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老何踏鬼门
灌木丛生，藤蔓缠绕。山路高低不平，碎石乱，落叶滑，苦了众人。
哪怕扛着赵远飞，武启仍旧能够轻松一马当先。
落在最后的老何正在推着刘安加快步伐。
变异箭毒蛙几乎到了他们的身后！
一种绝望自心底升起，做执法者那么多年，经历过无数艰难任务，老何从未这般绝望过，哪怕早上遇到的狼群，都不能让他这般有心无力！
刘安听着身后密集的声响，总是忍不住想要回头，可耳边一直回荡着老何死命的催促：“快点再快点！理解一下啊安少，大老爷们跑不过小娘们？还怎么追姚淑？”
“我的裤子被划破了，腿在流血，好痛！我不想快点儿吗，它们像灌了铅！扔手雷，扔手雷炸死它们这些狗娘养的！卧槽，脚扭了！”
“给我闭嘴！”姚君在前面怒喝，“爬也不能掉队！”
“安少，理解一下啊，震撼弹根本对它们效果不大啊！站起来，跟我走！”
感受着仅有几米远的变异箭毒蛙，老何脸上满是焦急，眼神却狰狞起来。
人在，任务在，人不在了……任务也必须在！
被野狼咬伤的腿，早在刚才就已经崩开，此时每迈出一步，剧烈的疼痛便在神经上跳一段舞曲！他的脊背已经被自己的汗水打湿了！
“呜呜，老何，我后悔了！”刘安转过身，看着铺天盖地而来的变异箭毒蛙，泪流满面，“是我害了大家，如果有来生，我……”
“快跑啊刘安！”姚君转头，汗水随着动作洒落，晶莹，眼眶微红。
对于一个合格的执法者而言，不管是属于哪个分支，特战队也好，执法者乃至安保部也罢，他们都不愿在任何有一线可能的情况下，丢下自己的队友！
老何沉闷的声音从防毒面罩下传出，“安少，站起来，像个爷们儿！”
刘安咬牙，跳着脚，扶助老何肩膀，防毒面具下泪水连城片，他一声不吭。
两个人，三条伤腿，速度又怎么可能快的起来？！变异箭毒蛙群，已经到了两人身后，他们仍旧在拼尽全力向前！一个不愿放下任务，一个不愿拖累朋友！
关岭教授努力想要挣脱方紫和方怡，可他怎么可能是两位保镖的对手？
刘前程埋头向前冲，呼出的热气将防毒面罩的玻璃镜雾化，看不清他神情！
“徐阳，你去干什么？”鲁萌声音嘶哑，说话似乎都要耗费许多力气！
武启骤然停下脚步，他看到徐阳像是一股风，逆着众人前进方向，向后冲去！
鲁萌喘着粗气跑到武启身边，弯下腰，“回去救他，一定要注意安全。”
“你忘了变异箭毒蛙？”武启轻声的询问，视线却仍旧在徐阳身上。
鲁萌的呼吸一滞，“我听不懂……启哥，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武启微微摇头，搀扶起鲁萌，迈步向前，“随他去吧，终归是他自己的选择。”
……
“啊……”老何痛苦的怒吼声，响彻山林。
他和刘安各自挥舞一截带着枝叶的树枝，却无法遮挡住全部身躯。
一只处在第二形态的变异箭毒蛙，飞扑像刘安，老何用胳膊挡住了对方舌头！
老何手中的树枝段落，他想要把刘安推走，可此时两人相互搂着肩膀，如何能够推得开！
“老何……”
刘安颤抖着，想要把身体站的笔直，却总是因为身体发力不平衡而趔趄。
徐阳擦着刘安跃出，落在无数变异箭毒蛙身上、背上，他手中的开山刀劈下。
那变异箭毒蛙的长舌被斩断，身躯朝着地面落去。老何身躯微晃，手掌从兜里掏出一根注射器，狠狠扎在自己心口，防毒面罩随着面部肌肉抖动而晃动。
“呼……”
徐阳脚步一错，退后一步，闪过几只变异箭毒蛙的扑击，反手托住刘安肩膀，把他的胳膊往自己身上一架，“老何，你这个被淘汰的执法者，还能不能撑住？”
“快走！”老何脸色涨红，快步朝着原来的方向冲去，速度不慢。
极限爆发，肾上腺素飙升，让他的速度和力量达到接近自己巅峰的层次！
老何的脚步逐渐加快，甚至仍旧有余力说话，“我没想到你会回来。”
“我也没想到你会选择这个方向冲。宁死都不放开这个累赘。”
徐阳回忆起震撼弹爆炸之前，老何面上的凝重之色。他距离这个方向最远！
刘安完全是自己太菜，否则老何纵然有心断后，情形也不会弄到这般被动！
“你说谁是累赘？”刘安侧目，“要不是我，你们能进的来？！谁是累赘？！”
“嗝儿……教授发的解毒丸效果不错！味道更是一级棒！理解一下，饿了！”
三人很快再次与变异箭毒蛙拉开距离，跟上脚步稍显凌乱的姚君。
他抱着姚淑，跑的也很不轻松，喘着粗气，语气复杂，“呼呼……你为什么回去救他？”
“我是领队，他是队员，难道他不该回来救我？！姚局，你这思想有问题啊！”
“咳咳，理解一下姚局，安少一紧张就容易话多。”
徐阳语气微冷，“我从不会抛弃队友！”
“可面对狼群的时候，你离开了，去找武启了！让我们陷入极大地被动。”
徐阳扫了一眼方紫和方怡，嘴角微撇，并没有说什么。
