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选择
这一个月我都没有找到工作，我也没能完成学校的实习任务。
但毕业时学校还是给我发了毕业证，离开学校的那一刻我知道，我的青春彻底结束了。
毕业之前的三个月，我一直都是失业状态，没人知道我是怎么挺过来的，除了我自己。
我和老王要过外债，但他根本没钱还我，我甚至和他愤怒大吼，但没钱就是没钱，大吼除了能使我发泄一些无奈和愤怒外什么作用都没有。
冷静下来后我还是要继续为我自己找出路。
拉着行李箱回家，这个想法被我第一个淘汰掉，我现在没有脸面回家。
我该怎么办？我自己陷入了深思。
我平时的朋友不多，我真不知道这个时候要去找谁才好？没办法，我打开了手机上那些招聘的软件。
上面很多招人的工作，但工资属实有些……
我大学还没毕业，也只能算是高中学历，所以很多好的工作根本轮不到我。
IT职员，不行我什么都不会啊？
饭店服务员，算了吧！
去工厂，做普工？
我摇了摇头否决了，我曾在大二的时候参加过学校的工学交替，就是去生产汽车的工厂做普工，很多东西了解后就知道自己合不合适了。
突然一条招聘信息吸引了我，那个工作的薪资很高，五险一金，而且对学历没有要求。
但当我仔细看去的时候，我不免心如死灰，上面写着，招殡仪馆保安，轻松不累，对学历没有任何要求，身高160以上，年龄18岁～45岁之间即可。
我想要放弃了，但想着自己现在的处境，我鬼使神差的拨通了殡仪馆保安的招聘电话。
电话被很快接通了，是一个声音很甜的女声。我开口问了她是不是招保安，她顿了一下然后开口回答：
“对对，你确定你要应聘吗？”
我嗯了一声说道：“我确定。”
她也嗯了一声说道：“那你加一下我微信然后把你的基本信息发过来，我这边帮你看一看您是否符合条件，我微信号是……
还有这个手机号是你的常用号码吗？”
“嗯……是。”
“那好，要是您通过的话会有人和您电话联系。”
“那个……工资真有招聘信息上那么高吗？还有大约什么时候能通知我是不是应聘成功了？”
“这些您可以放心，我们这都是实打实的，没有虚假信息。至于什么时候通知您这个会很快，最晚明天。”
我点了点头回道：“好的，谢谢。”
我挂断了电话加了她的微信，然后将我的基本信息发过去了。也就是什么姓名、性别、学历、身高、体重啥的一堆。
她给我回了好的二字便没再说话。
我拉着拉杆箱走在T市的街道上，这里距离我的家乡KY市有七百公里，这里美丽又繁荣，但这里给我的感觉很冰冷，感觉它容不下我这个失败者，让我没有归属感。
一阵河风吹过，这个季节天气还未完全转暖，风中还夹杂着寒冷的气息。
我裹紧了衣服走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上，中午的太阳并没有带给我一丝温暖的感觉。
裤兜里的手机震动，我拿出来查看，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接了电话。
“喂？”
“喂，您好是葛明先生吗？”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嗯对，是我。”
“您好，我这是⭐⭐殡仪馆，您的资料我们看过了，您符合我们的要求，您随时可以过来入职上岗，请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上班呢？”
我的内心当时有些激动，又有些对未知的犹豫。
我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我随时都可以去。”
电话那头嗯了一声说道：“那您随时过来就可以了，我们的地址是宝山路77号，过来给我打个电话，我可以安排你直接入职上岗。”
我连声道：“好好，谢谢。”
电话那头说了声再见，我也说了声再见挂断了电话。
我没有停留，直接拿出手机百度地图，搜索了那个宝山路77号。
那地方很偏，可以说完全是郊区，还是十分偏远的郊区。
我倒了三趟公交车，又花了二十块钱打车才到那个地方。
