静的表情。

他年轻时也醉心艺术，曾经试图拜著名的绘画大师图森为师，但碍于自身天赋和家庭的阻力，他最终并没有走上这条路，而是成为了一名施法者。

在伽叶的主流思想中，艺术只不过是上流社会消遣用的东西，想要培养出一名画家或者演奏家，除了天赋外还需要大量的时间和金钱堆积，对平民而言是负担不起的消耗，而艺术之神的教谕既不像教会一样可以驱散人的疲惫与病痛，也并不能给农夫或者渔民提供庇护，在许多人的眼里只不过是“无用的享受”罢了。

但贝尔纳黛特交给他的这册书却让他看到了新的可能，他能够断言，这些理论会让伽叶的美术发展产生风暴般的变革，名为“透视”、“构图”的理论被系统地解释之后他甚至能清楚地说出那些被他烂熟于心的传世名作中都用到了怎样的技法。

如果不是因为加卡斯是位男性神的话，赫尔曼甚至会认为贝尔纳黛特是他的神明化身，下凡来给虔诚的信徒赐予神启的。

“我想在沉星推广这本书。”他郑重地向坐在对面的少女提出了请求。

“事实上这正是我的意思。”贝尔纳黛特也觉得自己需要培养新的画手。

“我会向院长提出申请，在学院里新增设一门美术课。”赫尔曼向她发出了邀请，在沉星，血族导师并不少见，“到时候希望您来担任这门课的导师。”

“导师？不不不我觉得我胜任不了。”贝尔纳黛特可没有为人师表的觉悟，“您不是也代美术鉴赏课吗？我觉得您完全可以把鉴赏课的内容再扩展一下。”

赫尔曼并没有接受她的提议：“但这本书是出自您的手……”

他的称呼和态度都让贝尔纳黛特有些无奈：“我说过了，这些都是我从老师那里学来的，我只是整理了出来而已，我想他们会很愿意将这些理论推广出去的，至于拒绝担任导师是因为我觉得您的教导肯定要比我优秀得多。”

但如果把这件事彻底推给赫尔曼她的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而且她也想看看沉星里有没有能成为商业画手天分的人：“或许我可以担任一下您这门课的助教，虽然我的教学水平可能很差劲，但协助您还是没问题的。”

“……至少让要那些学生知道您的老师的名字。”赫尔曼从短暂的两次接触中就已经明白了她踢皮球的功力，只能退而求其次。

这倒是让贝尔纳黛特有些为难，她的老师实在很多，构筑起了她的审美观念的那些古往今来的绘画大师和从小到大学习美术的过程中遇到的那些老师在她心中都能算作老师，如果都写出来的话未免太多了些。

“事实上我的老师并不是只有一个人，如果您坚持的话，可以在书上写……”她想了想，“著作者是‘所有曾在世上留下过画作的人’。”

赫尔曼微微一怔。

尽管希望艺术之神的信仰能够更加广泛地流传，但实际上在他心中，也不是任何人都能够攀上“艺术”的门槛的，他谨慎地询问道：“是不是应该修改一下措辞……比如说曾在世上留下传世画作的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