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章 安静的凡客
我心说,吉姆这小子如此大方地把安眠药给了我,肯定确认这些都是安定才对,如今怎么成了这样呢?
莫非这盒就是传说中的漏网之鱼,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我们俩一时无语,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无奈,因为即使靠着这几片氯硝西泮,似乎也证明不了什么。
从密室内检测到的水渍浓度来看,氯硝西泮绝不是那几片而已,除非在他手里还藏有大量的同类药品。我们只要搜到这些证据,那么,吉姆基本也就跑不了了。
但我还是觉着,好像哪里有些不对,一切又似乎太顺利了。
为了防止吉姆趁机把证据销毁了,我嘱咐王大乙再次进去和他周旋,拖延一下时间,至少也要等我回来之后再说。当然,万一他查到了关键证据那也没准。
远离了王大乙不情愿的唠叨,我和翻译一行人又敲开了4-18号的房门。出乎我们意料的是,酒井珐子小姐也在凡客先生的房中,而且还是她给我们开的门。
我一看,这还真是凑巧,省得一会儿再和这位神情冷淡的日本女人交谈了,谁知道她会不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
她看出我有些走神,而眼睛似乎正对着她的胸口发愣。我一时尴尬,只好背过身去,假装打了个喷嚏,没想到这下可好,偏偏打在了刚从屋子里走出来的凡客身上。
好在这个科学世界的副社长胸襟还可以,随手便脱掉身上的花毛衫,换上了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
比起吉姆的咖啡,我还是更喜欢凡客先生的龙井,更确切地说,应该是酒井珐子小姐那精湛的日式茶道。
只可惜人却是冷淡了些,远比不上茶汤的温暖。
在这个明媚的上午,品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只可惜我眼前要面对的却是两个让人头疼的家伙。
之前我还很好奇,凡客和酒井珐子怎么会是一对情侣?
一个日本女人和一个德国男人,就好比是酒和咖啡,根本就不是一路的东西。
但现在我总算明白了,因为他们两个是性格极其相似的一类人,十足的冷淡,安静得要命。我只好抓紧时间,主动问了几个问题:“你们大概是什么时候,才知道汤姆森死亡的?”
酒井珐子下意识地看了看表,淡淡道:“大约下午一点半左右,我记得我刚吃过午饭回来。”
“你和凡客先生一起吃的午饭?”
“没有,我们当时并不在一起。”
我看了眼凡客,他依旧在抽着烟,“时间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只记得我是在她大约五分钟之前到的。”
“那你们又是怎么接到这个消息的?”我有些好奇。
“我记得是酒店的工作人员联系的我们,其中就有那个游轮的管事。“酒井珐子小姐指了指我身旁的金主管,凡客也冲我点了点头,示意他也是一样。
我还没来得及问金主管,他就把话接了过来,“没错,是我带着工作人员挨个通知的。”
我又看了眼王大乙写的案件报告。据当时给5-7房门撬开的服务生回忆,撬开门的时间大约是下午一点二十左右,而酒井珐子说是下午一点半左右到达的现场。
那也就是说,凡客是一点二十五左右到的,从时间上来看,他们说的还算是符合。
于是,我又接着问了下去:“有天下午吉姆和汤姆森是否曾发生过争吵?而且其中还有人受伤了?”
凡客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又耐心地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中,扭了扭。
我只感觉和他说话实在是费劲,他就像个木偶似的,我问一句,他答一句,有时候甚至连个字都不说,只是点点头。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只好看向了酒井珐子,“那么争吵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酒井珐子显得很为难,纠结了半天,才说道:“好像……好像是汤姆森当晚喝多了,不知怎的就和吉姆吵了起来,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一听她唯唯诺诺的语气,就知道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她越是轻描淡写,事情反而可能越是严重。
一时间,我追问了很多当晚冲突的细节,之前吉姆说的也基本属实,至于Alice,吉姆还有汤姆森之间的关系,酒井珐子却没有明确的告诉我,我也不好意思八卦。
这期间,凡客一直在抽着烟,很少说话,就好像自己根本不存在一样。我进屋以来,从他的举止和神态来看,这家伙有些孤僻。
不经意间,我却观察到凡客的眼睛很特殊,极其的漂亮,就好像我曾经的偶像普京一样,湛蓝而深邃,只可惜他的眼角下长了颗痦子。
此时,他好像也意识到了我在注视着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还是无关紧要地抽着烟。
我便刻意地把身子转向了凡客,又问道:“后来听说是您去医疗部取的纱布和止血药?“
“没错,也是我亲手给汤姆森包扎的手腕。”
我只笑了笑,又想起了汤姆森手腕上的伤口,“当时……他的手腕伤得严重吗?”
凡客皱了下眉头,似乎在努力回忆,“伤口并不是很大,只有不到1厘米的切口,当时也没留多少的血,但却险些伤了动脉。”
我一听这个,就有点纳闷。我记得当时汤姆森的手腕上的切口有近3厘米长,而凡客所说的只有不到1厘米的切口。
那也就是说,莫非有人又切开了汤姆森的手腕,而且这次切断了他的大动脉?
这似乎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汤姆森的手腕只有一道清晰可见的伤痕,而不是两道。因为当初的这道伤痕实在是太小了,足以被第二道所掩盖住。
那这个人究竟是谁呢?是汤姆森自己本人吗?还是……
我晃过神来,“接下来又发生了什么?”