我一下车就被眼前的景象镇住了，这地方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在我的印象里殡仪馆一般都是阴深恐怖，但这个地方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一个类似古代城门的大门，门后崭新的几栋仿古小楼立在山林间，外面是一圈青砖高墙，周围小山环绕景色宜人，后面一栋建筑里有烟随风飘起围绕在各个建筑间，给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再往后的围墙外是一大片的公墓。
要不是事先知道这里是殡仪馆的话真会认为这里是什么世外隐居之所。
我拿出了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电话很快拨通，还是那个男人的声音。
我跟他说我到了，他让我稍等他出来接我。
电话挂断，很快他就出来了，一路小跑来到我面前。
是一个长得蛮英俊的青年男子，得有一米八多的个头高了我半个头，看起来不过二十三四岁的样子年长不了我几岁。
我跟他点头打招呼，他也和我打了招呼随手就接过了我的拉杆箱。
我赶忙就要拿回来，刚来就让人帮自己拿东西感觉不太好。
他笑了笑说：“没事儿，我帮你拉，一路上肯定累了。”
我摆摆手笑着回答：“没事儿，拉杆箱挺沉的还是我自己拿吧。”
他没还给我，拉着拉杆箱就往里走，边走边说：“不用客气，跟我走吧，来了就是同事，自己人不用客气。”
我点点头，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我跟在他身后来到殡仪馆里，这里比我想象中的大了很多，特别是后面空间很大。
他领着我来到一栋小平房前，然后开门带我走了进去。
里面很干净整洁，小屋子里有四张床，其中三张都有被褥只有一张是空着的，其中一张床上还有一个老大爷在睡觉。
他将我的拉杆箱轻轻拉到那张床铺前放好低声说道：
“你就住在这张床吧，被褥和工作服我们这都有一会儿我就给你取来，还有你的工作证我也一同给你，你在这等着我一会儿。”
我点点头，他同样也点了点头悄悄走了出去。
很快他就回来了，将我所需的被褥和工作服还有一张塑料工作证交给了我。
他对我低声说道：“有什么事儿你就找我，我在前面那栋楼的二楼办公室，我叫彭桦。”
我点了点头，他又开口道：“今天你就上夜班吧，跟这个大爷一组，有什么工作上的事儿你就问他。”
我又点了点头，彭桦没再说什么离开了这间小屋。
我一个人将被褥铺好，拉杆箱放在一旁然后躺在床铺上。可能是我太累的缘故，很快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醒了。
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突然看到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就在我脸的上方，我吓得一个激灵，但很快稳住心神。
这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睡觉的老大爷。
老大爷看着我笑呵呵的说道：“你醒啦小子，还挺能睡啊，新来的吧？”
我点了点头。
老大爷继续说道：“走吧，我带你去去吃饭，吃完饭等那俩人回来了你跟我去上夜班儿。”
我点了点头回了声：“嗯，好。”
大爷穿上保安服，我也跟着穿上了保安服，我们俩一前一后向着另一栋小楼走去。
老大爷带着我进了那栋二层小楼，那里是食堂，很小的一个食堂，里面做饭的师傅和打饭的阿姨只有两人。
我们刚进去，打饭的中年妇女便对着老大爷开口朗声道：“来啦张大爷，后面那个新来的小伙儿你徒弟啊？”
叫张大爷的老保安笑了笑：“啊，来啦，这小娃子可不是我徒弟，是我的小同事哦！”
中年妇女笑了笑拿出两个餐盘给张大爷和我打了满满两份饭菜。
我们端着饭菜拿了消毒筷子走到角落的一张桌子上吃了起来，伙食很不错，一荤两素米饭管够。
天色黑了下去，张大爷和我在住的小屋里拿了手电准备上岗，两个中年男人走了回来。
他们见了我先是一愣，然后对张大爷笑着打招呼。
张大爷回了几句，然后跟他们介绍了一下我。
“新来的小兄弟，和我分一组了。”
说着他回头问我：“小伙子啊，你叫什么名字？”
我礼貌的笑着回答：“我叫葛明。”
张大爷点了点头，两个中年男人也跟着点点头。
张大爷指着他们中的一个道：“这个是小王，王德顺。”
说着又指向另一个人道：“这个是小刘，刘海。”
