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祸不单行
刘丽丽坚持着，努力着，尽管现实压得她几乎喘不了气，压得她越发的驼了背，她也没有放弃！
她也不知道坚持到什么时候，目前也看不到希望，但是她就是固执的相信她一定能够改变家庭的命运，她一定能熬过这艰难的日子，她一定可以扬眉吐气过上不缺钱的富足的生活……她一直与命运抗争着！年纪轻轻她就品尝了生活的酸甜苦辣，就经历过绝望与无助！但她就是不服输，不愿意屈服于命运和生活，就是因为这样的倔强让她坚持努力下去！
她在的这个洗化用品销售公司其实就是个很小的代理点，这个所谓的公司老板是经理，老板的一个亲戚是副经理，他们从大的代理商那里批发货品，因为每次批货量都不大，也拿不到多优惠的价格，只是比零售价稍微低一点，招像刘丽丽这样的临时业务员进行销售，赚一个差价。
公司就在一个四十多平方的比较偏僻的仓库里，用泡沫板隔成两个逼仄的小办公室，其余的地方都摆放着货品，显得特别拥挤和杂乱。
这天早上她又来到仓库准备领了洗化用品到街上去卖，经理肖志磊让她到办公室一趟，她有点惴惴不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很快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经理，您找我有什么事吗？”刘丽丽有点局促不安的小声问。
“鉴于你的工作表现，连续几个月的销售业绩都是最高的，恭喜你升职了，升为销售主管了！”肖志磊微笑着说。
他这说的是实话，刘丽丽确实是业绩最好的，最重要的是她是来这儿工作时间最长的，其他人都是卖几天过渡一下就走了。
之前也没设过销售主管，现在招的人多了，需要一个踏实老实稳当的人来发发货记记账。他很清楚这姑娘是个低头拉车还没学会抬头看路的人，不过话又说回来，她要是太会看路也不会就在他这么小的所谓公司呆这么久了。来他这儿工作的没有几个条件好的，大多是家庭条件不好的大学生，或者着急用钱解决眼下温饱问题路费问题的人。大家都是打短工，稍微攒几个钱就走了。刘丽丽一直都没有攒够房租和两个月的伙食费，每天都要拼命的努力才能顾住当下不饿肚子。
刘丽丽有点不敢相信，一直以来的家庭环境让她对好消息有点悲观，好消息总是再三确认才敢相信。
看着她疑惑的样子，肖志磊有几分诧异，问：“怎么了？不想升职吗？”
刘丽丽忙回过神来，说：“想啊，想啊，只是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肖志磊依然笑着说：“今天开始你升为销售主管。”
“谢谢经理！”刘丽丽慌忙道谢。
肖志磊有点担心的说：“你是我见到的最年轻的主管，虽然你的销售业绩一直都非常好，但是作为主管你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给你两个月的试用期，如果到时候考核不合格就只能再降下来做业务员。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到底是没社会经验的，刘丽丽都没有问工作内容和待遇就充满信心的点点头，说：“经理，放心吧，我会做好的。”
“你年纪小，一定要注意和大家搞好关系，要谦虚，多与大家交流。”肖志磊觉得她是个做事情很拼的人，但是也知道她平时独来独往不爱与人打交道，有点固执灵活性差一点，所以还是提醒了她一下。
“嗯，我会的！”刘丽丽用力点头，其实也没有很明白经理说的话是因为她还存在这些问题，是在提醒她，她被升职的快乐包围着，领导说什么她都很认真的答应着但并没有用心去思考。
“希望在你的带领下销售业绩能够有大的提升，你能挣更多的钱！”肖志磊鼓励她说。
“一定会的！”刘丽丽信心满满的保证道。
出了肖经理的办公室，刘丽丽高兴的差点跳起来！这是这么久以来她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她受的所有的苦都值了，她也终于验证了那句话：坚持努力终将美好！
