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偶遇
林琢这次反应很快，他顾不得自己会摔成什么样子，而是率先伸出手去，接住程墨。
最后他仰面跌倒在冰冷的雪地上，幸好雪层深厚，倒不算多疼。
而他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手掌，恰好握在了程墨盈盈一握的细腰上。
她似乎没留意到自己的两人之间的动作和姿势有多暧昧，而是只顾着担心哥哥摔倒了，于是焦急地探身上前，捧住林琢的脑袋查看。
一边嘴里急慌慌地问，“痛不痛啊哥哥，有没有伤到哪里？”
她此时整个人都趴伏在林琢身上，而且还扭动着身体要去查看林琢是不是有伤口。
林琢愣住了，恨不得自己此时此刻能就地石化。
他深呼吸几口，闭上眼睛咬着牙平缓自己的激动。
结果程墨见他半天不说话，更着急了，又往前蹭了一点，凑近了林琢的脸问，“哥哥不会真的摔傻了吧？”
林琢憋不下去了，只能悄悄握紧拳头，缓缓地说，“墨墨……你先起来，你这样……我不好呼吸。”
程墨这才回过神来，立刻撑起身子站起来。
又伸手去拉林琢，“哥哥能起来吗？”
林琢答应着，没有去接程墨温软的手掌，而是说道，“我没事，这雪这么厚，就跟棉被一样，不可能会摔伤的。”
话虽这么说，但他站起来的姿势却有些怪异。
程墨伸脚踩踩地面，果然很厚，才稍微放下心来。
两人回到酒店，程墨一再叮嘱，“哥哥要是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叫我，我们去医院，不要怕麻烦。”
林琢再三保证没事后，程墨才恋恋不舍回自己房间睡去了。
结果当夜两人都睡得极为不安稳，程墨是因为担忧，林琢是因为身体一直处于兴奋状态，难以平静下来。
但天亮后也还是得打起精神去赶飞机回家和爸妈团聚过春节。
机舱里乘客比平时少了很多。
平时大家几乎都是上了飞机就各坐各的，你不搭理我我也不搭理你。
但是今天可能是因为日子特殊，乘客们都隐隐约约透露出一种惺惺相惜的味道。
万家团圆的日子，大家却还在路途上漂泊，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林琢和程墨这方面的感觉倒不算很强烈，毕竟他们是两个人结伴同行，而且也还年轻，伤感的情绪并不会停留太久。
与他们同排但中间隔了走道的一位老人家独身一人坐在座位上，看起来神情里有点隐约的担忧。
兄妹俩也顾不上关注别人了，他俩困得昏昏欲睡，双双靠在椅背上，准备补会儿觉。
但是空姐过来送餐时还是无可避免的吵醒了他们，这时旁边那位老人突然叫了林琢，“小伙子，能帮我把这个盒子的盖子打开一下吗？谢谢你。”
林琢笑笑，接过老人家递过来的餐盒，轻轻松松就打开了。
递回去的时候说了一句，“不客气。”
那位老太太接过餐盒，放在面前的小桌板上，却并没有立刻开始吃。
她探探头，看到程墨依然靠在椅背上闭眼休息，就轻声问道，“你们这是去婆婆家还是丈母娘家呢？”
林琢没有被问及隐私的不悦，反倒脸庞发热，内心透出一点难言的隐秘喜悦。
之前刚高考完时是被人误认为是情侣，现在更进一步了，直接已经是小夫妻了。
他笑笑，也轻声回道，“我们这是回家去呢，她是我妹妹，我们是双胞胎。”
老太太瞪大双眼，“龙凤胎啊！太难得了！怪不得我说眉眼气质都很像呢！真不错！”
她似乎越谈越有兴致，又继续问道，“你们还在读书吧？怎么今天才回家呢？”
林琢想了想，决定还是实话实话，“我参加春晚的节目没能回家过年，妹妹留下来陪我一起了。”
老人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地说道，“怪不得怪不得！我就说这小伙子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原来昨晚在电视里看到过！”
说完又感叹一声，“那你们昨晚都没在家里陪着父母，父母骄傲是骄傲，但肯定牵挂坏了。”
林琢不知道回什么好，只能“嗯嗯嗯”地点着头。
老太太又继续说，“做父母的，不管子女到了多大年纪，都还是会操心会牵挂。你看我都七老八十了，今天这大年初一的，还得赶着去看女儿。”
林琢心里想问，女儿怎么没去看你呢？但他没说出口。
老太太仿佛看出了他的疑问，解释道，“我女儿大龄生孩子了，本来是过几天生的，哪知道提前到今天，我也只能赶过来了。”
林琢实在不知道回什么，只能干巴巴地说，“辛苦了……”
老太太端详着林琢，突然问道，“你今年多大了？是S市的吧？”
林琢虽然并不想一直闲聊，他担心吵到程墨睡觉，他也并不喜欢聊天，尤其还是和一位素不相识的陌生老太太。
