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文化与未来

“书籍永远都是传播思想与文化的最好载体，就像精灵几乎在所有地方都是美丽与和平的代名词一样，精灵诗篇的作用功不可没。所以我打算在沉星尝试推行定期发售的刊物，创造属于血族的‘文化’，改变血族在人类眼中根深蒂固的形象……一言以蔽之，掌控舆论战。”

在议会的十三公爵面前叙述自己关于创办“杂志”的计划时贝尔纳黛特并不像在赫尔曼面前一样自然，毕竟哪怕心理素质再强大，在面对满室血瞳仿佛鬼屋现场的场景时也是会产生非常大的心理压力的。

都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古董，又都治理着自己的封邑，他们当然能理解她口中“舆论”的重要性，就像她所说的一样，正是教会牢牢地把控着西大陆的舆论战场，血族们才会沦落到如今声名狼藉的地步。

换做是以前，在面对这样的提议时有些鹰派公爵可能会嗤之以鼻：血族的文化只可能是掠夺和杀戮！但在亲眼见证了普兰城里千金难求一张血族始祖卡面的盛况之后，他们不得不承认……她所说的文化入侵还是很有效果的。

“这将是一场绝佳的反击。”十指交错支于桌面，弗拉德口中的“监察者”、艾维霍尔斯特氏族的族长缓缓道。

如果不是清楚自己给出的这份策划案撑死只不过是大学社团拉外联的水准，只看老人的表情，贝尔纳黛特可能也会觉得刚才她提出了什么震古烁今的反击战术。

向来是铁血主战派的邪龙大公看起来则已经跃跃欲试：“什么时候可以投稿？我早就想告诉那些愚昧的人类教会到底是群多么虚伪肮脏的家伙了！”

“但在德维特披露教会的行径到底有多恶劣好像也没什么用？毕竟许多领民都是因为歧视和迫害流亡迁到这里来的，比起这个，我觉得改变他们对血族的印象比较重要。”

贝尔纳黛特觉得现在血族只能算作是“反黑”阶段，想要给对家泼脏水还是早了点：“所以杂志目前我只打算在学院范围里发售，等规模起来之后再考虑推广和扩展别的内容。”

“好了，沃格斯，不要总是把打打杀杀挂在嘴边上，你已经不是年轻人了。”梅莉特女大公合起手中的折扇敲了敲掌心，警告道，“我可不希望族里的幼崽在你的煽动下冒冒失失跑去找教廷的审判官决斗。”

贝尔纳黛特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她的观点，梅莉特笑吟吟地看着她：“如果遇到了什么有天赋的作者可以推荐给我哦，我的剧团里可是很缺剧作家的。”

永生的孤寂是短生种无法想象的，为了抵制这种孤寂，许多血族都会寻找精神寄托，比如西泽尔的精神寄托大概是工作，弗拉德的寄托是坑哥……咳，梅莉特的精神寄托就是舞台剧，像西泽尔治下的普兰城被称为德维特的商业和学术之都一样，梅莉特的艾登城则被称为艺术之都，她创立的黑鸢尾剧团即使在西大陆也颇负盛名。

“我会的。”贝尔纳黛特确实想和这位在几乎每个人脸上都写着“混沌恶”“不好惹”“生人勿近”的议会里唯一的艺术爱好者交流一下她熟悉的那些剧本的，但现在她手头积攒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那既然大家都没什么意见的话我就开始筹备了，我晚上还有课，就先告辞了。”

“我也有课，你们慢慢聊。”被罗曼诺拘着来参加议会的弗拉德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后脚就跟上了她，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不是很想和你们这帮老古董共处一室”的气息。

罗曼诺心平气和地低头翻看贝尔纳黛特分发下来的策划案，事实上他现在也没什么心情去管不让人省心的弟弟了，一开始那个女孩许诺的时候他以为那只是天真的妄语或是为了暂时保证西泽尔安全的权宜之计，甚至连这份策划案里都透露出“因为我觉得有趣所以我要这么做”的随性，但他还是窥见了在这些还只停留于纸页上的天马行空的狂想之后的一角未来，足够让他在成为血族之后就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也感到澎湃的未来。

他忍不住抬起头，看向西泽尔，他的友人神情依然冷淡平静，眼底却清明，仿佛风暴将歇，阴霾雨云之下，亮起隐隐天光。

而他清楚地知道，他眼底有着同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