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1章
第二十六章《愚人节(下)》
No.1
跑的痛了,痛的累了,累的够了。八点十分,罚跑真的真的结束了。
包括徐颜在内的四十六人一同往教室赶去,与之前有着巨大反差,全部学生一语不发的踏上归途,衣服在手里提着在肩上扛着。好一幅“丢盔卸甲”的景象,不同的是他们昂首前进而非垂头丧气。
倔强的朝气通过额头上的汗珠流露出来,散发着不服输的味道。可不是嘛!人生大多数时候遇到挫折后的滋味正是苦涩的、咸咸的。
回到教室里,其他班还在上晚自习,有小饿小困的,有小吵小闹的,可就是没有像二班这般沉寂的。一瞬间相处了一年多的每个人都像极了陌生人。
你不对我挤眉,我也不和你弄眼,气冲冲的坐在座位上,谁也不认识谁。好像刚刚穿过的那扇门不是普普通通的木门,而是被施了魔法通往另一个时空的隧道。
No.2
率先打破僵局的是班主任,她发话:“我知道你们现在心里很不舒服,觉得我很不近人情,凭什么要重罚白况。但是···”,说到这里她哽咽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但是你们····”话仍未说完,徐颜便忍不住掩面而泣。
是的,她哭了,这个平时爱笑的老师哭了,哭的很伤心,啜泣二字已经不能够完全形容了。
赵莫云见状从课桌柜里抽出两张纸巾立马递上去,这个平时不露笑面的女孩温顺的眼神中闪现出一丝不该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
也许是出于愧疚,好多人此时都心生怜悯,三三两两站起来眺望讲台上的徐颜,看她何时能抹去眼角的泪水。
毛佳明,罗颖,秦亦夏等一众人纷纷走上去拥抱徐颜,轻轻拍拍她的肩以示安慰。白况也在讲台上,他躲在最靠边,黑板扩音器旁。
“那个,额,徐老师,对不起!我应该提早承认错误的。”白况哭的像个泪人,他那白皙的皮肤在一番梨花带雨之后泛起层层红浪。“还有,所有同学,我对不起你们,很谢···谢谢大家···陪我一起跑。”动情处,无语凝噎。
No.3
“我最近经常失眠,不仅是因为你们这个学期整体成绩下滑严重,已经掉出了重点班的划分线,更多的是你们这种得意忘形的骄躁心态,孩子们!我一直给你们强调人在少年要戒什么?”停下啜泣的徐颜仰望窗外。
“戒气。”同学们响亮的回答凌驾于课堂之上。
“我们班最近出现了太多太多的问题,今天可以说达到了极限的状态,是你们点燃了我这根导火索,所以我才会引爆全场。”一说到班级糟糕的表现,徐颜气不打一处来。“我真心希望我们今晚可以静下来好好谈谈,像平时朋友那样好好谈谈,看一下我们究竟怎么啦。”
说完这句话后她转身把白况拉到跟前来,没对他说什么,只是礼仪性的拥抱了他一下便示意白况下去。师生之间,有些事不用细说,一个动作便已表达的淋漓尽致。
No.4
“劳动委员!路云扬在哪?”徐颜在人群中寻找着他的身影。
“这儿…”路云扬瞪着大眼举了下手。
“今天我们就来把所有事情都弄明白,劳动委员你先说说最近我们班班级卫生的情况。”
“嗯,好!”路云扬站了起来,脸上略显惊恐,“徐老师,最近我们班的卫生评分连续四个星期排名第四。”
“也就是说我们一直是在重点班的凤尾咯?”徐颜咬着唇拍了一下讲桌,“砰”的一声着实惊了在场所有人一下。“什么凤尾,我看你们就是鸡毛掸子,连一个卫生都搞不好,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路云扬被班主任的气场完全震慑住了,僵硬地站在那儿默不吭声。他知道无论自己喜爱哪个解释都无济于事,虽然自己监管有责,但无奈于如今班上风气不正,自己总不可能与值日生为了一个没打扫干净的纸团而吵得耳红面赤吧。
“再来说说成绩的事情。”徐颜将目光投向毛佳明,“我们班三月份月考综合成绩排重点班倒数第一,也就顾清婉依然年级第一名是块遮羞布。”
No.5
“毛佳明,还有白况,还有xxx”火冒三丈的徐颜继续盯着毛佳明然后悉数考试糟糕的同学名字,“前段时间居然还带头逃晚自习去网吧打什么游戏。”
“鲁啊鲁(LOL)”林远超低着头自言自语说了这么一句,但无奈教室安静得连绣花针掉了都听得清楚,徐颜耳闻这一句后便勃然大怒:“还鲁啊鲁,我看你们再这样下去明年高考考不起大学就呜啊呜!!!”