“理解一下，这更能说明，他不会抛弃队友。姚局，你急糊涂了吗？”
姚君扫了一眼老何，不再说话。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老何与刘安的思想都在发生着转变。
两次救命之恩，让老何对徐阳的感觉好了许多？这或许对于队伍而言是好事！只是，徐阳冒着极大危险去救人，这根本不符合人趋利避害的本性！
他已经高尚到可以舍己为人了吗？
看着姚君扭头扫过来，徐阳伸手掺了他一下，“别光看我，看脚下的路！”
徐阳，依旧是徐阳。或者说，他很清楚，自己不是原来的徐阳了！
经不起太多的探究，不能留下太多的破绽！
情操高尚？毕竟是四有青年出身，这点儿不是必死的冒险，如何不值呢？
没有三分三，谁敢上梁山？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
若是心中没有几分把握，他又怎么会如此冒失的冲回去救人！
那是找死！他还有太多谜团要去解开，还没有在这个废土上新兴的时代活够。
若是武启所言不假，鲁萌会不知道变异箭毒蛙？
她显然是知道的，否则也不会说出变异箭毒蛙这个名字！或许，“变异箭毒蛙”这个名字，就是多次出入秦岭的她前夫命名的呢！
徐阳不敢将希望寄托在鲁萌身上，他看不透鲁萌。可他却对武启有着莫名的信任。若是真正有危险，武启绝对会拦住他，或者一块冲过来救人，照应他！
这既是弥补队伍之中的信任裂缝的招数，同样也是试探武启与鲁萌的招数！
赌赢了，他可以看到更多东西。赌输了，他依旧有把握安然无恙！
姚君知道他去三叉戟山之时，并没有遇到变异箭毒蛙，徐阳在强大的审讯技能之下，也根本没有撒谎。可姚君并不清楚，徐阳独自从秦岭之中返回时，非但遇到了变异箭毒蛙，还与它们有过多次亲密接触！
武启第一次打飞变异箭毒蛙，徐阳问他，“它在攻击你吗？”
再有，在鲁萌说起变异箭毒蛙的习性时，无意间用上了“它们”这个词。而当时徐阳脱口便问武启，“启哥，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刘安问老何道，“被变异箭毒蛙的第二形态刺中，你还能不能撑住？”
“理解一下，我以前怎么也是执法者出身！这点儿意志力要是都没有……”
关岭教授喊道，“我们需要被变异箭毒蛙第二形态刺中后的具体症状！”
老何嘴巴一咧，雪白的牙齿紧紧咬在一起，“好像有一万只子弹蚁在身上撕咬，不对，它们是钻进了身体，在肌肉里，在骨髓里，在内脏中，在神经上！无处不在，撕咬，打滚，撒泼！”
老何说的很轻松，舌头都没有半点儿打结，可徐阳知道，他很不轻松，他的衣衫早就被他汗水浸透，浑身如水洗一般。就算不被毒死，再跑下去，或者再支撑下去，他也会脱水而死！
或许是他注射的那剂注射液，让他屏蔽了疼痛？！饮鸩止渴？！
“老何，撑住啊！回去我给你双倍的奖金，五倍，不，十倍的工资！”
“山洞！”武启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众人精神为之一震，如果有山洞，大家还能歇口气！可这次不过短短几百米的转移，付出的代价确实不小！
脚步越来越沉，肩膀上的刘安越来越重。徐阳感觉他在拖着老何与刘安两个人在飞奔！
一滴滴血泪从老何眼中流出，他的视线模糊，努力向前冲。
忽然一只大手抓住他的肩膀，他感觉自己的灵魂轻飘飘的飞出了身体。
山洞洞口被帐篷一层一层封住。山洞里亮着太阳能马灯。
几人围坐，几人安然躺在地上。
方紫疑惑道，“他还能不能撑得住？”
刘安茫然摇头，直到彻底安顿下来，他才发现，自己是最幸运的那个！而这一切，是老何用命给他换来的。
老何彻底昏迷过去，状态比早已昏迷的赵远飞和姚淑更差。
关岭教授拿着徐阳从老何兜里掏出的注射器，闻了闻，皱眉道，“肾上腺素。”
“不管他能不能撑住，我们都不能把他丢在这里。”
徐阳眉头皱起，像是想起什么可怕的事情，“姚局，怎么看？”
“执法者从不抛弃队友。”姚君看向方紫，“方紫，这话不该从你口中说出。”
“有救，当然不会放弃，若是没救，”方怡面色凝重，“或许，他更希望一个彻底的解脱。”
众人再次沉默下来，姚君看向鲁萌，“什么可以解毒？古籍中有记载吗？”
鲁萌摇头，神情落寞。
姚淑和赵远飞早已陷入深度昏迷，状态正逐渐下滑，可至少还能撑一段时间。
三人之中，老何的状态是最差的，哪怕他注射了肾上腺素，坚持了一段路！
肾上腺素的副作用，让解毒丸几乎失去效果，他现在仍旧会时不时陷入心脏停跳的状态，可谓半只脚已经踏入鬼门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