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守护

夜里下起了雨。

贝尔纳黛特是自己去的沉星，回来时也没有带伞，她手里提着一盏图书馆里的女孩子塞给她的提灯，勉强照亮脚下积着水洼的湿泞路面，雨水顺着她被打湿的长发和裙摆流下来。

伊莉莎撑着伞，焦急地等在城堡门口，见她裹着满身湿冷寒意归来，忙抖开臂弯里搭着的斗篷披在她身上。

“……不用了。”贝尔纳黛特抓住她的手腕，声音有些哑，“哥哥现在在书房里吗？我要去找他。”

西泽尔难得没有看书或者处理文件，他垂着眼睛，借着灯光摆弄着手里类似于额环的东西。

见她进来，他抬眼看她，神情平静。

贝尔纳黛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

“我梦见法图兰妲了。”

“我知道，有血契存在，我也能隐约感觉到。”西泽尔淡淡地回答，受某人的委托，他没有把刚才发生的事说出来，“过来。”

贝尔纳黛特没有预想到他是这样的反应，他甚至连惊讶的情绪都没有表现出来，让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大惊小怪了：或许真的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她有些不明所以地走过来。

西泽尔示意她低头，将手里的额环佩在她的额头上。

借着他的眼睛，她能看到银白额环上镶嵌着细碎紫晶，其间铭刻着不知名的扭曲符文，拱卫着正中镶嵌着的耀白晶石。

“是封印。”西泽尔轻轻咳了声，他的脸色看起来比平时还要苍白病态，语气却依然严厉，“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都不能把它摘下来。”

她伸手，摸了摸额环，明明应该是冰冷的金属造物，指尖传来的温度却温暖柔和，她点头：“我记住了。”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为什么……祂不是应该被封印着吗？”

“祂与罪孽同在。”

西泽尔的眼神苍冷，她盯着他的眼睛，不确定自己是否在那深处看到了什么更复杂的东西：“只要原罪依然存在，祂永远都不会死去。祂掌控着人心里最脆弱的地方，只要精神有一瞬间的崩塌，祂就能趁虚而入，所以——”

不要有任何的动摇和退缩。

直到回到卧室，她依然回想着他的话。

魔石灯被她按熄了又打开，光影明灭，最后她叹了口气，万般颓废地往桌上一趴：“这种事还请不要强求我这种普通人啊！”

贴着桌面的侧脸被硬物硌到，她没起身，只是换了角度，趴在桌面上，拈起了不知道是谁放在她桌面上的一枚符石。

名为“留音”的魔法启动并不需要太多的魔力，被她轻轻握在手里，淡淡的微光溢出指间，清悦的口琴声在卧室里响了起来。

本应该是庄严恢弘的调子，却因为乐器的单一和演奏者的漫不经心而带了散漫的温柔，霁月朗风，晴空碧海，种种瑰丽而浪漫的意象在乐音里铺展开来，又最终归于沉寂。

符石近在咫尺，那声轻笑就仿佛是贴着耳畔响起的，几乎可以让人想象出他脸上惯常带着的懒散神情来。

“晚安啊，小殿下。”

魔力不停止供应，魔法便不会停止运行，口琴声又从头开始循环，她回过神来，在书桌上翻找起来。

书桌上摆着各种各样的东西，画稿，绘图工具，颜料，完成的未完成的手工艺品，翻到一半的魔法典籍或者历史书，她有轻微的强迫症，特意嘱咐过伊莉莎让城堡里的女仆收拾房间的时候不要动书桌。

她的东西放在哪里都有定数，很快找出了条编织到一半的手链，绞细的银丝密密匝匝编在一起，还没来得及添上饰缀，把符石串进去刚好合适。

她拨弄着充当了吊坠的符石，突然想到，她还是没能知道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