但是他看着这老太太身边也没有别人，想来旅途中必定孤单寂寞，出于礼貌，他也就继续回道，“今年刚上大一，从小就在S市出生长大的。”
老太太却又自己沉吟着，嘴里喃喃念着，“S市是个好地方啊！就是……”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表情突然变得无限哀戚，随后闭上了满是皱纹的眼皮，轻轻叹道，“谢谢你陪我聊了这么久，小伙子，你也睡会儿吧！”
林琢求之不得，立刻闭上眼睛，很快就就进入了梦乡。
爸妈自然开了车到机场来接两个孩子。
程墨在飞机场饱饱地睡了一觉，现在气色好多了。
她发现了，只要哥哥在身旁的时候，她就会觉得心里安定圆满，然后就能睡得很香甜。
倒是林琢几乎没怎么睡，一抹黑眼圈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显得尤为明显。
程墨纳闷，“哥哥你在飞机上没睡吗？怎么看起来还是这么累？”
林琢只得把邻座老太太强拉着他聊天的事说一遍。
程墨不好评价，但也被其中的一个信息惊到了，“她女儿高龄生娃吗？看老太太的年纪，她女儿应该有40多了吧，这个年纪还生孩子，也太拼了吧？”
这时坐在前排副驾驶的林母突然转头过来问，“你在飞机上遇到的？也是从B市飞过来的？”
林琢点头，看到母亲脸上神情怪异，但他又说不出来怪在哪里。
林母继续问他，“她没有问你很多问题吧？”
林琢摇头，“没有，几乎都是她自己在说。哦对了，她只是问了我多大和是不是S市的人。”
林母不说话了，沉思着转过了头去。
另一边，老太太坐上来接她的车。
刚上车坐稳，她就问司机，“他们都在医院陪着的？”
司机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回，“是的。郭哥一直都在的，朱姐现在状态也不错的。”
老太太松了口气，靠在椅背上，“没问题就好……之前真是吓死人了。”
她走到病房门口时，看到女婿女儿正在咿咿呀呀逗弄刚出生的小外孙女，一家三口，倒也其乐融融。
老太太在门边靠了靠，她这女儿太不容易了，现在应该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吧，希望以后能平平安安过完下半辈子，她这把老骨头也就算死也瞑目了。
女儿一抬头，看到了自己年迈的老母亲正站在门边，立刻叫一声，“妈你来了？快进来坐着休息。”
女婿赶紧过来扶住老太太，将她扶到新妈妈的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小婴儿刚吃完奶，此刻已经又睡着了。
老太太看了看小婴儿娇嫩的脸庞，又看看自家女儿虽然疲惫但一脸幸福的样子，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但还是忍不住叮嘱，“你年纪不小了，生孩子就会更辛苦些，月子期间一定要注意好好休养。”
女婿郭先生在一旁回答，“妈你放心吧，这个月子会所口碑很好的，她们母女俩在这一定会得到最好的照顾。”
老太太看着女儿气色不错，又打量了整套房间布置装潢都很用心，也就满意地点点头。
这时门口传来一个女孩惊喜的声音，“外婆！你来啦！”
老太太回头一看，只见门口站着一名亭亭玉立的少女，一脸开心的看着自己，正是女婿和他前妻的女儿郭瑶。
虽然这这孩子和自己没什么血缘关系，但是因为自家女儿嫁给了她父亲，而且孩子自小乖巧可爱，和继母也投缘，于是，老太太对这孩子也像对亲生外孙女一样疼爱。
当下见了她，立刻招手叫女孩过来，“我们瑶瑶好久不见又长高了！”
郭瑶走到老太太身边，抱着她的手，“外婆到了多久？我都不知道你来了呢！”
老太太也慈爱地抚着女孩子的柔顺的长发，“想着你高三了肯定很累，就没告诉你，然你多睡会。”
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鼓胀的红包塞到郭瑶手里，“外婆给你点压岁钱，今年你高三了，而且因为添了妹妹，可能爸爸妈妈都比以前忙了，你自己需要什么东西就自己去买。”
郭先生在一旁说道，“妈，不用给这么多，平时我们都会给她零花钱的，您的钱自己留着用。”
老太太不理她，而是坚持把那个红包塞到女孩子手里，“拿着吧，别管你爸，一年也就给你一次，能有多少。再说孩子长大了，需要用钱的地方更多了。”
郭瑶乖乖地接过红包，然后说道，“谢谢外婆！”
然后又说，“外婆，我高考准备报B市的大学，到时候就可以经常去看您了。”
老太太笑着回，“好啊！瑶瑶加油！外婆等你的好消息。”
不知为何，她眼前突然闪现出飞机上偶遇的那个小男孩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