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尘封的旧事（五）

“笃笃笃”。

雷伊有些疑惑地打开门，门外站着布莱克。

末秋的天已经很凉。雷伊开门时，布莱克正在把口罩拉下来。他这天围着一条深紫色的围巾，厚厚的风衣不显得臃肿，反而把他的身材衬得更消瘦了些。

“卡修斯在你家？”布莱克把双手插在口袋里。

“是。”雷伊侧身给他让道，“进来吧。”

“他最近怎么样？”布莱克把围巾取下来挂在门口的衣架上，然后脱掉了风衣。雷伊家里已经用上了暖气，不用想就是给小病号准备的。

“已经不再发烧了，”雷伊伸手去接他的风衣，但布莱克推开了他的手，自己把衣服挂在了架子上。“胸口也不疼了。基本上好了。”

“始祖灵兽说，诅咒每次发作只会持续几天时间。”布莱克将目光下移，不与雷伊对视，“我想着也该好了。”

“同学们怎么看？”雷伊指了指沙发让他先坐，布莱克只是摇了摇头。

“谱尼已经解释了这件事。”布莱克抬眸看向他，“大家对卡修斯的误解大都有所减轻。”

“这个‘大家’也包括你吗？”

“带我去见他。”布莱克回避了他的问题。

雷伊抿了抿唇，一点头。

卡修斯还是坐在床上，在看到布莱克进门来的时候惊诧地睁大了眼睛，看了看布莱克又看看雷伊。

雷伊拍了拍布莱克的肩，转身离开了房间，关上了门。

两个人无言地对视着，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死寂的沉默。

卡修斯低下头避开了布莱克的目光，视线顺着他的黑色高领毛衣的纹路来回兜转了几圈。在第不知道多少次咽下唾液时，他重新抬起了头。

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对不起。”

卡修斯打了个寒战。他目视布莱克走近，然后挨着他坐下来。

“…木木老师和我们讲清楚了那些事。”

“那都怪我，那都怪我，”卡修斯着急忙慌地接上他的话，“如果不是因……”

布莱克倾身抱住了他。“我错怪你了。”

卡修斯愣在了原地。他浑身僵住了十几秒，随即一股来势汹汹的酸胀感涌上了眼眶。卡修斯忍住一声啜泣，颤抖着抬起手回应了这个拥抱，指尖穿过布莱克背后的黑发，攥住他的衣服。

“对不起。”布莱克压低了声音。这三个字轻轻的，却震得卡修斯耳膜发痛。

小白毛儿咬住下唇把一次次涌上喉咙的哽咽压住，颤抖着把头埋进他怀里，指尖的力度逐渐加大。

布莱克轻轻地松开了他，这时才发现卡修斯已经眼圈通红。卡修斯张了张口试图说些什么，发出的只是一声溢出牙缝的抽噎。

卡修斯做了几次深呼吸努力地压住情绪，低下头，两只蓝色的触角也垂下来。

“…已经……”

布莱克听到他的声音在颤抖。

“已经……”卡修斯又做了一次深呼吸，双手捂住了脸。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已经……”

“已经十多年没有人拥抱过我了……”卡修斯把头压得更低，猛地吸了下鼻子。

布莱克给他递了张纸巾。

……

“木木和我谈了很久。”

卡修斯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他有些不安地搓捻着手指，盯着布莱克墨蓝色的眼睛。

“我自己也很早就意识到这个问题了。”布莱克偏开了头，柔软的黑发从侧面遮住了他的神色。“木木说我疑心太重。”

卡修斯没有应声。

“后来我自己也想了很久，”布莱克回过头来看着他，“可我还是很难走出当年那些事。”

“说来可笑，时至今日我仍然没有学会接受别人的好意，”布莱克微眯了眼睛，“卡修斯，我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你的热情。”

卡修斯怔了一下，刚开口要说些什么，又被对方打断。

“可不管怎么样，你一直在努力地靠近我，”布莱克的目光暗了几分，“我不明白。”

“我绝对不是因为……”

“我知道。”布莱克又一次偏开了头。“因为我的猜疑和敌意，发生在雷伊身上的事又在你身上重蹈覆辙。或许我本就不适合结识朋友。”

“…布莱克……”

“我能感觉到你的努力，”布莱克看向他，“只是那些善意来得过于真实，真实得让我感到虚假。”

“不是的，不是的布莱克，我……”

“我知道。”布莱克的声音还是轻轻的。“所以今天我来了。”

卡修斯睁大了眼睛。“…所以你原谅我了，对吧？”

“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布莱克皱起了眉，“你什么也没做错。错的人是我。”

“不，你没有……”

“对不起。”

“你不用……”卡修斯抱住了头。“…这才是真实得虚假，应该喊雷伊过来掐我一把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布莱克显出个微笑。

“商量完了？”雷伊靠在门框上，“所以卡修斯明天就能回学校了吧？”

“…应该吧。”卡修斯一点头。

“那，”雷伊走过来，用力拍了一下布莱克的肩，“这几天卡修斯的住宿费你看是不是包一下？”

“…不要。赫尔墨斯借我的钱我还没还清。”

“不是吧布莱克，你道歉就这个诚意？”

“…雷伊，你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