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名字

而且，她怎么也想不到有生之年自己能成为一个魔法少女。

为了模拟“活着”的状态，每个血族的每一寸骨架和肌肉里都铭刻有繁复的咒文，所以血族是天生的强大施法者，她打了个响指，一簇火焰在她的指尖无声地燃了起来，并不炽热，泛着幽冷的蓝光。

“……一开始就是顶尖法师，根本没什么努力的动力啊。”

她嘟囔了一句，熄灭了火苗，哈欠连天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出图书馆，准备回棺材床上睡觉。

就算原本也是夜猫子，但林栖词还是很少有通宵的时候，她心理上的生物钟还未调整过来，困得几乎睁不开眼睛。

半梦半醒在走廊上游荡的结果就是她重重撞上了身前人的后背，狼狈地倒在了地上，感觉鼻梁骨险些被撞断。

林栖词被撞得满眼都是星星，撑着地板努力了好几次都没能站起来，所幸被她撞了的人给她搭了把手，让她借力站了起来。

“谢谢……”

晕头转向的林栖词忙不迭地道谢，话说到一半就卡在了喉咙里。

西泽尔收回了手，神色依然平静冷淡，只是眼底敛了锋芒，波澜不惊看她。

林栖词有些害怕他，西泽尔的眼神太过锐利，让她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无所遁形，更何况高阶血族都精通亡灵魔法，说不定只要她露出破绽来就会被他揪出来彻底弄死。

“我听伊莉莎说你忘记了很多事情？”

西泽尔的问话让林栖词陡然紧张了起来。

但她从书上得知血族经历沉睡期后会有短暂的记忆混乱，所以还算镇定地点了点头：“嗯……刚刚醒过来，很多事都不记得了。”

“那就不要想了。”西泽尔的语气平淡，林栖词却能清楚地感觉到其中的命令意味，“忘记对你而言是件好事。”

他希望自己什么都不记得。

所以以后可以放心大胆地装傻。

林栖词飞快地下了这两个结论。

“但是，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西泽尔这次沉默了很久。

林栖词仰起脸来看他，尽管知道血族的年龄不能以外表推断，但他的面容的确还是少年，眉目清隽，收敛了初见时凛冽森冷刀光，他的眼神晦暗难明，仿佛是在审视她，又仿佛是在透过她，望着某个遥远的、只存在于他的记忆中的影子。

林栖词又紧张了起来，开始谨慎地思考“我应该知道我是谁吗”。

西泽尔突然笑了一下，或者说只是一瞬间面容的柔和，极浅极轻，几乎让林栖词以为是错觉。

但她知道那不是错觉，就像人看到无尽遥远星系寂静无光的黑暗天幕被裂变的新星点燃，即使是平生不可想象亦只存瞬息的瑰丽景象，哪怕只有一眼，也不会认为那是错觉。

虽然不笑也很好看，但是笑起来也太好看了。林栖词不由地想。

他轻声说。

“贝尔纳黛特，贝尔纳黛特·安托迪鲁文……是我的妹妹。”

他向楼上走去，昏黄的灯火把他的影子投映在楼梯侧墙上。

而林栖词直到回到卧室里点亮魔石灯的时候才意识到，和习惯了人类生活的她不同，西泽尔应该是彻头彻尾的血族才对，他本应该不需要光，却依旧将灯火燃在了城堡的每一处，因为他曾经也是人类吗？还是因为某种她并不知道的理由？

“虽然有点好奇但是，果然是要先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啊。”

林栖词用力掐了一把脸颊，疼痛感再次提醒她这并不是梦境，镜子里偶人般的面容因为她下手没轻没重而皱起脸来，看起来总算多了几分生气。

“那，以后就请多多关照了，贝尔纳黛特。”

她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