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东君
林边在黑暗中奔跑，本来他是不准备出头的，安心做个鹌鹑就好，没想到脑子一热就和湘君刚起来了。
好在杜康给自己争取了逃走的时间，至于杜康怎么办，林边也没有办法了。话说回来，杜康本来就已经不是活人了，对他来说，死亡没那么可怕了。
边跑边伸出双手，这里是梦境？
能清楚感受到自己的存在，这是梦境？还能听到自己奔跑的喘息声，这也是梦境？这也太假了吧。
可也只有梦能解释杜康这群人的，非人。
这里也的确让人匪夷所思，各种光怪陆离的场景时不时出现在黑暗之中，但是林边没敢停留。
对于集体梦境这个词，林边还是可以理解的，最近十年来有人提出潜意识岛屿这个概念，和集体梦境是一个意思。
假设在另一个维度，人们的意识化为一个个岛屿，各有各的领地，这就是私人领地。不过拥有着一片海洋，是所有人都可以活动的共同范围，将各个岛屿分割开来。
按照这个推测，那些光怪陆离的画面应该就是其他人的深层意识岛屿，而林边正在游走的黑暗，就是潜意识海洋。
可是问题来了，林边怎么样才能找到自己的意识岛屿呢。
前面的黑暗泛起了涟漪，一个潜意识岛屿变得漆黑，乌云笼罩着，上面所有的画面黯然无光。
黑暗中没有声音，但是林边看到那座岛屿变的扭曲，一只漆黑的大手抓了过来。
大手上布满黑黝黝的鳞片和长短不一的骨刺，泛着寒光。
我靠！这是什么东西！
林边心里骂了句，赶紧规避。
但是大手多灵活，轻易的转向，眼看着就要将林边抓住。
一条河流带着哗哗的水浪声很不合时宜的出现在这里，直接缠绕住大手。
“怎么会有梦魇？”
河伯穿着蓝色古袍在河流中破浪前行，一时半会梦魇和河伯谁也奈何不了谁。
看到河伯出现，林边没差点吓死，定了定神赶紧趁着他们纠缠的空档逃跑。
等到他们都消失在身后的黑暗，连一个小黑点都看不见，林边才松了口气。
“林边？”
林边瞬时鸡皮疙瘩就起来了，有些僵硬的回头，一个穿着整套正装戴着面具的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拼了！
这一看就是噩梦凝视的人，不过林边被他这么一看才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你不是被湘君他们接到黄昏之地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林边恍然发觉这个人不是那个仓库里任何一个戴面具的人。
于是装傻充愣道：“湘君他们正在忙，我出来散散心就迷路了。”
“那你为什么刚刚对我有敌意？”东君道：“算了，我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你陪我走走，待会我送你回去。”
“放我回去？真的？”
东君随便朝着一个方向走去，林边硬着头皮跟上去。
“君子一诺千金，我要是想对你怎么样，你还能这样站着和我说话？”
鬼知道你是小人还是君子，心里想归心里想，林边问了一个自己很想知道答案的问题：“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把我掳到你们的黄昏之地？我也了解一点，我并没有噩梦的过去，应该不符合你们的要求。”
东君语气淡然，随意道：“因为你是逐光者。”
“逐光者？”林边百思不得其解，“什么是逐光者？”
“你会知道的，本来我得知你是逐光者的那一刻，我也很惊讶。因为查了你的过去，你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没什么特殊，那你怎么确定我是？就不怕抓错人了？”
“下次再碰到你我会告诉你所有你想知道的，这个给你。”
说着东君塞了一个面具给林边，这个面具也是之前没见过的，但是上面的花纹更加让人难以直视。
“通过这个，以后你可以自由出入黄昏之地，嗯，只要你在现实中睡着就行。”
指尖碰到面具，林边想拒绝，可就这么一碰，面具就消失了，再摸摸自己的脸，有些若有若无的东西。
“这就加入了你们？我并不想加入你们的。”
“戴上面具不一定是噩梦凝视的人，但噩梦凝视的人，必须带上面具，因为是不能暴露在光明下的幻影。”
东君轻笑，“说来也是命运捉弄，我很早就想在这里和你见一面，可惜都阴差阳错的错过了。”
“第一次我给予杜康云君面具，指使他去将你带到一个隐秘的地方，让你入梦。就是他心思太重，以为我要杀你，最后忤逆了我自杀去了，幸得面具还能寄托他的灵魂。”
