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仙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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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火焰狼与燃烧的古树

冷风吹来,将手中那捧烟灰吹散,细小的尘埃高高扬起,恋恋不舍的徘徊在废墟上空。

呜呜呜……

恍惚之间,寂静的废墟似乎有哭声传出,仔细去听,却又什么都没有,四周依然是死一般的安静。

叶榛慢慢起身,拍了拍手上和身上的灰尘,目光在刻有“桃源村”三个大字的石碑上停留片刻,最后沉默走开,朝废墟深处走去。

一路上,看到的尽是倒塌的石墙,焦黑的断木以及散发着骇人热意的黑色沙石,偶尔还能看到沙石中点点明灭不定的红光,那是不知经历多少岁月依旧不曾被时间扑灭的红色烈焰。

什么火焰才会如此恐怖?难道真的是传说中的灭世真火吗?

叶榛不敢靠近查看。这些散发着妖艳红光的火焰,让他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每次遇到,他都会远远绕开。

又大约前进了百来丈的距离,他忽然停了下来,呆呆望着前方一片空旷的区域。之所以说这片区域空旷,是因为这里所有的建筑都被摧毁,只留下正中央一颗被烧焦的古树。

古树高大挺拔,不知是何种类,它的枝叶早已化为灰烬,只留下光秃秃的黑色躯干还有裸露在地表的破碎根须。在它根须下方似乎缠绕着什么,可惜距离太远,无法看清。

“那是灵木?”

少年眼中浮现一抹悲色。他远远的用神念查探,发现古树生机早已断绝,但那焦黑的躯干依旧可见一道道暗红色火线,仿若一尊被火红锁链禁锢的远古雕像。

还是那些火焰!

多少年过去了,即便生命已经终结,她的躯体仍要承受这恶毒之火的灼烧。

叶榛握紧拳头,心中突然涌现一阵莫名怒意。他红着眼朝那古树走去,但在迈出脚步的那一刹那,四周景象骤然大变!

原本寂静漆黑的废墟毫无征兆的燃起熊熊烈火,红色火光照亮焦黑的大地,也照亮黑暗的天空。

火焰中,无数细小身影扭曲挣扎。他们在怒吼,在悲鸣,凄厉的声音撕心裂肺,响彻云霄。

滚滚热浪夹杂着浓烈的焦臭扑面而来,空气中灼热的气息流入胸腔,仿佛能点燃五脏六腑。

叶榛“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抓着胸前被汗水打湿的衣襟,死死地咬紧牙关,最后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

此时此刻,他脑海一片混乱,整个身躯仿佛置身火海,那骨肉化为焦炭的感觉无比清晰。

他全力运转体内真元,想要祛除这突如其来的灼热之感,却发现根本无济于事,只能任由那魔鬼般的烈焰在体内肆虐狂欢。

这是要死了么?

他绝望的想着,剧烈的疼痛模糊了他的意志,不停折磨着他的元神。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缓慢得令人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清凉之意忽然从头顶传来,瞬间浇灭身上若有似无的烈火。

叶榛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

“我这是怎么了?”

他双手撑着地面,剧烈的喘着气,豆大的汗珠一颗接着一颗滴落,慢慢渗入下方黑色的泥沙中。

“这是幻觉?为何会如此真实!”

身上被烈焰灼烧的疼痛感正慢慢消退,叶榛看了看完好如初的手掌,满心疑惑的想着。

滔天的热浪似乎减轻了许多,四周熊熊燃烧的烈焰却不曾熄灭,红色的火光描绘出一幅幅悲惨的图画。

叶榛脸色苍白,挣扎着站了起来。

“嗷呜——”

这时,一声凄厉的狼嚎骤然响起!

叶榛只觉元神一阵剧烈震荡,眼前又是一片模糊。他双手捂着耳朵,痛苦的弯下了腰。

火焰似乎感受到某种召唤,突然间变得兴奋异常。它们就像一群喝醉酒的疯子,兴奋的扭动着身躯,挥舞着手臂,张牙舞爪,尖声嚎叫。

恐怖的热浪再次涌现,叶榛一边咬牙支撑,一边往空地中央望去,看到的是一团巨大的火焰,或者说一头巨大的野兽!

那是一头火焰狼,全身上下由烈焰组成。它身高足有三丈,身上燃烧着红色烈火,只有一双绿色眼睛闪烁着阴森幽冷的光芒!

它悠闲的站在那里,环顾着四周,像一位冷漠的帝王,俯视这芸芸众生在生死之间挣扎和哭泣。

“嗷呜——”

它仰起头,再次发出一声死亡嚎叫。无数烈焰从它身上飞出,盘旋在空中,又似流星般纷纷坠落。

一时间,整片天地都燃烧起来。

“畜生,住手啊——”

“我的孩子!”

