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白来一弟弟
杨可可跑了一天，终于把婚前需要的东西购买齐全。她挎着各种大包小包站在今天最后采购的百货大楼门口，盘算了一下，觉得自己没那个本事带着这些东西挤公交或是地铁了，于是站在路边伸着手，想打个出租车回家。
可能是因为真值下班高峰期，路上虽然有很多出租车陆续驶过，但都已经客满。杨可可站在路边伸了二十多分钟的手，硬是没能拦下一辆出租车。
嘀——嘀——
正发愁间，一辆黑色小汽车停在了杨可可面前。副驾驶位的车窗被缓缓放下，里面的司机朝杨可可的方向探了探头，却见她没有发现自己的车，依旧站在路边伸着手打出租车，无奈地只能唤她的名字。
“可可姐？”
杨可可闻声向车里看去，只见驾驶位上一位身着白色短袖衬衫，面容俊朗的年轻男子正望着自己。
“曹畅？”杨可可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看清，车里的人正是即将要和父亲结婚的李艾的独子曹畅。她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可可姐，我刚下班。”曹畅看背着大包小包的杨可可说道：“你去哪儿？我送你。”
“我回家。不过我自己打车就好，不用麻烦你了。”
即便马上就要成为一家人了，杨可可对于只见过两次面的这位未来的名义上的弟弟还是有些距离感，更没办法向对待赵梓清那样随便。
嘀——嘀嘀——
后面赶来的车子响起了车笛。
“姐，快上来吧。”曹畅没有发动车子，依旧等在原地。
杨可可看看后面的车，感觉在下班高峰期这样堵在这里实在不文明，于是示意曹畅开了后备箱，将大大小小的东西放到后备箱里，而后快速坐到副驾驶座位上，与曹畅一同离开。
“姐，你今天不上班吗？”
曹畅这一声声“姐”叫得杨可可浑身有些不自在。
她还清楚地记得，两个多月前，自己下了班风风火火往家里赶的时候，在街上遇到了正在和父亲一起逛街的李艾，并第一次见到了当时顶着一张苦大仇深的脸陪两位老人一起逛街的曹畅，也是在那一刻，自己心里大约能明白了曹畅对于父亲这段新婚姻的态度。
她还清楚地记得，几周前，李艾带着曹畅正式到自己家来做客。刚进家门的时候，曹畅还是一脸不情愿的表情，可也不知道后来他是着了什么魔，在自家书房里参观了一圈后，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没那么反对父亲与李艾的婚事了。
虽然一直好奇，但杨可可从来没有深究过令曹畅改变想法的理由是什么。她觉得，只要他同意，那便是皆大欢喜的一桩美事。也正因为曹畅的退让和认同，使她对曹畅一直礼待有加。
“我请了一天假，来买些他们结婚要用的东西。”杨可可如实说明。
“你一个人？”曹畅背靠在驾驶座的皮椅上，单手熟练地操作着方向盘。
“是啊，谁让咱们是独生子女呢。”杨可可玩笑着说。
“以后就不是了。”曹畅一脸温柔道：“以后你有我这个弟弟了，这种体力活叫我干就行。”
“你医院里已经很忙了，有机会的话应该好好休息，家里的事情有我呢。”杨可可拿出了一家之姐的架势。
“姐，你也真是的，你还怕把我这么个大男人给使唤坏了不成？”曹畅笑眯眯地说：“东西都置办齐全了吗？”
“还差一些小礼花什么的了。”
“婚礼临近了，要买的话就要抓紧了。”曹畅单手打着方向盘，车在一个十字路口顺利右转。他继续说道：“你打算剩下的东西什么时候买？”
“再请假是不可能了，所以我打算周末再去买一趟。”杨可可说着自己的计划。
“周六我刚好没班，早晨我去你家接你，我和你一起去买吧，毕竟是两家共同的事，不能只由你们操心嘛！”曹畅顺势说道。
“这……好吧。”听曹畅话都已经说到此处，杨可可也不好再拒绝，免得让对方觉得自己心里对他们母子俩有芥蒂，若是因此引得父亲和李艾不合，那就更不值得了。
曹畅从座位边的小筐里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身边的杨可可，并说道：“姐，把你的电话存一下吧，以后好联系。”
杨可可接过手机，摁了HOME键。屏幕上出现“请指纹解锁”几个大字。
“需要你解锁。”杨可可看向曹畅。
正开着车拐弯的的曹畅实在不便伸出手指去解锁，便说道：“你输密码也可以，060616。”
“060616！”
听到曹畅报出的这串密码，一刹那，杨可可没能立马悉数按下数字解锁。
怎么会，和我的生日完全一样？
巧合吗？
杨可可心里纳闷着，全未察觉曹畅已经缓缓减慢了车速，正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这位未来姐姐的表情，看着她呆呆地盯着手机屏幕，不知如何解答眼前的困惑。
“姐？”曹畅叫醒了正在发呆的杨可可。
反应过来的杨可可赶紧在手机屏幕上输入了这串数字，解开了屏幕，存入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那个……你这手机密码是……？”杨可可吞吞吐吐不好意思地小声问道。
“一个幸运日。”曹畅面带桃花，爽朗地回答道。