大家面面相觑,是的,我们当初来到这儿是为了高考,倘若考不起大学又将何去何从?
“这段时间很多同学的成绩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下滑,金书成、路云扬、吴頔、曹德俊还有汪潇何等等。”徐颜低头看了看身旁的赵莫云,继续说道:“赵莫云,先别写作业了,停笔听我说。”
听到自己的小伙伴被一一点名,林远超低头,捂嘴,偷笑。
No.6
“还有你,林远超,你笑什么笑!”训斥完的班主任也跟着呵呵一笑,可是笑会传染,她一笑全班也跟着笑了起来。时光停住了,停在这尴尬化解的一刻。
“此外我想说说一些课外话,”徐颜皱眉,“昨天化学老师杨老师给我说最近看到我们班有同学,应该是有几···个···(她拖慢节奏特意重读这两字)同学,在学校后面人工湖河岸拉着手散步。”
“谁啊?”大多数人诧异。
“张舒,你给我说说你周末不上课的时候跑去人工湖干嘛。”徐颜‘关心’地问道,“我听说你这几个星期老是和一个男生在那儿溜达,还听说他不是我们学校的。”
“哇哦!!!”课堂开始沸腾了。
张舒,这名高一时期就是地理老师李之焕的课代表,不慌不忙地站起来,“徐老师,这个我可以解释。”没有一丁点的怯场,“我知道有人会说我早恋,,,”
“还是异地恋。”张舒话还没说完,旁边就有女生插话。
No.7
“我知道有人会说我早恋,”张舒又重复了一遍,每句话都答在同学们意料的地方,“但是事情不是这样的,那个人是我初中同学,现在在市二中读书,最近因为一些事所以来我家做客,因此(她提高了嗓门)我们才会周末去人工湖那里有所谓的溜达。”一席话措辞严谨,与班主任开撕的画面零零碎碎游荡在空气中。
徐颜忽然问道:“那情侣衫又是怎么回事?”没有了批斗会一般的氛围阻隔,此话一出就激起千层浪。许多人坏笑起来,他们没想到刚刚凶人很起劲的班主任现在也会置身八卦中。
张舒气的刚坐下又起身,表情急了:“根本没有的事!徐老师别听他们调侃。”
“好!我知道了。”徐颜鼻子吸了一口气(可能刚才因为哭所以鼻塞)抬头望向中间,“那···学习委员,关维!你来说说你的。”
“请说出你的故事。”底下又冒出一句神回复。
关维忸怩地点了点头准备起身,“不用站起来了,坐着说吧!都坐下吧!跑步跑累了。”徐颜打趣,“你也来说说人工湖河畔的‘夏雨荷’吧。”
No.8
面对摇身一变段子手的班主任,极大多数人表示招架不住而发出震耳欲聋的大笑声。
“说什么???”关维一脸疑惑样儿。
“夏雨荷!”众人回答。
“夏雨什么?”关维头向前一伸,瞪大眼睛。
“夏雨荷!!”众人再回答。
“什么雨荷?什么意思啊?”关维皱着眉毛继续懵着环顾四周以求帮助。
就像白天不懂夜的黑,你不知晓我的美一样,一边是八卦的激流,一边是完全状况外。“我让你说说你最近在人工湖都发生了些什么?”。徐颜卸下怒气缓和地问起。
“呃呃,”,稍微找到一点儿状态的关维诺诺点头道“最近我没发生什么啊!”。此话语气诚恳,态度真诚。
听到这番回答,徐颜瞬间来了精神,于是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可我听别的老师说你和三四个女同学在从人工湖旁边的散步街嬉戏打闹呢。”
“女生?打闹?我没有啊。”关维义正言辞说。
“你!没有?”徐颜更加义正言辞的问,“你没有在人行道和女生追逐打闹吗?”、“你没有穿着校服追逐打闹吗?”、“你没有中午午休不回寝室在教室里和女生热情地分享零食吗?”。
No.9
“我…”似乎被点穴了一样,关维支支吾吾说不上来话。
“怎么?被我说中了是吧!”徐颜放下抱着的双手顺势往讲桌上用力一拍。先前轻松的气氛瞬间又变得严肃起来。“我知道现在是什么时代,我不喜欢墨守成规。但是,请记住你们现在还没有满二十岁,是穿着象征青春美好的校服的学生。我不提倡超出底线的友谊。”
“好的,老师。”关维细声回答着。
“你还记得你高一时是全校前三吗?虽然高一不是我当班主任带你。”,徐颜急躁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失望,“你现在的排名都已经二十名开外了!”
