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章 区区一介女流
穆青卓一见二人,心下舒坦不少,安心调息内伤,不再理会旁人。
倒是宁凤眠受惊,阴毒加速蹿动,逼得他嘴角溢血,脸色苍白。
萧可怖见到此景,不免抚掌大笑:“妙极妙极。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哈哈,宁凤眠你也有今日啊。”
骆镇冈鬼魅一笑,缓缓走向宁凤眠,待到了宁凤眠后面,举手一掌,便要拍向宁凤眠的天灵盖。
萧可怖惊呼:“骆帮主且慢……留他一条性命。”
骆镇冈侧首笑说:“萧大人放心,我只不过废他武功而已,不会杀他。”
其实骆镇冈的掌心暗藏一枚丧魂铁钉,他原本想一掌拍不死宁凤眠,也要用丧魂铁钉毒死宁凤眠。
可是事与愿违,骆镇冈的手掌刚要拍到宁凤眠,却被宁凤眠举手一掌震飞,拦腰撞断了房梁不说,还把一面破墙撞塌。
骆镇冈从砖块里爬出来,用哀伤地语气说:“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宁凤眠右手掌心刺痛,翻过来一看,丧魂铁钉入肉一寸,掌心已然淡淡发黑,显然已是中毒了。
宁凤眠环顾四周,心想:“眼下情形对我十分不利,多待片刻,我宁凤眠跟铁玉枝的性命堪忧。”
宁凤眠封住右手穴道,左手拔掉丧魂铁钉,并扣在指间,朝萧可怖一弹。
只听嗖地一声,再听唰地一声,最后叮地一声。
萧可怖仗剑挺立,丧魂铁钉已经被他剑刃格飞,没入房梁木中。
萧可怖得意道:“宁大侠,你已中毒,还不束手就擒。”
宁凤眠缓缓抽出长剑,并冷冷道:“是否擒得住我,还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只见宁凤眠的长剑之刃,隐隐发着寒光,如同烈日下的刺骨秋霜,一股寒气夺人心魄。
萧可怖忍不住赞叹:“果然是一把好剑。”
宁凤眠傲声道:“此剑唤作秋日白霜。削铁如泥还不至于,但普通兵刃亦难匹敌。”
萧可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长剑,不免心生怯懦。
“萧大人,看好了。”
宁凤眠话不多说,剑随人走,既不直刺,也不横扫,而是跃空举剑斩向萧可怖。
这一招看似笨拙,却蕴含了宁凤眠毕生绝学。将轻功与剑法绝招,凝聚于此剑之中。
萧可怖退无可退,只能横剑一挡,就在两剑接触的一瞬间,萧可怖恍觉一座高山压在自己长剑之上,两腿支撑不住,双膝重重跪地。
宁凤眠见好就收,身影一转,向铁玉枝掠去,没做多想抱着铁玉枝,大步走了出去。
萧可怖对于眼前这一切,却是无可奈何。
宁凤眠坐上了马鞍,将铁玉枝放置于后背,撕下一块粗布大袍,一条粗布紧紧勒住,不致铁玉枝滚落于马下。
准备好一切,临走之时,宁凤眠侧首轻蔑道:“萧大人,尊师冯亦诺尚可与我一战,而你………学艺未精罢了。”
说完,宁凤眠策马扬鞭,不多时已隐没于雪夜中。
萧可怖慢慢起身,可脚下些许无力,身子往后倾倒。
就在此时,一只有力地大手托住萧可怖的后背。
萧可怖顿了顿,勉强站稳。
穆青卓笑道:“萧大人机智无双,步下重重杀机,宁凤眠逃到天涯海角,仍难逃此劫。”说话的同时,余光瞥了骆镇一眼。
萧可怖笑而不语,一边走向骆镇冈,一边问道:“骆帮主伤丝如何。”
“性命无忧,咳……咳……”
骆镇冈步履蹒跚,显然已受重伤。
萧可怖手掌翻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拍中骆镇冈的面颊。