从这天开始，刘丽丽不再去街上推销洗化用品，而是在仓库旁边简陋的办公室里看大家的销售量，统计业绩，帮助大家分析业绩情况，并给予指导帮助。工资除了底薪还有大家的业绩提成，按正常的销售额比原来的收入高出将近1000块钱。1000块对她来说简直是跨越式的提升了！她也终于狠狠心掏四百块钱买了部手机。
其实这个主管并不好干，因为提成是当天结算，很多人干几天拿了钱就走了。业务员流动性非常大，要不断的招人，还要想办法留住干得好的销售人员，员工没有任何凝聚力和忠诚度，就是打零工，随时都有可能离开。
在这一块儿销售上她虽有工作经验，但是家庭给了她很大压力，她每天都在温饱线上挣扎奔波并没有学会交流的艺术和管理的经验，在人员杂乱的业务人员中她总是格格不入，说话又直，又不会拉关系，性格还有点执拗。所以大家对她不喜欢也很不服气。与大家的关系很疏远也很冰冷。
一个月下来她已经很努力了，销售业绩也就勉强跟之前持平，而且大家越来越没有士气，背地里也有诸多抱怨，还有几个大姐故意为难她让她难堪还明里暗里向肖志磊告她的状。
肖志磊已经对她很不满意了，明里暗里提醒她再这样下去她这个主管就别做了！她每天都处在很紧张惶恐的状态中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她还是在努力想办法坚持着，但是并没有好转的迹象，甚至为了能够更好的工作她开始讨好大家，但是没有任何意义。
冬天到了，她租住的煤棚像冰窖一样冷，为了暖和一点她总是第一个到办公室最后一个离开。这个办公室不朝阳，没有空调暖气，但是比那个四处透风的煤棚还是好很多，而且忙忙碌碌的也能缓解一下寒冷焦虑和恐惧。
郭林给她买了个电暖气，她不收，非要给他钱，郭林就说了一半的价钱，她把钱给他才收下了。因为煤棚地方小，打开后还真是暖和了很多。但是太费电了，她就冷的受不了的时候开一会儿赶紧关掉，总是在半夜温度最低的时候被冻醒。
当天的营业额她的提成也是当天和大家一起结算的，这样保障她每天的伙食费，其他的按月结算。昨天发了工资一下子就觉得暖和了好多。她打算找个单间去住，再住在这个寒冷的煤棚里，她害怕冻出毛病来，她可生不起病！
看看手机，凌晨五点多钟了，她实在冷的受不了，索性起了床，到外边跑步去。冬天的凌晨寒风刺骨，呼出的气体都冒着白烟，路灯泛着冰冷的光晕，街上静悄悄的，只有清洁工忙碌的身影。
她一边哈着手一边开始跑步，跑了二十多分钟终于暖和一些了。
手机响了，打开一看是深圳的座机号码，她有很不好的预感，这个时候打电话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但她还是无奈的接通了电话。
“丽丽，是我。”是樊宇恒的声音，刘丽丽知道，哥哥肯定又没钱了。
她还是硬着头皮说：“嗯。”
“丽丽，你给我弄点钱吧，我昨天一天没吃饭了，饿的实在受不了了，我工资还没发，发了我就还给你。”樊宇恒很着急的说。
每次都说是没饭吃，都是一毛钱都没了……次数多了自己都不好意思，他也知道妹妹也不容易，就难为情的说向她借钱，但是不但从来没还过还在持续的借！
“我上周不是才给你打过钱吗？”刘丽丽不仅皱了眉头，心里不由得就烦躁起来。
“这边消费太高了，我都没吃饱过，就这又没钱了。原来那个工厂太苛刻，我不干了，我才到了一个新工厂。”樊宇恒无奈的说。
刘丽丽听着樊宇恒的话有点头皮发麻，他到深圳后换了几个厂了，因为干的时间短几乎都没挣到什么钱，他从不考虑自己连吃饭钱都没有有什么资格嫌工厂苛刻？就算工厂苛刻也要起码拿到吃饭钱才离开吧？每次都不计后果的辞职然后艰难的求助于她！她拿出不多的工资不断接济他，但他怎么都稳定不下来，总是搞到没钱吃饭，没地方住的地步！
“你天天这样换工作，啥时候是个头儿，啥时候才能挣到钱！你为什么不能等拿到工资最起码能养活自己再辞职！我要像你一样估计早就饿死了！”刘丽丽忍不住生气道。
樊宇恒沉默了一下，也生气道：“不给就不给，饿死我算了，就当没有我！”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他和他鄙视厌恶的父亲其实有点像，不但穷工作还挑肥拣瘦，自尊心特别强，受不得一丁点的委屈，太过于关注自己的感受，老想舒舒服服赚大钱。
