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5.水土不服

“你怎么样，有没有水土不服？”杜金嘻嘻哈哈的坐在陆让的位置上，陆让站着喝了一口水：“还行，就是特别的安静，他们下课之后都不聊天的，在老师眼皮子底下更不会说话。很奇怪的感觉，极度安静，有点不太适应，慢慢习惯吧。”

杜金撇着嘴：“我说是吧，离开我，你是活不了的，想开了就坐回来，虽然杨燕也挺可爱，我肯定不能喜新厌旧嘛，你早点回来，你可是我乡下的亲戚。”杜金说。

“知道，腊肉还有，管够。“陆让抱了一下杜金的腰，杜金亲了一口，喜滋滋跑开了。

陆让回头看了一眼高妹，高妹殷切的看着她，想念之情溢于言表。

“嗯，嗯，咳咳。”卢小芳怪里怪气的发出一些声音。

杜金回头看了一眼，又折返回来：“同学，有事说事儿。”

卢小芳默不作声，又咳了一声。

陆让尴尬的摆手，示意杜金不要计较，让她回自己位置。

“诶呦，我这暴脾气，卢小芳。”杜金转身站起来：“这事儿都过去多久了，一个礼拜了吧，我都道歉多少回了，你还想怎样，要不要我找医院给你洗胃，换肠子，换胃，把肾也换了？别得理不饶人啊，我也没欺负你，这都换位置换了一个礼拜了，还搁我这儿阴阳怪气的，你摆谱摆给谁看哪。”

陆让赶紧的把杜金拉走：“你干什么啊，别找她麻烦。她就是不跟我说话，也没对我怎么样，你不用给我出头啊，没事的，我可以不跟她说话，你别闹得这么僵，大家都是同学。”

卢小芳趴在桌上，嘤嘤的哭起来。

“又来了，又来了，谁哭谁弱势，我对不起你，好吧，弱势群体，我杜金，给你道歉，对不起你卢大小姐，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我错了，别哭！”杜金大吼一声，震得全班都回头看。

卢小芳抬起头，也不见有泪花，表情倒是很到位，她幽幽的说：“你们，你们现在是合伙欺负我，欺负我。”又趴下来哭，跟一只小狗崽子似的，嘤嘤嘤嘤的。

杨燕和高妹过来，杨燕拍着卢小芳的肩膀安慰，高妹把杜金拖回位置。

“我就纳闷了，停水那是学校的事，又不是我干的，她自己半夜头悬梁锥刺股，睡得比谁都晚，一大早的比谁都起的早，拿了我的洗脚水就去刷牙，这也能怪我？那么大个桶，全宿舍都知道最大的桶是我的，别人桶里都没有水，偏偏要去我桶里舀水刷牙，怪我啊，我招谁惹谁了，我留着冲厕所的洗脚水，你全给我刷牙洗脸用掉了，我说你什么了吗？我说你了吗？等到六点半起床，不就来水了吗，不洗脸不刷牙又不会死。然后你一哭，我道歉，你哭一个礼拜，我天天给你道歉，我还没这么低声下气过，老子在家都没受这鸟气，气人！”

皮喜忍不住想笑，捂着嘴，想着那洗脚水的滋味，真是够呛。

“你还笑！“杜金瞪着皮喜：”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怎么就跟她分一个宿舍了，我是什么狗屎运。“

姚思古叹气，看着陆让的背影：“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王知节幸灾乐祸的鼓掌：“看见没，女生撕起来，惊天地，泣鬼神，好看，好看，精彩啊。我看杜金想抽她了，奇怪了，她以前揍男生，追着跑，一定要碎尸万段才罢休。可是她竟然不揍女生，厉害，挺克制。喝杜金的洗脚水，卢小芳口味好重啊，不过比以前要清淡点吧，杜金现在都不跑步了，洗脚水没以前那么有味道，哈哈。”

“敢情你尝过啊。”姚思古讽刺王知节：“以前的和现在的，清淡？你都喝过了，琼浆玉液吧？那就写一个三百字的心得体会。”

王知节恼了，一个篮球砸过去，姚思古直接一掌推开。

“哎呀！”正朝杜金走过来的陆让直接被击中鼻子。

“糟糕，糟糕了，我这卦，我这卦，又算着了。”皮喜瞠目结舌，赶紧翻书：“我看看，如何化解，如何化解。“

罗尔凡赶紧从抽屉里找了一张纸巾给陆让：“那个，你鼻子，快，捂住。”

杜金，高妹看着姚思古，怒目而视，杜金骂道：“傻站着干嘛，去止血啊。”姚思古满脸通红，赶紧从高妹手里拿了一包纸巾，跑到第一排给陆让止血。

陆让眼泪哗哗的流，姚思古左看右看，慌张得手足无措，呆呆的拿着纸巾待命。

杜金和高妹看着那泪水跟断线的珍珠似的，更紧张了，除了鼻子，嘴唇还有一点伤，杜金拍了拍陆让：“说话，说话，有没有事儿啊？”

陆让倒吸了一口凉气，龇牙咧嘴，缓了半天才说：“太，疼，了。”