“之后所有人便都走了,只留下我陪着社长。他的情绪也渐渐稳定了下来,觉着自己刚刚做的确实不妥,但还未消气。我给他喂了些安眠药,也就离开了。”凡客又点燃了一颗香烟。
他的烟瘾确实是很大,以至于和我这个老烟鬼很有一拼,在不到半个点的攀谈之中,他竟抽了五根烟,也不知道他抽的是什么牌子的烟,味道很清淡,我估计肯定比哈德门好。
“汤姆森失眠吗?还需要吃安眠药?”我假装不知道的样子。
凡客又点了点头,我一阵无奈,“那这药是怎么来的?安眠药在我国可是限制类药品啊,游轮上也不大好弄。”
“吉姆有个备用药包,上船前备了些氯硝西泮。”
“那……你喂汤姆森吃了几片?”
凡客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可能两片吧。”
我轻微地挑了挑眉,看来王大乙手里拿着的氯硝西泮,就是喂汤姆森服药的那盒!可吉姆为什么非说自己带的是安定呢?
这两个人之间肯定有人在说谎!
我又捋了捋头绪,若凡客说的没错的话,事情完全可能是这样的。
由于汤姆森有些失眠,于是服用了安眠药氯硝西泮,但这两片药却不足以让汤姆森致死,凶手得事先在水杯里也下了氯硝西泮。
我想起了地下的水渍,这说明那杯水当初可能是撒了,可现场并没有过多的水渍,只有我发现的一处而已,而且也没有发现水杯或者水杯的碎片。
这说明在我们到来之前,凶手不仅翻乱了汤姆森的文件,而且还打扫过现场,我们当初见到的案发现场,是被凶手刻意制造出来的!
但有一点,我还是想不通,如果汤姆森没有喝下那杯水,那他又是怎么死的呢?
难道真是像老头儿所说的那样,酒后服药促发的意外致死?亦或是凶手在汤姆森睡着后,割开了他的伤口,动脉失血过多而死?
但从动机上来分析,凶手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如果说凶手的目的就是翻到汤姆森的机密文件,那他完全没有必要痛下杀手。
除非……凶手必须杀了他,因为汤姆森醒来之后,一定会给他带来麻烦,这也就是说,汤姆森临死之前一定见到了他,而且还清楚他的目的!
可凶手如何制造出的密室呢?他又是如何从5-7房间内出去的呢?
我和王大乙早就查过当晚的监控录像,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甚至那条走廊根本就没人来过!
我暗自叹气,从时间上推算了一下,汤姆森受伤是下午,而晚上我们吃饭时遇见他的时候,他的手腕正好已经受了伤,不然也不会用餐时发出那么大的噪音,以至于和王大乙干了一架。
而当时吉姆也在现场,不过因为之前的冲突,他越在身旁劝架,汤姆森反而越生气,这与当时的情景相当符合。再后来,到第二天一点之前的时间内,汤姆森便意外地死在了密室里。
从他们四个人所说的话来推演案情,貌似是没什么问题,可我又觉得遗漏了什么,比如说他们学社之间真的就没有什么其他纠纷吗?我们好像太过在意吉姆和鬼佬之间的过节了。
此时此刻,我的脑海里又突然出现了一个看似陌生却又不得不熟悉的词,那就是“磁场”。
我仔细地回忆着,第一次进入5-7房间时的情境,当时最引起我注意的便是书架上散落的文件,好像有人在寻找着什么,至今我们也不知道那个人,找到还是没找到那件东西,而它又究竟是什么?
这件案子最难猜测的便是罪犯的作案动机,感情纠纷可以是杀人动机,科学界的学术地位之争也可以是杀人动机,甚至是我们并不了解的鸡毛蒜皮的琐事还可以是杀人动机。
我们做完笔录便打算离开了,而凡客先生和酒井珐子也明显并没有送送我们的意思,只是悠然地靠在一起,望着窗外的海景,因为美丽的永兴岛就要到了。
我叹了口气,看着他们幸福的背影,真让人觉得羡慕,只是凡客先生的呢子大衣也该让酒井珐子补补了,后背上竟有个不起眼的洞。我无奈地笑了笑,唯美的背影总要留有瑕疵。
回去以后,我们把所有人的笔录梳理了一下。只可惜,任我们是怎么分析,也始终找不到有力的证据,证明他们四人或者游轮上的其他人是杀人凶手。
我又有种奇怪的感觉,莫非汤姆森真的是自杀的?
电视机嘈杂的声音,实在是要扰乱我的思绪,我刚打算把它关了却听到这样一条消息,“MH330至今不知所踪,美国军方GPS定位系统,中国北斗导航系统等均无法定位马航MH330的具体位置,而多国派出的舰船搜救面积已超百万平方公里,自马六甲海峡以北至中国永兴岛以南至今仍没有发现飞机残骸。”
听到这个消息,我反而觉得有些庆幸,庆幸爷爷当年的故事只是个故事,至少当时在同片海域的我们还活着。
接着我又听到,“美国麻省理工的物理学教授,昨天发表看法认为,MH330的消失可能与当时的复杂的磁场环境所为,例如1943年,百慕大三角区域就发生过整船消失的先例。来自新华社前方报道。”
我长期以来认为,以前所发生过的整船消失之迷,这一类的事情都是军方所为,有着不可告人的军事目的,和什么科学异象并没有什么太大关系。
就像十几年前某国失事的客机,当年也谣传说是莫名失踪了,结果过了几年才发现,实际上是被老毛子以侵犯领空为由,一炮给打下来了。
这种事情谁也说不清楚,毕竟媒体怎么渲染,民众就怎么信。
不过,这一次的事情,我却觉得像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