她父亲当年实在没办法也去建筑工地打过工，作为农民工的工资很多时候不是按月发的，而是项目完成后一起发，或者在农忙季节春节回家的时候结算，所以他受不了。还有就是不服工头的管教，总觉得他比人家强，人家让他去做点事他就觉得人家指使他针对他。就是这样他们一直都在不停的换工作换地方，高不成低不就，一直是穷到吃不上饭的地步。
刘丽丽听着电话嘟嘟的盲音，瞬间像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她觉得像掉进了冰窖一样冷，浑身不由得颤抖起来，看着黎明前阴沉沉的天空发呆！前边都是雾蒙蒙一片，怎么努力都看不到光明和方向！
但是天亮之后，她还是把300块钱打给了哥哥。她害怕哥哥再出什么意外，那他们家怎么办呢？她已经承受不起多一丁点的打击了！她的家已经千疮百孔风雨飘摇了，稍不留神就可能分崩离析了！其实现在这样子已经跟散了差不多，只是她不愿意承认，还在努力维持个改变！
上班后，刘丽丽安排好了大家的推销区域，三个大姐还在那儿闲聊家常，没有要去工作的意思。
刘丽丽走到她们身边，耐着性子挤出笑容说：“姐姐们，该开工了。”
几个大姐不屑的瞥她一样，像没听见一样继续聊着老公孩子的家常。
“我说该开工了！”刘丽丽忍了忍提高了声音。
“你吼什么？”其中一个大姐声音更大，“小姑娘家家的当个破主管就认为自己了不起了！我不开工我不挣钱，我高兴！你管哪门子闲事？我就是不开工，你咋地吧？”说完还撇嘴蔑了她一眼。
刘丽丽忍不住气道：“那都要像你这样想公司还怎么干？你这是违反公司规定，再不开工扣你的全勤奖！”
她就是这么直接！在这儿工作的这些业务员不过就是图每天能结账挣个零花钱，一周每天都有销售业绩会有全勤奖，也是鼓励大家好好干能留住人。大家每天的奔波不就是为了那点钱吗？这是她们唯一的动力和念想，而如今她就这么直接的轻易的张口就要动人家的奶酪，自然会引起更严重的对抗！
“你扣啊！”这个大姐一蹦老高，指着刘丽丽破口大骂，“你个小鳖妮子，老娘的钱你也敢扣，你扣一个子儿试试，老年撕不了你个先X妮子，你算哪根葱！”
看着她这泼妇骂街的样子，刘丽丽非常气愤，但是还没还口，另一个大姐问怒道：
“就是啊，年纪轻轻的你会不会说话？大家都是出来混口饭吃，你扣这个扣那个，你有啥权利扣，你是老板娘啊？你怎么那么黑心呢？”一个大姐也附和着嚷道。
“小姑娘，做人不要太嚣张，说话也要过过脑子！就你这样的智商居然还能当主管，我看是连经理都瞎了眼了！”另一个大姐十分轻蔑的嘲讽道。
第一个骂她的大姐用手指指着她的鼻尖继续骂道：“我们不开工不赚钱就是了，你又不给我们发工资！你个小婊子操的哪门子闲心！我C你妈的！”
刘丽丽忍无可忍就把她手指扒拉到一边去还顺手推了她一把。
“好啊，你敢打人！”那大姐一下子扑到刘丽丽身上一边撕扯她的衣服抓她的脸一边拽住了她扎的马尾。
刘丽丽虽然瘦弱，但是她们骂的她火气也油然而生，她用力一推那大姐一个趔趄后退几步差点摔倒，她没想到这姑娘力气这么大，就蹲在地上自己把头发扒拉的乱糟糟的大哭大骂起来！
另两个大姐有点怕事，出来打这个工的都是着急挣钱的，万一把事情闹大她们可承担不起。她们赶紧拉同伴起来，也同时指责刘丽丽：“你也太不像话了，怎么能动手打人呢，我们找肖经理评理去……”
肖志磊早听到她们的吵闹声，本以为吵两句过去就是了，这几个大姐也确实有点胡搅蛮缠，说说她们也可以！谁知道居然到了动手的地步，他不能再置之不理，只好起身走过来。
他阴沉着脸扫视了她们一圈，几个大姐都七嘴八舌的告刘丽丽的状，那个被推的大姐更是哭闹不止，要求必须处罚刘丽丽，否则她就坐地上不起来了。
“谁不愿干现在就滚蛋！当我这儿是菜市场呢！”肖志磊看着实在不像话怒吼道！
“是刘丽丽动手在先！她凭什么打人？”
“对呀，她凭什么打我呀？她个不要脸的婊子，你是要找死啊！”
“就是，我们亲眼看到她动的手……”
几人叽叽喳喳的又嚷起来了！
