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说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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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Chapter 13 地摊记(1)

迅速将摊开在扑在地上的被单上的内衣收拢,然后十分利索地从被单下面抽出一个袋子,开始将堆在被单上的衣物胡乱地往袋子里塞。就在这时,豆瓣大的雨珠打落下来,纷纷扬扬洒落一地,在干燥的带着尘土的地面上打出一个个潮湿的句号。空气中瞬间浮起一股灰尘的味道。

“小夏?”看着夏小夏一眨眼功夫就做完了眼前这一堆事情,韩笑喊了她一声。夏小夏仰起头来看了一眼,笑容很快被大雨吞没。“赶紧帮忙,那边……”她指着旁边杨铎的摊位说。

韩笑见夏小夏的东西已经装好,便朝杨铎那边喊道:“哥们儿,怎么帮?”

“帮我们拦辆出租车,就说到高新区燕子公寓。”杨铎一边说,一边把已经将拉链拉上的编织袋提到马路边,再回转身去将路边的衣架拆下来放进另一个编织袋。

这时,暗黑的天空划开一道亮丽的口子,伴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隆隆的雷声。

夏小夏只感觉这雷声仿佛就在头顶炸开。“快点离开这儿吧,这雷好吓人……”

“做过坏事的人才会被雷P。”韩笑跑到夏小夏跟前,提着她的箱子走到刚停好的出租车后面,一边将箱子放进后备厢,一边喊夏小夏上车。

“帮我把那个拿车上去。”杨铎一边将编织袋往后备厢放,一边把目光扫向路边斜靠在围栏上又黑又长的东西。

“吉他?”车子开动之后,韩笑看着杨铎的一脸雨水,疑惑地问。

“对啊,凭着这个能增加不少人气呢!现在整条街都知道我们啦!”夏小夏骄傲地说。

“这方法好,专卖店还得专门找人站在门口拿着大喇叭喊!你们这样既经济又实惠。”韩笑边说边准备拉开拉链看看吉他是什么样子,被杨铎一把拦住。“小心。”

这时,车窗玻璃上方又亮起一道闪电。夏小夏捂住耳朵。

刮雨器有节奏地发出“滋滋滋”的响声。

三人走进燕子公寓的两个小时后,天已完全黑了下来。太阳已经落山。

煤气灶呼呼呼地喷着火焰。油烟从锅底一冒出便迅速被抽油烟机吸走。一碗土豆片下锅,厨房里开始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房间里正小声放着五月天的《生存以上生活以下》。

蔡薇薇用钥匙打开门走进客厅的时候,身上未沾一滴雨水。刚洗完澡换好衣服从房间出来的杨铎好奇地问:“外面不是下雨吗?你怎么没湿?”

兴许是将“湿”听成了“事”,蔡薇薇反问道:“我能出什么事?难不成被雷P死啊?我倒想问你,你怎么会在我家?你干嘛穿我的衣服?”话音刚落,门外有人敲门。蔡薇薇疑惑地将门打开。站在门外的楚湘珏有些茫然地看着房间里穿着蔡薇薇衣服的杨铎,有些凌乱。

杨铎看着门外西装革履帅气逼人的楚湘珏,再看看自己,顿时有种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的沉痛感。

蔡薇薇只觉心里咯噔一下。这样的场景本不应该出现得这么快。

她径直走进房间,关上房门。拿好换洗衣物站在浴室门口的时候,发现门被反锁了。她有些生气地吼道:“这又是谁啊?今天什么情况啊?”

夏小夏听见蔡薇薇有些抓狂的吼叫,立马回应道:“是韩笑……韩笑在里面洗澡,估计很快就好。薇薇,要不你先过来尝尝今天的菜味道怎样?”

“韩笑?谁啊?我说夏,你从哪里带回来这么多野男人?这里可是我们两个人的闺房,以后要带野男人回来先跟我说一声好行吗?让我有个心里准备。”

夏小夏装作没听见,翻了一个白眼继续炒菜。

“野男人……”蔡薇薇抱着一堆衣物回到房间。经过杨铎面前时,特意对着他说了一遍。杨铎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还没来得及回话,蔡薇薇已将房门关上,这次力气有点大,房门关上的一瞬间,发出“哐当”一声闷响。

夏小夏把一盘手撕包菜放到客厅的桌子上时,楚湘珏问需不需要帮忙,夏小夏说:“不用,马上就好。”说完又走进厨房。

吃完晚饭各自回家已是晚上十点多钟。杨铎径直走到书桌前,端着笔记本电脑坐到床上。但愿今晚不会停电不会断网,可以很顺畅地看完欧洲杯揭幕战,他想。

楚湘珏趴在床上数着硬币,一个一个叮当作响。

气温节节攀升,一度久居三十度不下。

“你别数那些破钱了,赶紧去买盒蚊香上来,今晚蚊子很多。”杨铎边点开网页上的直播边说。“不是还有半圈吗?今晚就凑合着用吧,我不愿下去了,下午回来时雨太大,鞋子全湿了。”楚湘珏边说边将刚数完的硬币全部装进一个大玻璃罐子。“你们产品卖得怎么样?”他将玻璃罐子放到床底下后,一边往床上爬,一边问杨铎。

离欧洲杯开幕式还有一个多小时。

“甭提了,干这个太遭罪了,不是担心城管就是担心天气,我都快被折磨死了。”

“我就说你干不了吧。堂堂行长大少爷,竟然卖起地摊货,不怕被老爷子知道啊?”