骆镇冈猝不及防,身子后飞半丈。
“你……为何如此……”骆镇冈喷出大口献血,火光映照下血红似火。
萧可怖双手入袖,背过身去。
穆青卓手持长剑,诡异地笑道:“骆帮主,江湖险恶,你不知道么。”
“不用废话,动手。”萧可怖冰冷地说。
穆青卓点了点头,咤喝一声,长剑脱飞出手,直没入骆镇冈的小腹。
骆镇冈还没来得及恶骂几句,双目怒睁,四肢一蹬,渐渐没了气息。
萧可怖只是看了一眼,沉眉沉声道:“不愧是黑道第一杀手,一招制敌,穆公子的剑法果然精妙。”
穆青卓双手一拱,低首谄媚道:“跟萧大人比起来,穆某人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萧可怖心中不屑,嘴上说道:“以穆公子看,骆镇冈的死因该如何回报掌司大人。”
穆青卓眼珠子一转,思索片刻道:“宁凤眠诡计多端,骆帮主自然是宁凤眠害死的。”
萧可怖点头道:“嗯,不错。”
穆青卓走过去收回自己的长剑,朗朗道:“咱们还可以放出消息,让铁拐帮追杀宁凤眠。等他们两败俱伤,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萧可怖拍掌笑说:“穆公子此计,可谓是一箭双雕啊。”
穆青卓道:“萧大人过誉了。”
萧可怖道:“穆公子智计百出,只要你对我忠诚不二,掌司大人那里,我自当替你美言几句。”
穆青卓窃喜,道:“属下先行谢过萧大人咯。”
二人放声大笑,四目相对,却是各有鬼胎。
一匹黑马奔驰在荒漠无烟的飞雪中,它驮负着一壮一幼朝温暖的南方而去。
大地苍茫的世界,所有的景色都是寂寞。
驾驱黑马的是一个身穿粗布大袍的男子,目光如炬,像一只窥视猎物的豹子,前方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这男子神采飞扬,风采盖世,只要是有耳朵的人,必定听说过他的名字---宁凤眠。
敌人遇着宁凤眠,心里必然憎恨。
朋友遇着宁凤眠,心里必然欢喜。
不过有时候敌人不见得真是敌人,朋友也不见得真是朋友。
宁凤眠目前的处境,可谓是敌人遍地开花。
他要活着,要生存,就一定要找一个靠山反击。
这个靠山江湖地位要高,人人敬畏,所以宁凤眠在心里默念他的名字:“成虚大师。”
成虚大师住在白云寺,而去白云寺必定经过陆家庄。
陆家庄的主人陆东夷恰好是宁凤眠的朋友。
在黑马精疲力倦的时候,宁凤眠已经能够看到陆家庄了。
终南山的南麓,有一大片竹林围着。
溪水流经竹林,蜿蜒曲折,水路弯道处碧波荡漾,陆家庄就坐落在高耸滩涂。
黑马是不能跨越溪水的,宁凤眠只得翻身下马。
铁玉枝中了五郎阴毒手的阴毒,本来以她的年纪活不过一时半刻。
但这一路而来,宁凤眠耗费内力为她压制阴毒,铁玉枝一时半会也死不了。
溪水宽有五六丈,宁凤眠不敢冒险飞渡。左右查看,见对岸有一乌篷船,便暗运内力,嘶吼道:“船……家……船……家……”
约等了一会儿,乌篷船惊动几圈波纹。
一个稚嫩地女声回道:“有几人呢?”
她的声音清晰可辨,宁凤眠不由得暗暗心惊:“好内力。”
“两个,船家快些过来。”宁凤眠背起铁玉枝,将黑马赶走。
黑马长嘶一声,回望数眼,似乎依依不舍。
宁凤眠笑道:“缘分深浅有定数,离别总有相逢时。你若不走,便在这山上寻些青草吃,隔几日我便来寻你如何。”
那黑马似真听懂,马首昂立而去。
“来咯。”
一个渔家女头戴竹笠,子摆动船桨逆流而上,动作娴熟,几个眨眼的功夫,乌篷船就来到了宁凤眠的眼前。
渔家女子一见宁凤眠衣着寒酸,笑问:“客官带了银子么?”
