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新员工的疑惑
同样的夜幕下，同一座城市中，透着不同的人那同样的孤独。
杨、赵姐弟二人在一中周围的小街上流浪了一下午，回忆着少时的冲动青春，好好散了散心，又吃了晚饭，而后才各自回了家。
到家后，杨可可将客厅里可调节的灯开到最亮，好似这样家里就能热闹些。
虽然过了这些年，她已经习惯了在这个家里独居，但此刻，她却觉得有一阵从未有过的孤独袭向心头。无论以前杨世言多晚回家，她心里总还是有个盼头，总觉得父亲终究会回来，这个家总还是有个至亲的人与自己相伴的。
可如今，父亲依旧是要回家的，但已不再是这个家了。
杨可可按照以往的习惯，来到小书房，看着母亲的照片。
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不言不语，不哭不闹。
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引得她轻轻拉开了靠近自己身侧的一扇窗。秋雨的新鲜湿润伴着丝丝的凉风，带着泥土的湿香透了进来，牵绊着她的记忆回到了少时外婆家的田埂上……
这一想，便是一整夜……
次日早晨6点多，杨可可洗漱完毕，从冰箱里翻腾着找出了些食材做了早餐，吃了之后赶去上班。
刚做好开始一天工作的准备，就听刚从单位人事科出来的李贺兴冲冲地告诉了大家一个消息。
“兄弟们，我要辞职啦！”
“李贺，你这么做是不是太仓促了些？”程默有担忧：“不要因为和一个人合不来就冲动地辞了工作啊。”
即便程默没有说透，大家心里也都清楚，她所谓的这“一个人”是谁。
李贺却是一脸容光焕发地说道：“程姐，我现在的工资已经是全市最低工资，我现在的地位也算是最低地位，情况最坏也不过就是现在这副模样。既如此，为什么不去试试别的情况呢？或许会有些转机。”
“可是，不管怎么说，这里也是正规单位啊。虽然我们是非正式的，但好歹也算是个稳定的工作啊！”程默继续强调了工作稳定的重要性。
“稳定？你在这里已经待了三年了，你真的觉得稳定吗？”李贺冷笑着说：“稳定那是对正式员工而言的，与我们这些临聘人员没有什么关系。”
李贺这一说，令程默哑口无言。
李贺看了看低头不语的程默，接着说道：“程姐，其实以你的能力，找个好一点的软件公司，怎么也比在这里强。其实我不愿意留在这，不仅仅是因为工资待遇的问题，主要是因为发展前途的问题。你很清楚，以临聘人员的身份在这种单位工作，无论你能力强弱，都是没有晋升或者发展的可能的，人生也根本没有动力可言，除非，有朝一日，你成为正式的。所以，要么成为正式的，要么换个有盼头的公司，总比在这里得过且过，消磨青春的好。”
李贺虽然与程默讨论着，却让旁听的杨可可陷入了深思。
这些问题，她在来这里上班的这些年里曾无数次的思索过，也无数次产生过逃离这丝毫没有激励意义的工作。但每每想到自己一旦辞职，定会让父母担忧，她心里就有些发憷，于是她又想着：忍忍吧，再忍忍，说不定下一次的考试能通过呢，说不定下一次可以成为正式的呢，说不定能如父母的愿呢？
“好了好了，这些道理我们都懂。”张小仙打断了沉闷的话题：“贺哥，下家找好了吗？”
“找好了，在一家建材公司做销售。”说到接下来的工作，李贺再次恢复了方才的激动。
“做销售很辛苦的。”程默说道。
“是很辛苦，那也比在这里碌碌无为的好啊，而且我已经做好面对新工作的准备，放心吧。”李贺信心满满。
“贺哥，加油！”杨可可满心羡慕地鼓励道。
她总是敬佩那些能且敢于自己决定人生的同龄人们，无论他们的未来如何，至少现在，他们是生活战场中的勇士。
杨可可看着精神焕发的李贺，曾经在脑海里构建了无数次的小书店，不由自主又开始浮现。
“小杨，把办公室的花浇一下吧。”
