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生与死
三人忍住恶心的感觉，一路向洞窟内部深入。
“差不多到考斯遇袭的地方了，大家靠近一些。”范尼侧头道。
康特和伊丽丝轻轻地应了一声，各自挨近半个身位，以免遭遇某些未知的恐怖存在。
越深入洞窟，不知从哪吹来的阴风就越猛烈，煤油灯里微光摇曳，随时都有可能被吹灭，一旦陷入黑暗之中，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三人不敢深思。
呼……呼……
有些猛烈的风带着尘土和细微的石子吹在康特的脸上，他不得不用一只手遮住脸庞，以免眼睛进东西。
“康特。”
伊丽丝忽然停住脚步，头也不回地说道。
“嗯？有什么事吗？”康特不解道。
在康特看不见的另一边，伊丽丝面露微笑，但此时她脸色苍白，原本红润的面颊不见一丝血色：
“你觉得，我好看吗？”
康特不动声色地缓缓向后退开半步：
“很好看，你说对吧，范尼？”
回应他的只有呼啸而过的烈风和死一般的沉寂。
咔……咔哒……
伊丽丝身体不动，头部却夸张地一百八十度转了过来，康特清楚地听到颈椎碎裂的声音。
“范尼！”
康特大喊一声，猛地向旁边跳开，将油灯放在地上，两只手分别拿着赛肯斯匕首和柯特左轮。
范尼活动颈脖般左右甩了甩脑袋，发出一阵可怕的骨骼碰撞声。
“叫我……什么事？”
他的头也整个转了过来，两颗眼珠毫无规律地转动，嘴里的门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就像……
老鼠的牙齿！
嗙嗙……
康特毫不犹豫地对着变异的两人连开六枪，夹带着绚烂火花的子弹穿透他们的腹部、大腿，一朵朵血雾炸开。
吱吱吱吱……
枪声引来了无数的老鼠叫声，一时间所有黑暗的角落亮起点点红光，犹如苍穹之上的无尽星辰。
弹巢打空后，康特猛地踢飞地上的油灯，转身跑入黑暗之中。
……
康特靠着手杖探路，夺命狂奔，靠着洞窟内不知从哪发出的微光找到了一个十分狭小洞穴，他尽量将身子缩成一团，强行挤入洞穴之中。
躁动的鼠群忽然又安静下来，整个洞窟内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就连那阵阴风也变得细微。
“嘶……呼……”
康特强忍住大口呼吸的冲动，缓慢地吸入勉强维持机体运作的氧气。
啪嗒，啪嗒，啪嗒……
整齐的脚步声，皮靴踩在那令人作呕的地面上发出的脚步声！
一步，两步……越来越近了……
康特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伏在洞穴内，以他现在的姿势根本看不清远处，就像一个人趴在地上一般，只能勉强地看到面前半米高的位置。
“康~特~先~生~”
“为，什，么，要，躲，着，我，呢？”
两个半人半鬼的东西就在附近，他们的每个音节都拉的很长，而且非常清晰。
仿佛……就在耳边低语……
“找到你了~康特先生~”
范尼扭曲，夸张的脸猛地倒挂在康特的视野之内，苍白的脸色，没有瞳孔的眼珠和那咧到耳根的大嘴……
康特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刚才那种啪嗒声并不是用皮靴踩在地上发出来的，而是……他们两人头朝地，脚被什么东西吊起朝上，脑袋在地上蹦着走发出的声音！
康特刚要做出动作，腰间一股剧痛袭来，他勉强回头望去，伊丽丝如孩童般半蹲在洞穴之上，不停地转动着手中巨大的十字架，十字架底部锋利的锐角将自己的脊椎绞得血肉模糊。
“呃啊！啊啊……”
噗呲！
一把锋利的匕首自下而上贯穿了康特的下巴，范尼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
“怎么了，康特？”
康特猛地一激灵，他回到了隧道！范尼在几步意外疑惑地看着自己。
怎么回事？我……我刚才……对了，伤口！
康特不顾两人疑惑的眼神，魔怔般一手抚着下颌，一手不停地在腰椎上摸索。
没有，没有！时间倒流了？这……
伊丽丝不明觉厉地看着抓耳挠腮的康特，走过去道：
“怎么回事，康特先生？”
“我……没事……”
康特停下怪异的动作，揉了揉太阳穴。
太真实了，这绝对不可能是我因为休息不足而导致的幻觉，这洞窟之内恐怕隐藏着某个恐怖的未知存在。
高阶魔物？异界邪神？最少远比考斯说的鼠群要强大数倍。
该死的队长，不是说这任务适合新人吗……
“范尼，伊丽丝，”康特严肃道：“听我说，我们现在应该立刻离开，里面的存在不是我们能够触碰的。”
范尼一只手扶在脖子上，转了转酸痛的颈椎，不以为意道：
“只是一群肮脏的老鼠罢了，最多也就是那鼠人的程度，没什么好担心的。”
伊丽丝也点头表示赞同，一只手放在康特的头上，摸了摸他有些凌乱的头发：
“不怕，乖啦~”
康特拿开伊丽丝的小手，严肃道：
“别闹，我说真的，总之……”
噗！
“总之什么呀？”伊丽丝笑嘻嘻道。
康特难以置信地看着一半没入胸口的匕首，升主动脉瞬间断开，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
“该死……”
他艰难地挤出两个单词后再次昏死过去……
……
“已经很晚了，小康特还是进屋睡觉吧……”
尼曼奶奶蜷缩在门口，背着康特道。
康特木然地点点头，找到钥匙，边开门边盯着行为怪异的邻居老奶奶。
咔哒。
门锁发出解锁的声音，康特却没有拉开大门进去。
总觉得……这个场景好眼熟，好像之前经历过？
我刚才是在干嘛来着？被那个叫极夜的组织绑走谈话了……有几个人来着，范尼，曼彻斯……
是不是还有一个金发女孩，叫什么来着，黛西？切尔曼？拉里？
“怎么了，小康特？”尼曼奶奶感觉到康特并没有进屋，疑惑道。
“没事，”康特摇摇头，打开了房门：“晚安，尼曼奶奶。”
等等，我是不是说过晚安了，金发女孩……
对了！伊丽丝！还有洞窟，鼠群……
康特的脑海轰的一下，所有记忆疯狂涌入，所有的事情都想起来了！
他警惕地看着这位老邻居，一只手悄悄伸入怀中，将匕首握在掌中。
“小康特……”尼曼奶奶忽然站了起来，手上拿着一根长条状的东西，“你想杀死我吗？”
月光照在那条状物上，一滴接一滴的液体从上面滑落，打在地上发出了令人不寒而栗的啪嗒声。
康特瞳孔骤缩，他看清了那是什么……
一只手，一只被啃咬得露出森森白骨的手！
“嘎嘎嘎……”尼曼奶奶终于转过身来，牙齿打颤发出划玻璃的刺耳声音。
她的左眼眶干瘪空洞，里面没有眼珠，整个脸部的皮肤消失不见，鲜红的肌肉暴露在空气中，鼻子也只剩下一块软骨挂在上面……
康特猛地向后跳开一大步，企图拉远两者之间的距离。
咦？为什么我跳得这么高，明明是向后跳的……
康特的瞳孔缓缓扩大，脸上挂着疑惑的表情，他看见了他的身体留在原地，左右肩膀之间溅射出高高的血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