宁凤眠搜遍全身,不好意思地笑了:“不曾带着银子。”
渔家女子歪着脑袋瞄见宁凤眠的黑鞘长剑,若有所思道:“看你这剑挺名贵的,抵押作船费如何?”
宁凤眠一口回绝:“此乃祖传长剑,剑在人在。”
渔家女子瘪了瘪嘴巴说:“这样吧,报上你的姓名,我去问问庄主。庄主说渡你,那我便渡你。怎样?”
宁凤眠谦声道:“那就有劳姑娘了。洒家宁凤眠,却是陆庄主的好友。”
渔家女子闻言,脸色大变,道:“你真是宁凤眠。”说完还不忘仔细打量宁凤眠一番。
宁凤眠笑道:“宁凤眠已是丧家之犬,仇人如星辰之多,谁有胆子冒充呢。”
渔家女子笑得前仆后仰:“既是宁凤眠,那就上船吧。”
宁凤眠一愣,须臾跃上船去。
乌篷船不摇不晃,没有惊动一丝波澜。
渔家女子啧啧称奇:“凭你这身轻功,必是宁凤眠无疑了。”
说完,摆动船桨,掉头回去。
铁玉枝已然醒了,天生口吃的她说不出一段完整的话:“痛……痛……”
宁凤眠见船舱内有棉被,拿来盖在铁玉枝身上。
“用我的东西,你怎么不打声招呼。”
渔家女子站起身,从篷顶抽出一根竹篙,再往甲板一个小孔插下去,乌篷船缓缓地围绕着竹篙转了一个圈。
此时临近傍晚,夜色朦胧,但宁凤眠依然可以瞧见渔家女子的怒容。
宁凤眠欠身道:“宁某刚才失礼了,还请姑娘莫怪。”
渔家女子不依不饶:“你以为道个歉就算完了。”
宁凤眠皱起眉头,道:“姑娘想怎样?”
渔家女子道:“久仰宁大侠的大名,本姑娘今日得见尊容,真是三生有幸。”忽然话锋一转:“本姑娘也会一些拳脚功夫,想跟宁大侠切磋切磋。”
宁大侠暗忖:“这姑娘的打扮不算华丽,言语间却透露着一些傲慢自信,不像是寻常女子。难不成跟陆庄主有些渊源?”
渔家女子喝道:“姓宁的,一个大男人家婆婆妈妈的,你考虑得怎么样?”
宁凤眠顿道:“倘若我不肯与姑娘切磋,是否这船就停在这里。”
渔家女子道:“你说对了。”
宁凤眠不识水性,只得答应:“那么姑娘想切磋什么?”
渔家女子双手垂直,两支短剑从袖口滑落至手心。
“比短剑。”说完,渔家女子扔给宁凤眠一支短剑。
宁凤眠将短剑翻来覆去地看了看,颇有些为难地说:“宁凤眠闯荡江湖,以剑法见长,这对姑娘不公平。”
渔家女子笑道:“我还没说怎么个比法呢。”
宁凤眠无奈地笑了,道:“姑娘请讲。”
渔家女子道:“很简单。你我相距不到五六尺,同时朝对方扔出短剑。谁没受伤,谁就算赢了。”
宁凤眠不可思议道:“姑娘,恕我直言。刀剑无眼,这种切磋方法,很容易死人的。”
渔家女子鄙夷道:“宁大侠是怕了么?”
宁凤眠道:“我是怕伤及无辜。”
“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姓宁的,看招……”
说完,渔家女子玉臂一挥,寒光突现,短剑向宁凤眠飞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