“班长，你别跑。”姚思古回去找王知节麻烦。

“哎呦，你这鼻子，跟成龙有的一比。”皮喜仔细端详着陆让：“金金姑娘，你看，陆老板这大鼻子，是不是很像成龙，肿了吧？”

“欸，是真的有点像呢，肿了。”杜金轻轻刮了一下陆让的鼻梁。

“疼，别摸。”陆让挥手：“别管了，上课了。”她低头看见卢小芳，卢小芳早就没哭了，反而是有些得意洋洋。

“成龙真丑！“卢小芳哼了一声。

“你！”陆让刚想反驳，上课铃响，马上拿出数学课本和练习册，看在老邹的份上，跟你维持和平局面。

卢小芳嫌恶的看了一眼陆让，把本子猛的扯过来。

陆让疑惑的看着她，往后挪了一下，哦，刚才手肘越过了三八线。

卢小芳咬着牙齿：“别再越界！别招惹我！”

“啊？我又怎么了？哪儿招惹你了，你说明白点儿，不就是越界一点点吗，有必要这样生气？”陆让有些诧异，马上就17岁的人了，这样说话太伤人了吧，看着桌上的三八线，陆让也窝火。“卢小芳，你说清楚，是我的错，我认，别一天到晚的给我翻白眼，有话快说，有屁就放。”

“纯粹的讨厌，没别的事儿，杜金，你，你俩排名不分先后，我最最讨厌的两个人，名列第一，你们这伙人，我极度讨厌你们。”卢小芳挑衅的送出一个白眼。

“就两人，还一伙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学校的十三太保我是老大呢。”陆让冷笑一声：“随便吧，反正我也没多喜欢你，马上就要文理分科了，记得别选文科，不然你还得碰见我们这两个令你讨厌的人，我先给你透露一下，杜金，我，都跟着老邹，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你要是这样一直给我使绊子，莫名其妙的骂我，我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你也别说什么一伙人，我们就是前后桌玩得好，没人要跟你作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就这么简单。你要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就去看医生，不要把罪名定在我们身上。”

卢小芳各科成绩平平，一直在文理选科之间左右摇摆，这话说到她心坎上去了，可是她嘴硬，鼻子一哼：“反正，我特别讨厌你，你抢走了杨燕，我就算去了文科班，我也依旧讨厌你。”这话说得很大声。

“杨燕还得感谢我呢，脱离苦海。”陆让反唇相讥。

“你胡说，杨燕也不想跟我分开，我们说好的，我们初中就是一个班的，是你，拆散了我们，你，你自私自利，只管自己，自私！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这个语文课代表，代表什么呀，你不想要坐那儿，干嘛来招惹我啊，你还语文课代表，搞笑。”卢小芳狠狠的瞪着陆让。

后排的罗尔凡眨巴一下眼睛，碰了一下梁士琼，想要声援陆让，梁士琼摇头，低头继续解题。罗尔凡回头看了看皮喜，这家伙，天天抱着乌龟壳子摇铜板，不知道什么道行，罗尔凡不怕他扎小人贴符咒，就怕皮喜踢比赛的时候让人坐冷板凳。罗尔凡足球很一般，但他就是想上场，在学校除了校服就是球衣，只等皮喜召唤，班上踢比赛，都是皮喜和姚思古定首发队员。

“只要你坐这儿一天，我就针对一天，只要你坐一个月，我就针对你一个月。”卢小芳不依不饶。

要不要帮腔呢？梁士琼从来不掺和，罗尔凡也有点拿不定主意了。当然了，陆让一直对他客客气气，杜金又一口一个师傅的叫着，罗尔凡本来就偏向于陆让。卢小芳这人很清高，只有问作业的时候客气，离开教室，走在外面都不带打招呼的，眼睛能长到脑壳顶。

“过去！你的脚越界了。”卢小芳怒斥道。

陆让楞了一下，把脚收过来，端端正正的坐好。

“没必要这样吧，卢小芳。”罗尔凡敲了敲自己的课桌边沿，“你上个学期三番五次的找陆让问历史作业，态度可不是这样。”

卢小芳白了一眼：“我仅仅是第一个学期历史基础差，现在又不差，压根不需要再请教她。我现在物理这么差，她把杨燕给我换走了，我物理课怎么办，每天听天书，啥也听不懂，我就是讨厌陆让了，我讨厌陆让。我跟杨燕在一起好好的，凭什么拆散我们，再说，我看她不顺眼，关你什么事，你说你凭什么，就看我好欺负是吧。罗尔凡，你喜欢陆让，你跟她同桌，我跟梁士琼同桌，反正我不要跟陆让坐一起，她现在是我的敌人，我可以不和杨燕坐同桌，换谁都可以，就是不能是陆让。”

“扯我干嘛，我又没说什么。”梁士琼惊恐万状的看着卢小芳，细长小眼睛满是怨气，鼻梁上的雀斑都在挑衅每一个人。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梁士琼咧了咧嘴，扯了一下罗尔凡，“别拉我下水，我保持中立，我不要换位置。”

