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揭榜领赏
清晨，平阳县城的百姓还在家中洗漱，怀风身背手提两个竹篓子，行走在大街山。
由于街上人不多，怀风这身打扮，多半像早起做买卖运货的摊贩，因此并没有引起太多注意力。
怀风来到集市口，撕下张榜的悬赏告示，放入衣襟中，这倒是让对面开张卖包子的郑师傅有些惊讶。
这郑师傅也是个心直口快的人，眼看这揭榜之人衣着朴素，又携带两个运货的竹篓，全身上下并无一兵一刃，不像个武力高深的江湖侠士。
“喂，我说那个背篓子的，你可别捣乱啊！”
毕竟，官府的衙差几次寻找黑蛇，影子都没找到呢！
怀风回头，指尖难以察觉的一动，案板蒸笼里的一个包子突然飞起，窜入郑师傅口中，堵住了他的嘴。
“呜......”
集市上人渐渐多了，卖豆浆油条的商贩已经铺好了桌椅，隔壁的茶馆店小二正在卸下昨晚装好的门板，开张迎客。
怀风揭榜，不为别的，就为了那一百两白银。
说来好笑，若是在天庭，这人间的金银财宝，对仙人来说真是粪土，毕竟天庭有区别于凡间的运作体系。
但是怀风此次下凡，预计将停留一段时间，在凡间的江湖里，没有盘缠，可就是寸步难行了。
虽有仙体，可也要睡觉吃饭，换衣洗澡啊，总不能次次都用仙法换取路人包袱里的银两吧。
况且，为民除害，拿点管家的报酬，怀风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怀风本想揭了榜单，然后不动声色地去县衙里见县太爷。没想到，随着集市往来人声的嘈杂，背篓里最大的孩子居然醒了，站起来一头顶开竹篓的盖子。
“我这是在哪儿啊？”
身后的小姑娘被吓的大叫，扯紧了同样被吓到的娘亲的裤子。
“这不是周老板的小儿子吗，原来还活着啊！”
怀风苦笑，这下好了。
索性把篓子放下，深吸一口气，环顾四周。
“各位父老乡亲，本人不忍蛇妖继续荼害众生，昨日深入蛇穴，斩得妖蛇，救出三个孩童。”
怀风把醒了的孩子提出来，剩下睡着的两个也抱出来，放在盖子上。
人群渐渐围了上来，有几个认出却是本县的孩子。
“二胖坨，老李家的大闺女二胖坨！赶快告诉老李去，他这几天都急成啥样，还真以为你被蛇吃了！”
“阿梅啊，你咋睡着了，快醒醒，你娘眼泪都快哭干了，造孽啊！”
“少侠真是好身手啊，能从蛇妖处救得人命，了不起！”
“壮士，这大蛇长得啥样啊，真有几丈长吗？”
七嘴八舌中，剩下两个女孩也醒了，揉揉眼睛坐了起来，呆呆地望着大人们的脑袋。
在众人的拥护中，怀风一行来到一里开外的县衙。
此时县太爷刘廉纲才上班，就听见衙门口人声鼎沸，不觉心头一紧。
一清早就来伸冤？下午督查就来巡视了，可别出什么差错。
......
“侠士，此盖可否打开了？”
县丞小心翼翼的询问怀风，坐在一边的刘廉纲也伸长了脖子，急切的望着怀风的眼睛。
怀风在集市口并没有贸然打开装有黑蛇头的竹篓子。他料想凡人没见过此等蛇妖，唯惊吓着了他们。
此时大堂之内，县太爷高坐上堂，底下坐着县丞和仵作，加上面对的怀风和站着的几个差兵，不过七八人。
厅内书有两联：
欺人如欺天，毋自欺也；
负国即负名，何忍负之。
“好，俗话说死要见尸，各位大人，竹篓里便是祸害平阳仙的黑蛇妖的蛇头，各位大人且看。”
黑蛇虽死，但毕竟为百年修炼的蛇妖，蛇头内仍然散发了强烈的妖气。怀风之前给竹篓施了仙法，将妖气镇压在篓子内。
这竹篓刚掀开盖子，一阵黑沉沉的阴气释放出来，整个大厅内顿时阴气森森，正中悬挂的“明镜高悬”四字牌匾，也被这阴寒之气笼罩，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除开怀风，众人纷纷用衣袖捂住口鼻，离得近的县丞甚至惊慌失措，跳起来跑到台阶之上，大呼：
“这是何方怪物！”
怀风连忙起身，朝众人拱手。
“各位大人不必惊慌，黑蛇已死，只是刚被斩不久，所以尚存一些妖孽之气罢了。”
一会儿，阴气散尽，众人渐渐看清楚了躺在竹篓里的蛇头。
昔日威风八面的黑蛇，此时尸首分离，蛇头朝上，双眼紧闭，血口微开，隐约看得见其中的舌尖。
刘廉纲强忍着内心的恐惧，舒缓一口气，下令道：
“王仵作，请你上前验尸。”
王仵作到底职业素质和职业道德比较高，没有迟疑就来到蛇头前。取出工具，一番查验。
“回知县大人，经查验，此蛇直径在一尺上下，按理说，身长必有数丈。被斩断的部分呈现锯齿横面，似乎是一种奇异的刀具所为。”
“经查看斩断面，仍存鲜血，筋肉组织尚存韧劲，死亡时刻大致符合文侠士所言，不会超过一日。”
之前在县衙大门前通报姓名时，怀风报上几百年前身为凡人的姓名。那时他只是一介书生，如今听到仵作称呼自己文侠士，不觉暗自发笑。
‘文景程，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刘廉纲听闻，喜上眉梢，不由得双手拍案。
“好，好呀！蛇妖已除，百姓平安，等会督查来了，可记上一大功！”
“各位同僚，乾东府督查傍晚便会到达平阳县，我等在惠春酒楼为他好好接风！文侠士，等会我让县丞带你去领取一百两赏银。”
刘廉纲又吩咐了一些事情，然后转身离去。
这刘廉纲为官十余年，也算是老奸巨猾了，官场上的，江湖上的，人情世故都懂不少。
他没有依据怀风的穿着辨别身份，也没有细问如何斩杀的蛇妖。重要的是三个孩子回来了，他们的父母感激涕零，百姓也觉得他这父母官做了事实，晚上督查来访也有个邀功的由头。
至于怀风的来头，江湖素来高深莫测，江湖的事，为官之人并不想深究到底。你出力，我出银子，两不相欠，足矣。
怀风领完沉甸甸的银两，走出县衙的大门，不禁再次回头。
“平阳县署”牌匾之下，两扇棕红的大门紧闭。旁边伫立两尊石狮子，有些年份了，棱角被岁月磨的光滑。这里是一个县城的权力中心，决定了几万人的行为准则。
三百多年前，怀风还是一介青涩的书生，在家终日饱读圣贤诗书，希望有朝一日，考取功名，带上庄严的官帽，为官一方，造福百姓。
如果当年没有落榜，中了举人，至少能当上知县，做个百姓父母官吧。
这正是：
揭榜领赏日，孩童归家时。
仙侠行仗义，世间谁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