听到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又听曹畅说这一天是个幸运的日子，杨可可开心地点点头，说道：“对，这一天的确是个幸运日呢！”
本大小姐出生的日子，可不是幸运的日子嘛！
“你在那儿偷着乐什么呢？”曹畅看了一眼正在那自乐的杨可可，跟着她一起笑起来。
“啊？没什么。”杨可可不好意思地赶紧转换了话题：“对了，新房装修得怎么样了？”
母亲去世三年之后，父亲张罗着又在郊区买了一套小房子，但没有立即装修。又过了一年多，当李艾出现以后，父亲有了想要装修那套房子的想法。后来当他们两人确定要结婚之后，父亲本打算要自己装修房子，让李艾直接嫁过来就好，但曹畅觉得这样全靠杨家很是不妥，硬是主动接下了装修新房的活。
“已经结束好一阵子了，现在每天都在换气，等到妈妈和杨叔结婚的时候，应该差不多可以入住了。”
“听爸爸说，是你找朋友装的，应该很不错吧。”
“完全按照二老心仪的样子做的。对了，你还没有去看过新房吧。”
“是啊，刚开始本来想帮他们参谋参谋，但是爸爸说你这边有专业人士，不用我帮忙。再加上是他二人的家，当然应该以他和阿姨的想法为主啦，所以我就再没干预。”
“要不要现在去看看？”
“现在？”杨可可心下想着，医生们做事是不是都这么雷厉风行！
“不方便？”曹畅问道。
“倒不是不方便，只是爸爸应该还在等着我回家做饭呢。我不在家，他又要随便凑合着乱吃了。”甚是了解杨世言习惯的杨可可有些担心。
曹畅思索了片刻，对着杨可可说：“姐，你用我的手机，给我妈打个电话。”
杨可可在曹畅的通讯录里找到了署名为“妈咪”的用户，拨通了电话。曹畅则接通了挂在自己耳朵上的蓝牙耳机。
“妈，我今晚有点事可能会晚点回家，就不在家里吃饭了。你和杨叔一起出去吃点好的吧！”
杨可可听不清电话那头的李艾说了什么。
“我忙完就回家了，你放心吧。记着一定要和杨叔一起吃饭啊。”曹畅再次叮嘱了吃饭对象。
电话那头又说了些什么。
“好的，老妈拜拜。”
杨可可听着与自己年纪相仿的曹畅像个小孩儿一样暖暖地和妈妈通着电话，心下不禁觉得一暖，笑得越发温柔了。
曹畅结束了通话，转头看向杨可可，却只见她双眸透着柔软，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瞬时觉得脸颊一红，悄声对着杨可可说：“姐，可以挂电话啦。”
对，他的手机还在自己手里握着呢。
杨可可赶紧摆弄着手中的手机，帮曹畅挂了电话。
“好了，杨叔那边有老妈照顾，你别担心了，一起去看看他们的新家吧！”曹畅恢复了通电话前的音量，再次发出邀请。
“嗯嗯。”杨可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只静静的看着前路。
虽然父亲有了新的人可以照顾，但她心里并不觉得有多么轻松好受。自打母亲离世，她就做好了一辈子照料父亲的准备。
她曾筹划过如何把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务料理好，让父亲能与别人家的叔叔们一样无忧无虑地过完下半辈子；筹划着买辆不错的汽车能带父亲看遍祖国的山川美景、尝遍祖国的各色美食；筹划着将来一定不远嫁，好方便能时刻照顾父亲的生活；甚至，如果自己的婚姻与照顾父亲不能两全，她可以放弃婚姻，或者晚点再结婚。
这些年，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但在今天，在此刻，她忽然发现，或许父亲需要的，并非自己这个绑在他身边的女儿，而是一个能陪伴他的贴心老伴儿。这种感觉，大约和父亲将女儿嫁到一个少不经事的男人手中时的心情是一样的吧。一样的无奈、不舍、心酸……却还要笑着面对。
想到此，杨可可只觉一阵鼻酸，眼角的清泪不自觉的就滚了下来。
几乎同时，一张洁白的纸巾已被曹畅递了过来。
杨可可窘迫地接过纸巾，慌忙擦干了眼角的泪丝。
“父母的位置在儿女的心中，永远是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曹畅一语温柔：“没人试图要全完接替其他孩子父母的位置，他们只是想要找个能相依相靠走过余生的人而已。毕竟，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活下去的。”
杨可可看着曹畅，心生怜悯。我不舍、我难过，可他又何尝不是呢？他也是要把与自己相依为命多年的母亲交到另一个男人手中了啊。
“谢谢。”杨可可红着眼圈，看着曹畅说道：“虽然你说的这些道理，姐早就想通了，不过还是谢谢你开导我啦！”
“想通了，还哭鼻子？”曹畅调皮起来。
“这怎么能叫哭鼻子。这分明是……来自心灵的歌唱！”
杨可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有文艺气质，只是话刚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恶心，偷偷瞄了一眼曹畅的表情。
“好好好，歌唱就歌唱。”曹畅笑道：“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