“再看吧,他知道又能怎样。”杨铎踌躇了半秒钟,有些惆怅。

楚湘珏特别反感杨铎这样的态度。已经不止一两次问到这个问题,可杨铎的回答从来没有二样,这让他很恼火。

“我跟你说,等你有钱了,第一件事就是买一房子蚊香回来全部点燃,熏死这些该死的‘空姐’。”他一边打趣,一边伸手去抓刚飞过眼前的蚊子,可是扑了空。

“等我有钱?那也是我的钱,关你屁事!你一杂志社的钱,我可是白手起家。”

“白你妹的家。有一个开银行的爹,你不好好靠着,非得自己出来乱搞,害我跟你住这连空调都不能装的破公寓。你再这样下去,我们以后恐怕再也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楚湘珏突然生起气来。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怎么了,以前不是好好的吗?

韩笑回到出租屋已是晚上十一点钟,不过正好赶上欧洲杯开幕式。

南昌的夜班车很少,得走两站路才能到达5路公交车站台。

初二开始喜欢踢足球,高中三年一直是校队首发球员。曾参加过无数场足球比赛,拿过几个奖杯,也因此拿过好几次奖金。

住的是月租一百八的毛坯房,吃的是六块钱一盘的肉末茄子或四块钱一盘的酸辣包菜,穿的是五块钱十双的白色袜子和已在大学穿了四年的旧T恤,幸好公司有统一的西装西裤,工作满半年便不需要出服装费。

做梦都想买台电脑,可不能花那样的钱。看欧洲杯只能去网吧,看完两场回到出租屋已是凌晨四点半钟。快速入睡三个小时又得爬起来刷牙洗脸背着包赶公交车去公司打卡开会。开完会再回家补两个小时觉。其实,每次一坐上车便能入睡。即使公交车颠簸的频率比小时候母亲用簸箕扬黄豆叶子的频率还要高。

虽然不想错过每一场比赛,但韩笑还是尽可能地筛选出十几场直播来看。虽然感觉到很是疲倦,但内心是满足的。繁忙的工作之余,心灵上的满足无疑是最好的慰藉。

葡萄牙晋级四强是端午节头一天的凌晨。韩笑收拾行囊坐上开往家乡的火车。卧铺票比硬座票要贵两百多块钱,他每次回家都只买硬座票,春运期间甚至只买得到站票。

端午节出行的人并不是很多,车厢里的座位大半是空的。韩笑找了一处离厕所最近的三连座躺了下来。火车穿行在辽阔无边的田野上,时而阳光明媚,时而乌云密布。车厢内的视觉效应让韩笑不得不时而紧闭双眼,时而能够稍微舒展一下眉头。

长时间熬夜让他有些疲惫不堪。他尽可能将脑袋放空,让自己进入睡眠状态。

空调呼呼地吹着冷气。车厢里一阵冷一阵热,白天像夏天,晚上七点之后十一点之前像春天,之后开始进入冬天。天蒙蒙亮的时候,韩笑正做着一个美丽的梦。梦里,他正躺在已经全部精装修的自己家房间的双人席梦思床上,枕边是还在熟睡的文艺。母亲做好的饭菜香味飘进房间。外婆在门外轻轻敲着房门叫他们起床。他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将文艺轻轻抱紧了点,对门外的外婆说:“今天周末啊,让我们再睡一会儿吧。”

此时的车厢里开始响起列车员早播报的声音。车厢里的人们,有的依然睡着,有的已经醒来坐在车窗边看着车窗外呼啸而过的电线杆和一块块田地,听着歌,吃着早餐,迎着打在脸上的阳光眯着眼睛看向远方。车厢里时而安静,时而欢闹。一片祥和的气氛。

火车准点到达终点站。大家各自带好行李,陆陆续续下车。大部分人赶着回家,准备热热闹闹和很久不见的家人一起过端午节。车厢里渐渐变得空荡,直到“人去车空”。只剩韩笑一人还静静地躺在又大又软的“席梦思”上沉沉睡着不愿醒来,并且面带微笑。

没过多久,一个男人站在韩笑的座位旁边,看了几眼,见韩笑依然躺在长长的座位上一动不动,喊了他几次没有回应,便用手推了推,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此时此刻,韩笑的身体早已冰凉,如同刚从冰箱里取出来的绿豆冰棍。

他迅速蹲下身检查了一遍韩笑随身携带的几样物品:一个背包,包里是一些换洗衣物和在超市买的母亲特别爱吃的酸枣糕;一部手机;一个钱包,里面有身份证、名片、一张女孩的照片和五千块钱。

他朝四周看了看,迅速从钱包里将五千块钱取出来塞进自己口袋,又将钱包叠好重新塞回到韩笑右边裤袋,然后将手机丢进自己的行李里,之后泰然自若地下了车,快速朝出站口走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