也许只有经历过巅峰的人才知道跌落谷底的那般痛楚,关维埋着脑袋,喉咙吞咽着口水默不作声。
“老师!我想替他说一句。”一个尖锐的声音从人群中脱颖而出,正当大家苦苦寻找之际,何雨桐站了起来,这个平时就爱挑同学刺儿的富家女站了起来。“徐老师,我想替关维说一句。”。
承载着万千希望的曙光,何雨桐此时犹如希腊古神话中自带出场BGM和粒子背景特效,凭借寥寥几语就能拯救众生的女性神力者。
No.10
“我觉得他不太可能和女生谈恋爱的,因为···”何雨桐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因为以他的那种性格和思想,我们班女生不太会和这种样子的男生有什么暧昧之类的,而且他···”
还没等何同学补充完整她的“拯救同学发言稿”,班上熙熙攘攘的响起一片“吁,吁,吁”的嘘声。同时也夹带一些肆无忌惮的狂笑。
班里学习靠前排,赛事出头的靠后排!品行兼优的关维,做课间操的时候,动作大开大合,姿势标准,曾被叫到台上当引导员,带队示范做操。
学校的广播体操,各种大幅度动作,同学们都不好意思舞动青春了,既是害羞也是懒。总觉得按照规章制度就是呆板、顽固。
随大流就是没有个性,关维也在慢慢适应市区的灯红酒绿,还记得他刚来的时候,对于出入网吧的人就定义为社会人。谁能想象同学嘲笑他听到荤段子后红涨脸,身材魁梧的他,竟然显得有点蹑手蹑脚。
徐颜也是凭自己‘运气’抽到了高二二班,学生中大多数都是调皮捣蛋,刺头。这或许就是经历了风雨才能知道彩虹多美,她刚开始觉得很艰难,但是少ー点抱怨,多一些真心。不管前方道路艰险,做就对了,毕竟和学生们经历了许许多多。都是互相有感情的。
“我家里人已经不支持我继续当这个班主任我实在压力太大了,每天都有处理班上各种烦心事,你们能不能省点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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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颜倾泻着崩溃的情绪“在家里还要辅导小孩。我多月天天失眠,耳鸣。我感觉我快要崩溃了,被你们折磨疯了。你看看你们是个什么样子,还像学生么,学习没冲劲,走路都是懒懒散散的样子。”
最近班上发生的事情,比如什么学生逃课,上课惹怒数学老师,得罪物理老师,历史课堂亳无纪律,还有学生谈恋爱被其他老师抓到在操场卿卿我我,还有辍学、甚至自残暴力倾向的。几乎能想象到的事情,二班学生不留余力地“完美”做到。
试问:哪一件不是要徐颜掉头发的事情?
她一直教导学生们在花季年华的十七八岁,不能谈论什么放弃,不蒸馒头争口气啊,不管起点多低,要相信自己。不是所有的成长都要以叛逆来当做代价,而你,做好自己,奇迹交给天意,不该在这个拥有底气的年纪去早早认输。
遇见她这样的老师,学生是多么的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