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爽约
圣诞节的晚上，夜游的人群比圣诞夜多了一倍不止，马路上熙熙攘攘的人流，与五光十色的华灯交相辉映，让这座原本不甚热闹的城市展现了难得的繁荣。
街心花园中央的圣诞树缠绕着七彩霓虹，此刻正是这座城市最美丽温馨的地方。有几十对情侣遍布在周围，大家或是大声谈笑，或是互诉衷肠，而彩灯的光辉正如爱的光芒照亮了树下每一个人的笑容。
然而，无论四周的气氛多么热烈嘈杂，花园的夜景是多么多彩美丽，我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眼前这个不断放大的俊容上。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了这里，也不记得刚才我们进行了什么样的对话，在我的茫然中，程磬颙突然俯身向我吻了下来。我被他那双深情的眸子锁住了身形，完全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只一瞬，我就完全陷入了他瞳孔的黑暗中。
心猛地一颤，我拼命地挣脱包覆着自己的枷锁，驱散了窒息的感觉，大口大口地呼吸。身上渐渐扩散开来的凉意让我的神智渐渐清醒，才发现刚才的一切原来只不过是一场梦。
天似乎还黑着，我摸索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下时间，却发现已经是清晨六点了。重新倒回床上估计也睡不着了，我决定比平时早起十五分钟，难得悠闲地洗漱、用餐。
大概是由于前一阵准备圣诞晚会太累了，昨晚一沾枕就睡死了过去，这时才想起昨天晚会上的那段小插曲。
或许这只是那个荒唐的梦的一隅吧。我这样说服自己。
于是打起精神，决定好好开始新的一天。
……
一进教室就觉得气氛和往常有些不同。大家都偷偷摸摸地看我，于是随着我的视线一扫，大家一路做起了颈部运动。我心里不由得暗暗苦笑。
说实话，虽然想要把昨晚的一切当成一场梦，但事情发生过就是发生过，生活无法脱离现实。我一直是个很在意别人的眼光的人，真的很在意，因为觉得别人对自己的肯定才能真正体现出自己的价值，从小到大一直所谓的高高在上也是众人捧起的，如果骤然失去群众基础，恐怕会跌得很惨吧。
对于坠落，我还未有足够丰满的羽翼和足够坚强的内心来承受，从来不曾设想过会有这样一天，也就从来没想过应对措施。
现在的自己，内心极度恐惧也极度惨然，我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事情为何会如此发展？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也不是自己想经历的人生，我想的是从始至终地做一个好学生、好孩子，有些悸动只想淡淡地表露，将决定权交给时间。
可是现在，我彻底被抛到了风口浪尖，我感觉自己的学习生涯被抹上了污点。这些都是谁的错？对，都是程磬颙那个白痴的错！他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我想想啊，如果他嘴里口口声声的喜欢是为我带来诸多麻烦的话，我承受不起这样的喜欢。
还没在座位上坐定，感觉周围的气氛突然有了微妙的变化，我的眼睛比大脑更快地做出了反应，看到教室门口出现了那个让人困扰的身影。
像是触了电一般，视线又不受控制地迅速移开。
我拉开书包的拉链，做出拿书的样子试图缓解精神上的压抑和尴尬，只要等他坐到他的位子上就好了，就离自己稍稍远一点，可以松一口气了。但是时间在关键时刻总是走得那么慢，我的手指已触上早自习需要拿的书，却感觉那人的气息在身旁顿了一顿，即使只有一秒钟的时间，对我来说也是一种煎熬，我不得不继续装出还在找书的样子，几乎要把头埋进了书包里。
脚步终于远去，我做了几次深呼吸才缓解了缺氧的痛苦。
……
午休时，程磬颙被老师叫到了办公室去。我不知道老师和他谈了什么，看他回来时眼神中带着愧疚。但我只是望了他一眼，发现他看过来，便急速地把头转开了，忍住不再看他。
这一天过得漫长而疲惫。内心在不断地拷问自己，到底要不要赴约？除去早恋的问题不说，我心里另有其他的难处。
我知道赴约意味着什么，因此理智告诉自己，这太草率了。可是如果不赴约的话，岂不也是做出了选择，相反的选择。
他疯狂而冲动的举动将我内心两难的问题最大化了，并且逼迫我做出抉择。我感觉好痛苦，如果他喜欢我的话，为什么要让我那么痛苦。我承认自己对他是有些别样的情愫，但舒亚杰的好却又时常似暖流淌过心头，让人感到安心。
这正是自己犹豫不决的原因。
或许我还太年轻，不懂什么样的算是爱。
不想去做选择，这一刻，我只想逃离。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过后，老师准时下课。
收拾书包的时候，身旁吹过一阵风，风中只留下简短而有力的五个字：我会等你的。
忙碌的手不由得顿了一下，等反应过来，风已过，而风中的留言再怎么有力也迅速飘散无迹。
不过，我是知道的，即使是在想和他撇清关系的此刻，自己还是能触摸得到心版上的刻痕，虽然有些话形迹已失，但在我的心底却已经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
只是，这时，我不想在意。
当空气中残余的他的味道散尽，我才慢慢地起身背起书包准备回家。
眼神一转向教室门口，就看见舒亚杰正静静的站在那儿。
他什么时候来的呢？
一时觉得有些尴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但看到他脸上渐渐漾开的温柔的笑意，我的心里顿时轻松了很多，也向他勾了勾嘴角。虽然不知道这时自己的笑容到底好不好看，但心情是真的好了很多。
我继续向前走去，而他缓缓向我走了过来。
“你是准备回家吗？”他一副了然地神情问我。
我想自己现在脸上的表情一定很惊讶。
“你真的觉得这样做好吗？”他收起笑容，认真地问。
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只是皱眉、沉默。
“我知道你不去赴约是想逃避问题，并不是选择了我。”他轻笑一声，又缓缓开口：“我会等你的，等你明确自己的心意。”
“所以，再见了。”
“嗯，谢谢。”我在他转身离去时轻轻说。
……
我最终没有去赴约。
尽管内心非常在意，但是只是茫然地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走过去。
第二天到来了。不知道今天该如何面对程磬颙，也不知道今天他是否会有什么举动，但无论发生什么都终究是要面对的。
昨天几乎是一夜无眠，但我依旧强打起精神准备面对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