“停！停！停！”肖志磊没能镇住那几个泼辣的大姐，大声喊停，经过一番发泄后，她们终于停了下来。肖志磊看向刘丽丽——
“经理……”刘丽丽想解释一下，但看到他冰冷失望的表情还是噤了声，但是她的愤怒和厌恶并没因此减少，她恶狠狠的看着地上那个大姐，牙都要咬碎了！其实刘丽丽她本就是一个很有反抗精神的人，她从来都不是逆来顺受的人，虽然这几年她过得艰难但是一旦受到欺侮可别当她是个任人宰割的小白兔，这反抗是她基因里带有的！
肖志磊看着她被抓花的脸和抓乱的头发长长的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三个大姐不是好说话的，不给个交代平衡一下还不知道要怎么闹腾，刘丽丽也确实不太胜任这份工作，所以就顺水推舟说：“你把主管的工作交接给小陈，你想做业务员继续做，不想做就走吧。”
刘丽丽不由得呆了，无法理解的问：“为什么？明明是她们上班时间闲聊，明明是她胡搅蛮缠先动手的，还这样泼妇一样骂街的……”
“行了！”肖志磊愤愤的打断她的话，气呼呼的说，“因为你是她的上级，她发生的什么问题你都有管理失误的责任！你作为上级与下属打架，谁先动的手不重要，重要的是作为一个合格的上级就不应该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又无奈的摇摇头，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走了出去。
这个小公司为什么做不大？就是因为肖志磊这样的老板。为了平息事情不分青红皂白先拿自己提拔的主管当着冲突人的面直接给免职了，简单、粗暴还怕事懦弱！这样的小公司这样的老板谁愿意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干！
那几个大姐得意洋洋的看着她，甚至那个抓伤她的大姐还阴阳怪气的说：“老娘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跟我斗，斗不死你！”
刘丽丽强忍着屈辱眼眶里的泪水，整理了头发和衣服，还没来得及到镜子面前看看脸上怎么样了，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拿起一看是一个座机号码。
“喂……”她调整了一下委屈的情绪接通了电话。
“是刘丽丽吗？”一个陌生人的声音。
“是我，你是谁？”她疑惑的问，预感不是什么好事。
“我是法院，你爸爸樊金贵有诈骗嫌疑，需要你过来协助调查一下。”刘丽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诈骗？！
“丽丽，我是爸爸！快来救我，我在法院！”是樊金贵的声音。
“……”刘丽丽呆在当场没反应过来。
“丽丽，你一定要来救我，你不来我就死了！”樊金贵带着哭腔说。
“我们就是了解一下情况，你不要担心。”法院工作人员说了地址。
刘丽丽挂了电话，她不打算管，反正跟樊金贵也没有关系了，就拿了镜子看看脸上怎样了。还好，没有大问题，就是抓了两道血印子。她拿着手纸轻轻的擦拭渗出来的血迹，但是刚才电话里的声音一直萦绕在耳边，她又开始纠结：她实在不想去，她也没有能力解决什么问题，而且她的父亲已经丧心病狂了，她已经跟他脱离父女关系了。但是不去她又于心不忍。她她心烦气躁最终还是没打败自己的不忍心请了假去了法院。
其实也谈不上诈骗，就是樊金贵用各种承诺在别人那里借了一万块钱，几年了没有还，对方一直找不到他，就起诉了，他逃避着不去应诉。今天无意中碰上了债主，他又想跑被抓住了。对方的解决方案很简单，还了钱就撤诉，不还钱就告他诈骗。
刘丽丽一下就懵了！一万块！对她来说真是个大数目，她去哪里有这么多的钱！她看着樊金贵可怜的耷拉着头半蹲在地上，用无助的乞求的目光看着她，她忍不住有几分心疼和厌恶，这种感觉撕扯着她，让她觉得压抑又憋闷！
在法院的调解下，刘丽丽拿出了仅有的九百块钱给了对方，樊金贵写了保证书，十天内再还五千，剩余的四千一个月内还完。