里面正式员工办公区传来莉姐的叫喊声，打断了杨可可的思绪。她赶紧和李贺道了别，拎着日常浇花的空桶子跑到洗手间去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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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李贺刚离职，下午单位就给部门新派了一位临聘人员，填补了李贺的空缺。新人名叫魏娜，年纪不大，不过刚大学毕业的样子。
程默按照莉姐的指示，用一下午的时间将部门的基本情况和主要工作给魏娜介绍清楚。
“真好，加班了还能换休啊。”魏娜对于临聘人员管理办法中的换休制度感到非常欢心。
程默看看年纪尚轻的魏娜，笑了笑说：“但是，个人建议，如果你在上班时间能完成工作，最好不要拖到加班。”
“没关系啊，不是可以换休嘛。”魏娜眨巴着眼睛，目光清澈地看着程默。
“傻丫头，换休和正常休的感觉那完全是两码事。等你以后有了换休，你就明白了。”程默双手环抱胸前，站在魏娜身边淡淡说道。
看魏娜一脸蒙圈，程默笑了笑，对着小姑娘说：“举个例子，你可可姐现在累计的加班时长是42个小时，可换休天数是7天。”
“这么多！”魏娜瞪着圆圆的眼睛问道：“那她为什么不休呢？”
“不是不休，而是完全没有休的机会。”张小仙感叹着。
“为什么？”
“因为忙啊？”张小仙说道。
“我看员工手册上，我们只要做好业务工作就可以了，下班时间没有人来办业务，为什么会加班呢？”魏娜继续问道。
“因为除了业务工作，我们还要和正式员工们一起，承担一部分行政工作。比如你可可姐，除了要做临聘人员的业务工作，还要做文件收发归档、材料编写、报送各类报表数据等等的事情。因为她负责的工作多，所以加班就多，但也因为她负责的工作多，所以能够调休的机会就少。”平日里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张小仙细细解释道。
“所以，你现在还羡慕不？”程默再次发问。
“不羡慕了”魏娜改变了想法：“可是，如果以工作多为理由而不让休息，这也说不过去啊。”
“哪里说不过去？”张小仙问道。
“好像莉姐就经常调休啊。既然可可姐做了他们的工作，那就证明他们很忙，那她为什么还能休息呢？”魏娜推理着。
程默不知道才来上班不到半天的魏娜是从哪里听来这些消息的，她只继续讲着她的道理：“如果你平日里干活效率高，自然会有更多的工作摞到你身上，而如果你什么都干不好，时间一长，领导也不敢给你派活了。所以闲着的永远是闲着的，干活的也永远就那么几个人。”
“怎么会这样。不是应该大家都力争向更好的人学习吗？”
“这种单位就是这样，因为即便你工作能力低一些，但只要你没有犯错，你的工资和工作是不会有变动的，即便不升，但至少能保证不降。”程默说得坦然。
“原来铁饭碗是铁在这里了呀！”魏娜自言自语着。
“不过，也非全是如此，还是因人而异的。绝大部分人还是认真负责的，否则这偌大的一个单位怎么运行和发展下去呢。”杨可可微笑着说。
“嗯～”张小仙也点了点头，说道：“就比如热线部，他们正式员工和临聘人员的职责划分就很清晰，从来没有推诿扯皮，也因此，他们部门人心齐聚，工作进步，年年都是单位的优秀部门。”
“热线部？”魏娜想了想，问道：“就是那个看起来很严肃的莫科主管的部门？”
“嗯嗯，是呢。”杨可可点了点头。
“莫科那么严肃，我还以为在他手下很难干活呢。”
“哈哈，其实莫科人很好的。不过，也正是因为他很严肃，所以热线部才被管理得井井有条呀。”杨可可笑着向新人解释着。
如此，在工作快要接近尾声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业务要处理的几个人简简单单讨论了几分钟，就各自下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