我对着他们点点头问了好，他们也和我打了招呼。
张大爷指了指自己开口：“老头子我叫张志昌，今年七十六了，你叫我张大爷就行。”
我又是点点头喊了声：“张大爷。”
张大爷笑着答应了一声，然后拿着电筒带我走了出去。
我们先去了殡仪馆前面的保安室，我们大部分的时间都会在这里度过。
当然前半夜十一点和后半夜三四点钟左右要去整个殡仪馆巡视一圈，这是不可缺少的惯例。
张大爷和我坐在保安室里，晚上的殡仪馆和白天就是不一样，仿古的建筑和四周漆黑的群山外加上灯光的映衬变得阴森可怖起来。
张大爷看着我笑呵呵开口问道：“小明啊，以后我就叫你小明了，你今年多大啦？”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很和蔼可亲，给人一种亲切感。
我张口回答：“今年虚岁21，周岁20。”
他点了点头，又开口问道：“那你怕鬼不？”
我愣住了，这个问题问的我猝不及防。
我摇了摇头，但内心还是比较恐惧的，想想恐怖片里的那些鬼怪又想想这里是殡仪馆我就头皮发麻。
他好似看穿了我的内心，他笑了笑：“没关系，怕也没关系，你跟着我，有啥事你就喊我。”
我点点头，没说什么。
这地方对手机并没有什么规定，所以我可以在上班时间玩手机，只要不耽误工作就行。
张大爷看着我玩手机眯起了眼睛，他掏出了自己的老年机看了看又看向我问我道：“小明，你这手机能视频不？”
我点了点头：“能啊。”我看着他的老年机明白了张大爷的意思，我问道：“张大爷，您是想和谁视频吧？”
他点了点头：“嗯，我孙女，叫张爱鑫，和你差不多大，自从她上了大学我就没怎么见过她啦！”
说着张大爷感慨一声：“时间过得真快啊，一晃你们这帮小孩都长起来啦，把我们都撵老啦！”
我笑着问他道：“那您想不想和您孙女视频？”
他看着我点点头问道：“你能帮我吗？”
我点点头：“应该可以，您把她的电话号码给我。”
张大爷很快打开了老年机看了眼自己孙女的电话号码，然后读给我听。
我打开微信添加好友，将手机号码输了进去，然后点击搜索。
果然一个叫叮咚的微信号出现在屏幕上，我点击添加了她，但是那边并没有立刻同意。
我对张大爷笑着说道：“等等吧，我加了您孙女微信，她要是同意了的话到时候您就用我手机和她视频。”
张大爷也笑了看着我开心道：“那太好啦，你们这帮小孩都会鼓捣手机这些新鲜玩意，我老头子也不会用，谢谢你啊小明。”
我摆摆手道：“客气啥？这点小事儿我应该做的。”
晚上十一点，张大爷带着我去殡仪馆所有该巡视的地方溜了一圈。
两道电筒的白光划破漆黑的夜幕照亮殡仪馆一小块地方，两道身影在空无一人的殡仪馆中走着，脚步踩在地砖上发出嗒嗒的声响，听起来颇为诡异。
整个殡仪馆别处都还好，但走到灵骨塔（存放骨灰的地方）和停尸房（暂时存放尸体的地方）总给我一种十分阴森的感觉，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探着我，会趁我不注意将我撕碎吞掉。
张大爷也看出我的恐惧，他笑着对我说：“小明啊，别怕，我虽然不相信有鬼，但就算有鬼，鬼也是人，虽然他们死了但本质上还是人变得，都是人你怕他干什么。”
我点了点头，表面上很镇定，但内心慌得一批，要不是张大爷在这我早就撒丫子跑路了。
后半夜三点半我们又沿着十一点时的路线巡视了一圈，没什么异常，便回到了保安室等待天亮。
早上七点多，我们去食堂吃了口早饭然后回住的小房子准备休息。
张大爷的孙女此时同意了我微信的请求，给我发了条信息问道：你是？
我没说话看了看身旁的张大爷给她发了视频通话的邀请。
她拒绝了，我给她打字：接一下，我是你爷爷的同事，他想看看你。
发完，我又发了一遍视频邀请，这次她同意了。
我和她互相对视一眼，我不好意思的和她打了招呼，蛮好看一个女孩，但跟我没什么关系，至少目前是这样。
我将手机递给张大爷，张大爷很惊喜，他开心的和他孙女聊着，疲惫的感觉消失无踪。
他们过了很久才挂断视频，因为他孙女要去上课。
张大爷将手机递给我，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他看着我笑呵呵的说了句：“谢谢小明啊。”
我摆摆手：“嗨，客气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