“第二次我让湘君指使下面的人动手，不过刚好被路永远截住了。就在我以为很难将你带到黄昏之地的时候，你又被另一个逐光者影响，竟然主动来到这片黑暗之中。”
另一个逐光者？逐光者不止一个？
不过林边没有问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你们噩梦凝视不是能让人陷入噩梦之中吗，甚至能杀人，怎么这么麻烦。”
“那是针对执念过重的人，对于正常人很难，至于你们逐光者，基本不可能。不过还好我在石板上掌握了新的力量，能激发所有人心底的噩梦，让他们自己沉沦。”
“这……”很难想象东君会透露这么重要的消息。
东君不甚在意，继续道：“其实对你们的科学家进行封杀只是随手为止，我们的科技水平超过人类目前不知道多少。”
“你们称你们的力量是科技水平，不是什么超自然力量？你告诉我这么重要的消息就不怕我醒来就透露给军方和国安局？”
东君轻笑，回荡在黑暗之中，“关于噩梦凝视的情报，你们外界不是一直有的吗，没有你，也会有其他人，不是吗？”
“我不相信你是随手为之，你肯定有着忌惮。”
“你不相信？”还没有人这样质疑过东君，东君笑道：“那我就证明给你看。”
说着，两人来到刚刚林边碰到梦魇的地方，河伯仍然在滔天巨浪中和梦魇缠斗。
东君抬手，流光翻转，给黑暗之地带来光明。
“看好了，心有光明当照彻四方，心郁阴影当寂灭万物。”
林边听着这有些中二的台词有点想掩面，不过下一秒就惊住了他。
一道道流光化作东君的手掌，一把拉住梦魇手臂，猛的将其拽出。
梦魇没有五官，却有几十条手臂，但碰到光芒如同冰雪见骄阳迅速融化。
东君再猛的一握，流光手掌瞬变漆黑，生生将梦魇捏碎。
河伯飞过来，向东君躬身见礼。
“对你们有一点点失望呀，这么长时间还没和石板共鸣，连个梦魇都要我出手。”
“我等愚钝，东君恕罪。”河伯恭敬立在侧边，也很识相的没过问林边在这里的问题。
“好了。”东君摆摆手，对林边说道：“我送你回去吧。”
林边沉声道：“在此谢过东君了，不过我仍然不认同噩梦凝视。”
“再说吧。”
东君手臂轻挥，林边就消失在原地。
“回黄昏之地看看。”
下一步，东君跨出就来到黄昏下的仓库。
湘君湘夫人和大司命少司命正在逐渐将杜康打的无法还手，可是突然感到一阵无法抵御的力场延伸过来，将四个人吹退到后方。
湘君一看河伯跟着东君归来，立马示意所有人住手。
众人躬身见礼。
“好了，别多礼了。”
手掌生花，一片片落下飞舞着向杜康而去，将他从遍体鳞伤恢复成完好状态。
“从此杜康是噩梦凝视云君丰隆。”
杜康淡淡道：“这是和你的约定，我不会违背。”
“你干的也不错。”
东君带着毋庸置疑的口气坐到长桌上首。
“可是东君，杜康违背契约，放走逐光者，这样恐怕难以服众吧。”
说话的是湘君，作为噩梦凝视的二把手，他有这个权利提出自己的意见。
“那你说呢？”
湘君面对上首这位，压力还是有的，不过还是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他指出杨霄孟云两个人道：“这两位是我们精挑细选出的两位适合成为飞廉和云君的人。”
杨霄和孟云还没见过这么大阵仗，默默无语。
东君点点头，“是不错，然后呢。”
大司命这时候硬着头皮出来，“湘君的意思是，当诛杀背誓者，让出这个空位。”
“奥，这样呀，不过不必了，刚好还能加两个人。”
湘君大司命面面相觑，不知道东君何出此言。
嘭！
站在长桌旁边的河伯突兀的炸开。
东君拿出手帕擦擦手，“现在够了。”接着用淡漠的语气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不过你们都是成年人，什么该想什么不该想应该明白的。”
说完后东君就丢下手帕，独自走出仓库，从仓库门出去的。
湘君和大司命吓得跪伏下来。
“不敢。”
看着那道门，他们流露出忌惮之色，两人有预感，跨过这道门，很危险。
等看不到东君的时候，湘君和大司命才慢慢站起来。
大司命转过头来笑的非常和煦，“很高兴我们有三名新成员加入，来来来，云君，你请坐这里，对对对。”
“那个河伯和飞廉，你们快坐到你们的位置上，拿起你们的面具。”
这时山鬼才珊珊来迟，从黑暗中钻出来，憨厚道：“我和河伯兵分两路，我追错了，这……”
满地狼藉，加上杜康安稳的坐着，让山鬼好奇这里发生了什么。
湘夫人快步走过来对他耳语，将大概事情说明白。
山鬼强撑笑容，“原来有新同仁加入，欢迎欢迎。”
等众人坐定，山鬼流露出一丝落寞，整个噩梦凝视当属他和河伯关系最好，再想到自己，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