走出法院发现竟然下起了鹅毛大雪，刺骨的寒风冻得她鼻子发酸！摸摸口袋她身上仅仅剩下33块钱！
“丽丽，我两天滴水未进了……”樊金贵紧走两步赶上她，怯懦的可怜巴巴的说。
刘丽丽停下脚步无奈的瞪着他，她觉得眼睛也开始发酸发疼，跟着嗓子也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难受。她瞪了他很久很久，他受不了那目光几乎要逃的时候她沉默的掏出剩下的所有钱塞进樊金贵手里！
“如果在作死你就自己去死吧，别拉着我垫背！”刘丽丽咬牙切齿的说完用力拖起无比沉重的步伐走进风雪中！她没有回头看那所谓的父亲一眼，她觉得要窒息了！
而樊金贵捏着手里的钱蹲在地上哽咽失声……
风夹着雪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她努力感受着这疼痛，她甚至不愿用手去擦一下脸上的雪水，她害怕感受不到这疼痛泪水就会决堤！她扬起脸，使劲吞下涌出来的泪水无可奈何的回到仓库。她很快和小陈交接了一下工作，没多停一刻，领了洗化用品就奔到大街上开始了推销工作。
她没有时间流泪悲伤，也来不及停下来总结工作上的得失！如果今天卖不出去东西，她就要饿肚子！
大雪中街上的行人很少，每个人都急匆匆的赶路，刘丽丽见到一个人就追上去推销，但不管她怎么努力就是没人买她的东西。冬天的白天本来就短，再加上下雪天气，五点多天就快要黑了，但她一分钱的东西也没卖出去！这熙熙攘攘的城市里，她突然觉得自己会不会饿死冻死在这里！她抱着洗化用品拖着沉重的步伐想要回去了。就在她对今天的销售不做任何希望的时候，有个骑电动车的大哥叫住了她：“你是不是卖洗发水的？”
“是的是的，有洗发水，沐浴露，护肤霜……”刘丽丽慌忙停下来热情的介绍道，“您想看看什么？”
“洗发水沐浴露还有多少？”大哥看着她怀里抱着的箱子问。
“洗发水6瓶，沐浴露2瓶。”
“一共多少钱？我媳妇儿用过你的洗发水沐浴露，说特别好用，干脆你都给我得了你也不用在这样辛苦了，这么冷的天你也太不容易。”大哥一边说一边掏钱。
“谢谢大哥。一共是112元，您这么照顾我，12块给您便宜了，100块就行。”刘丽丽可算遇到贵人了，这下晚饭钱有了，她激动的话音都颤抖了。
大哥拿出了两个50元的给她，她用手摸摸确定是真的，正准备收起来，大哥又拿出一张100元的，说，“要么给你一张整的吧，我一会儿还得用50块的。”
“好的。”刘丽丽把两个50元的给了大哥，接过100元的，还没来得及辨真伪，大哥催着她赶紧把东西放他车篓，他着急走。于是刘丽丽收起钱把洗发水和沐浴露放到他车篓，他很快就骑着电动车消失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觉得不对劲，赶紧拿出钱来，仔细一看，确定是张假币！她望向那大哥的方向，他早就消失在茫茫雪夜中了……她懵了怔住了。等再恢复思考，她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咬咬牙默默的说：“还有什么倒霉的事，都一起来吧！”
她自嘲的笑笑，抖擞一下精神一边往前走一边还唱起了歌：“拍拍身上的灰尘，振作疲惫的精神！人生也许尽是坎坷路，也许要孤孤单单走一程！人生也许尽是坎坷路……”她不断的重复着这一句，最终还是无力的蹲在路边，把头埋进手里，泪水从指缝中滴落下来，融化了雪变成水悄无声息的与大地融为一体……
雪越下越大，刮着风鬼哭狼嚎般“呜呜”叫着。刘丽丽觉得自己和这寒冷的雪夜融为了一体！她衣服单薄，腹中空空，鞋子湿透了，脚麻木的没有感觉，身上心里也凉了，木了……
良久，她只能自己擦掉泪水，硬撑着站起身，天已经黑了，再怎么难过也没有用了。
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她那个煤棚走去，又冷又饿！经过一条小街道，老远就闻到一股儿饭香味儿，虽然她没钱吃饭了，但是还是不由得就寻着气味儿走了过去——是一个小面馆，虽然位置比较偏，但是生意却非常火爆。她舔舔干涩的嘴唇，感觉更冷更饿了！她强迫自己挪开脚步往前走，无意间看到窗户上贴着招聘服务员！她眼睛亮了一下，几乎没加思索的就走了进去，柜台上摆着各种凉菜，柜台里边有一个胖胖的大姐，忙得不亦乐乎，见到她进来热情的招呼道：“小姑娘，想吃点啥？”