“你这样也没有任何意义，有问题就要去解决分体，撒泼打滚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小芳，这本身也不是什么事儿，换个座位而已，我们还是（3）班的人，不要紧嘛。”罗尔凡努力劝解。

“你别说话，你没有资格，你们是一伙的！”卢小芳猛的把课本摔在桌上。

罗尔凡吓了一跳，看见周围的人看着他们，赶紧低头看书，逃离纷争。

卢小芳安静了一会儿，又转头找罗尔凡麻烦：“罗尔凡，你现在也是我的敌人了，敌人的朋友就是我的敌人，我再也不会找你问作业了。”

“哎。”梁士琼看了一眼卢小芳，这算什么威胁嘛，对卢小芳没一点儿好处，对罗尔凡却是大大的好处。

罗尔凡开心的笑起来：“好啊，以后你数学作业就去请教梁士琼，别找我，我谢谢你。”

“你，不找就不找，数学好的十几个，大不了我下课再去问别人，你们这些男生，就是看谁漂亮就帮谁，好色之徒！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你们喜欢看的长相，也不过如此，漂亮女孩多了，也轮不到你们，好色！无耻。”卢小芳的口水喷到了罗尔凡眼镜上。

这是夸我吧？陆让看着卢小芳如此愤怒，只是笑了笑，罗尔凡替她分担了一部分炮火，她中场休息，稍后再战。

罗尔凡摘下眼镜，细心的擦拭。

“被我说中了吧，哑口无言吧！好色之徒，这世道，谁漂亮谁有理。”

“谢谢！”陆让突然笑了起来，“承蒙错爱，卢小芳，你不说，我都不知道我还有一副好皮囊，还是很小的时候被人家说过漂亮，已经很久，很久没人这么夸奖我了。”

“你！”卢小芳一时气急，马上趴在桌子上，嘤嘤嘤嘤的哭起来。

“又来了！”罗尔凡收起眼镜布，小心戴上眼镜。

杜金从外面进来，正好看见陆让翻白眼。她仔仔细细的围着卢小芳听了一圈，就像研究银行金库密码锁一般，然后得出结论，吐着舌头，小声告诉陆让：假的。

陆让这才放心的坐下，这年头，不是谁漂亮谁有理，是谁哭谁弱势，弱势的永远有理。

“说实话，每天都这么怼来怼去，浪费我很多精力。”陆让叹气：“真的很不舒服，坐那儿我也难受。”

“那你换回来吧。”高妹说：“还是黄琪好一点。”

“也尴尬啊，里外不是人了我。”陆让没有胃口，拨拉米饭。

“她在宿舍也这样，别搭理她，我压根就没正眼瞧过她，翻脸就不认人，你说我陪她上厕所那阵，挽着我的手，那个亲昵啊。自从喝了我的洗脚水，翻脸就不认人，真的很恐怖，不过我是不怕她，正面对战，谁怕谁啊，我是谁，敢欺负我，不想活了。“杜金大口的吃饭，心情丝毫不受影响。

”一哭二闹三上吊，我和高妹在宿舍聊天都要受她制约，我要是哈哈的笑，她就骂人，说我吵着她了，一直就跟我不对付，我都懒得搭理她，她也不敢太过分，说就说吧，说得太难听了，我也怼她。“

陆让点头：”你说以前她胆子那么小，去洗手间都要找你陪，现在怎么翻脸就不认人了，一点情面都不讲，我有点不太适应，变化太快了，小绵羊变成大灰狼，我真的很难做到完全不得罪她，有时候手过去了，有时候脚过去了，这太难了。“

“你没办法做到，这不是你的问题，因为她是无差别攻击，你现在，连呼吸都是错。“高妹拍拍她的肩膀。

“那我把自己憋死，她就高兴了。“陆让把筷子放下，”这不对，不对，哎呀，烦，没想到村里的小芳是这样的，万万没想到。“

“那你别跟她说话，别跟她有任何身体接触，小心她碰瓷，又说谁伤着她了。你就当她是透明的。“高妹转向杜金：”是吧，咱们在宿舍就是这样，她还是把自己关在蚊帐里，蚊帐里的世界属于她一个人，我们互不干扰。“

“那不太现实，我坐里面，她坐外面，下课了我上洗手间，必定要从她位置出去，不然我直接从桌上爬出去？太难看了吧？“

高妹摇头：”这样是不行的，杨燕，杨燕同学，你管管她，她是你的人。“

”别，别这么说，我不管，我好不容易加入了你们的阵营，休想退货。陆让，你别打我的主意，我已经适应杜金了，简直就是我的开心果，我这学习效率突突突突的上升，我才不要再坐第一排了，我要赢回我的位置，这次期中考试，我一定要重新回到前三。“杨燕把最后一口饭吞下去：”再说了，不仅仅是卢小芳缠着我不停问问题这一个事，还有一个事儿呢，你们自习的时候没发现吗？老邹总是用小拇指抠鼻屎，抠完再弹，弹，弹，我怕中弹牺牲！早就不想坐第一排了。“

”咦，恶心！“陆让和段金，高妹同时把勺子放下，这最后几口饭，吃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