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章 水去云回恨不胜(7)
下雨了,针细般的雨丝飘然落下,落在地面上,晕了开来,落在湖里,在湖面上荡起一层层绿波。
看着雨是越下越大,天空也不是青色的了,而是一块灰色笼罩着,小青尽量轻柔地在风弦雅耳边说:“小姐,下雨了,我们回去吧。”
也不知是被小青的突然说话给惊着了,还是被这雨势给吓着了,风弦雅从回忆中醒来还有些迟钝。
又隔了小半会儿,才说:“是哦,下雨了,那我们回去吧。”
小小的柔荑撑着栏杆让已经坐的发麻的腿慢慢站起来,拍了拍小腿,又试着走了几步,才反应到雨下的很大,转过身对小青说:“小青啊,雨下的太大了,我们还是先在这里等一会吧。”
走到风弦雅旁边,小青探头望了望亭子外面,说:“这样也好。反正过不了多久就是晚饭时间了,管事的见小姐你没到,一定会派人来找我们的。”
风弦雅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好,两人又闲聊起来。
小青比风弦雅年长两岁,是在风弦雅六岁时入风家的。
她是被人贩子拐来的,同两个较大一点的女孩一同卖入风家,因为和风弦雅差不多大,长的还算可人,便被分到了墨颜阁,又被风弦雅一眼相中,成为贴身丫鬟。
七年来,风弦雅对她极好,风家的两个少爷对她也不错,在风家,她从未吃过一点点大苦,所以对待她的小姐,也是尽心尽力。
“小姐,明个我们就要回敦煌了。”小青率先开口。
扶着亭柱,风弦雅点了点头,说:“嗯,这边的事已经办完了,我们也该回去了,等等吃完饭,就开始收拾行李吧。”
自从父亲去世,大哥接敦煌城主一位,风弦雅就开始帮助风弦朔。
风家旗下有一个风弦月开设的风氏钱庄,每三个月收一次帐,因为风弦月常年在中原江南,所以这帐都是风弦雅去收的。
这次,就是今年的最后一次收账了,因为这边钱庄突发了点事故,风弦雅又耽搁了几日,所幸的是,还可以赶在母亲的祭日之前回去。
又闲扯了几句,就看见一个小丫鬟打着伞,手中还拿着两把伞跑着过来。
主仆二人停止了闲聊,将伞打开,离开了亭子。
敦煌,城主府。
“乘风,事情办的怎么样了?”风弦朔坐在木质的雕花桌子前,修长的手指微微地弯着一个弧度,有力但发出的声响又不是这么刺耳地叩击着桌子。
一袭黑衣纹着绿色火焰花样的男子单膝跪地,低垂着头,恭敬地说:“启禀城主,事情已经办的差不多了。”
听到此话,刀削般的双眉向上一挑,也不再叩击桌面,身体还有些向前倾:“哦?不错,等等下去领赏吧。对了,内人有没有说派谁来?”
双手抱拳,恭敬地作了一个揖,语气里也有丝丝感激地颤动:“谢城主赏赐。回城主的话,他,并没有说派谁前来。”
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又笑了开来,说:“好了,你下去吧,把满溢叫来。”
半盏茶的时间,一个相貌普通,但眉宇间内种凛然的气息是不容被忽视的同样着黑色劲装但花样确是蓝色火焰的男子慢慢走了进来。
只见他并没有如之前的乘风一样单膝跪下,而是直接大刺刺地往桌旁的贵宾椅上一坐,而原本眉宇间的凛然气息也荡然无存,留下的只有淡淡的痞气。
戴着翠绿色扳指的拇指轻轻摩挲着茶碗,也不愠怒,语气淡淡的,但又带有一股调笑之意:“满溢啊满溢,世间有多少人被你的凛然之气给骗了呢?世间又有多少人,见过你真实的样子?”
将身旁的茶碗拿起,打开碗盖,仰起头一饮而尽,嬉笑着说:“被我骗了啊,这个嘛,我还真没算过,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吧!但是见过我真实样子的,我倒是知道,也就老主人还有你咯!”
抿了一口手中茶碗里的水,眼神中也没了之前的淡笑,而是充斥着严肃之色:“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明日,小雅要回来了。”
将眉眼间的痞气嬉笑收起,满溢同样有些严肃:“三小姐在外耽搁了几日,但这并不影响过几日的夫人祭日,属下愚钝,不知城主在担心什么。”
叹了口气,原本俊逸的面容也有几分无奈和着急:“刚刚得到消息,上官家和南宫家,有了一些小小的行动,虽不足以代表什么,但还是不容忽视啊!”
说着,将一直放在手旁边的信札递给了满溢,眼神一挑,示意他自己看。
带着疑惑之色打开了信札,凝神看了一会,将信纸折好装了回去,原封不动地还给风弦朔,语气平淡,但是如果细心的人,就可以发现他手上的青筋有些突起,似乎在忍耐着什么:“下个月,他就会派人来了吗?”
“这点乘风已经证实过了,只是希望在这之前,他们不要轻举妄动才好。”风弦朔面露担忧地说。
皱眉想了一下,满溢说:“应该不会的,还有两个多月就到春节了,在那之前,他们应该没有什么理由来宴请你或者三小姐。”
俊脸上闪过几丝无奈,勉强地扯了扯嘴角,说:“最好是这样了,也让我可以放松一下。好了,你这几日好好休息休息吧,为接下来的战斗好好聚气凝神才是!”
正欲起身,满溢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说:“还没有她的消息吗?”
充满疲惫的倦容听到这话,浑身一震,过了半晌,才有气无力地回答:“没有。”
看了看坐在那里,没有一丝活力的主子,满溢也不好再说了什么,只是叹了叹气,慢慢退了出去。
留下的男子,从怀中掏出一个做工精细的金簪,凄然地笑了笑,随即又流了泪,心中的愁苦,不说也罢,不说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