“大姐，咱们店里招服务员吗？”刘丽丽忙问。
“是啊，谁干呢？”大姐还是热情的问，她应该就是老板娘。
“我来干您看可以吗？”刘丽丽充满期待的问。
“可以啊，一个月800块，包吃不包住。”因为不断有客人过来要东西，大姐很忙就简单的说了下待遇。
“好的。”刘丽丽高兴坏了。
“那你明天上午九点过来吧。”大姐说。
为了解决晚饭问题，刘丽丽还是争取了一下，说：“大姐，不如我现在就开始吧，我先熟悉一下环境，明天上手更快。”
“好啊。”大姐也挺高兴的，就叫来一个服务员说：“二妞，你带这个姑娘去熟悉一下。”
叫二妞的服务员是个小姑娘，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她一边忙着端菜倒水，一边也给刘丽丽安排让她服务客人。
面馆里边生意很好，也很吵。客人们说话很大声，还有喝酒划拳讲笑话的。面馆里开着空调，客人也多，所以温度就比较高。刘丽丽在这热气腾腾的环境里并没有觉得温暖，肚子“咕噜噜”的叫着不断提醒她“饿了还没吃饭”，她觉得有点头晕，反应都有点慢，但是努力硬撑着！
忙忙碌碌的到九点多客人陆陆续续离开了，还有两桌客人还在喝酒。于是柜台里边那个大姐招呼说下雪了让大家早点开饭，吃完饭让早点回去。
终于等到要开饭了，刘丽丽觉得更饿了，结果听到二妞到柜台前轻声的问老板娘：“今天晚上来的这个服务员管不管她饭？”
刘丽丽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她想尽一切办法，又忙忙碌碌这么长时间还是不能吃上晚饭吗？
她竖起耳朵听老板娘说：“当然管饭了，这大冷天的来了就干活儿，咱开饭店的咋能让人家饿着肚子回去！”
听到这话她差点感动的哭出来！这胖胖的大姐的话声音不大但简直是天籁之音，她那么善良那么温暖，难怪生意这么好。
二妞点点头，去后边厨房忙去了。一会儿通过后厨的传菜口大声说：“吃饭了！”
接着就看到在后厨忙着的厨师端着一盆大锅菜，还有馒头，二妞端着一锅粥走出来放在大厅的餐桌上。老板娘又在柜台里装了两个凉菜让刘丽丽端到餐桌上给大家吃。
“姐，这不是正卖的菜吗？咱们做的菜够吃，这凉菜还是放着卖吧。”二妞对老板娘说。
刘丽丽停在餐桌前。不知道要不要把这两个凉菜是放餐桌上还是端回柜台去。
“让大家吃吧，不差这俩菜。”老板娘说，于是刘丽丽把菜放到餐桌上。
终于可以吃饭了，加上老板、厨师、洗菜洗碗工、服务员一共六个人围着桌子吃饭，大家一边吃一边聊着天，氛围非常好，其乐融融的。老板和老板娘都很很和善，和员工处得跟一家人一样。尽管大家都是一身油腻，二妞和老板娘的鞋子上都是油乎乎的，后厨的人包括老板的围裙上都布满了油渍污渍！但是并不妨碍大家快乐的聊天，开心的吃饭。
刘丽丽吃得很急也很多。她觉得有点尴尬，但是并没有人说什么，大家都挺和善的，老板娘还特地拿了大馒头递给她，让她别拘束多吃点，天气冷吃饱了就暖和了。
刘丽丽特别感动，所谓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她真想就在这儿打工算了，起码不饿肚子也不冷。这里的氛围比着她上班的公司简直是天壤之别！但是她知道吃完这顿饭她就会离开，因为她需要每天都得有钱维持生活，而且她希望工作性质自由一些，这样她会有时间寻找更多的机会，她不会一辈子在街上推销洗化用品，也不会呆在这小面馆里安心做个服务员。她真为自己感到悲哀，工作也这么长时间了，每天忙碌，竟然还存不到租个房子有个生活费的钱让她好好的去找一份工作……
吃完饭就下班了，刘丽丽非常愧疚的离开了面馆，因为大家对她都挺好的，老板娘还相信她会来上班，但是她明天没打算再来，她今天晚上就是为了这顿晚饭！她苦笑着骂自己不是人。居然欺骗这么善良的老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