“爹,娘,救我!”

“救我……”

……

凄厉的怒吼和哭喊再次响起,叶榛两眼通红,死死握着拳头,身体因为愤怒不停的颤抖。倒映着火光的眼睛盯着那操控火焰的恶魔,清秀的面容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狰狞。

“去死!”

突然,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不要命般朝那怪物扑了过去。

“又一个送死的。”

冷漠的声音幽幽传来,不知是真实还是虚幻的火焰狼突然转过头来,冷冷的看着他。

“就算死,也要拉你这畜生一起下地狱!”

少年咬牙切齿,但这话一出口,却震惊的发现,这声音根本不是自己的!

一根绿色枝条犹如通天巨柱,不知何时出现在燃烧的烈焰中间。因为它的出现,天地间令人窒息的温度终于开始下降。

“无知蝼蚁!”

火焰狼盯着突然出现的枝条,声音冷漠,不带情感。绿色枝条飞快落下,狠狠抽打在它后背,溅起无数艳丽夺目的红色火花。

火焰狼发出一声愤怒咆哮,幽森冰冷的眼眸骤然变得嗜血和疯狂。它猛的一扭头,血盆大口一张一合,一口便将那通天玉枝咬成两截!

“出来!”

火焰狼高傲的仰着头,露出尖锐而狰狞的獠牙,目光犹如利箭,射向暗红色的天穹。

红色天空,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绿色身影,是一名面容模糊的女子。

女子披着一件古朴绿袍,手中握着一根奇特的黑色木杖。她孤零零漂浮在高高的天穹,像一片无依无靠的落叶。

“烧我桃源村!毁我长生境!杀我子民!害我亲人!”

女子怔怔的望着下方,绿袍在风中不停颤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帘,一颗接一颗不停滴落在燃烧的火海。

“你这魔鬼,今日便和我一同下地狱吧!”

她口中发出一声历啸,整个人化为一颗璀璨流星,毅然决然的朝那火焰巨兽砸落下去。

轰轰轰……

震天的巨响,愤怒的咆哮,红色的火焰,绿色的光芒,恐怖的气息逐渐交织在一起,最后化为令人窒息的飓风,无情的碾压周遭的一切。

天空在燃烧,大地在哀嚎。脆弱的村庄,渺小的生命,在烈焰中挣扎,哭喊,直至化为灰烬。

叶榛呆呆的望着这一切,不知不觉已泪流满面。

他想豁出性命,想扭转这刺痛心肺的一幕,却绝望的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靠近那惨烈的战场,更无法拯救在火海中哀嚎的生命。

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远远的站着,远远的看着,任由这悲惨的一幕在这片浸透血泪的大地上重演。

为什么?

他垂着头,看着自己满是伤痕的双手,青涩的面孔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

他从没有像这一刻这般痛恨自己!他痛恨自己的弱小,痛恨自己的无能!

“救救他们,你一定要赢啊!”

他仰望着遥远天际耀眼的绿光,握紧拳头,不断祈祷,身体却因为恐惧而不停颤抖。

一片残破的绿叶从天空飘落,停留在他眼前,接着开始扭曲燃烧,最后化为丝丝黑色灰烬,在狂乱的风中散去。

风暴逐渐平息,火焰染红了苍凉的天穹,无数残破的落叶燃烧着从天空飘落。

下雨了,这是一场凄美的火雨。

叶榛望着哭泣的天空,脸色苍白而绝望。

“一起死吧!”

遥远的天际,女子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和最后一丝疯狂,璀璨的绿光破开茫茫火海,直冲云霄。

天地间,无数绿色光线迅速聚集,最终凝聚成一棵百来丈高的参天巨树。巨树下方,绿光凝聚的枝条疯狂缠绕着散播死亡和恐惧的火焰狼。

火焰狼龇牙咧嘴,双眸如火如血。它胡乱挥舞着锋利的爪牙,不停撕扯着快速生长的绿色枝条,如同碧玉般得绿枝却义无反顾,一根接着一根缠绕在它脚上,身上,头上……

“嗷、嗷!”

不可一世的火焰狼终于察觉到了危险,他发出不甘的怒吼,血红色的眸子满是疯狂,恐怖的火焰从狰狞的身躯喷薄而出!

火焰沿着巨树根茎快速向上蔓延,最终将整棵巨树点燃。

红色与绿色在天空交织,光线变得越来越刺眼,远远望去,就像一轮坠落人间的太阳。

“贱人!毁了我的分身又能怎样!你还是杀不了我,哈哈哈哈……”

疯狂的笑声带着一丝恨意,一丝快意,久久回荡在遥远的天际。

燃烧的巨树静默不语,似已无力辩驳。一声幽幽叹息传来,漂浮在天空的火树缓缓掉落。

末日降临人间,烈焰淹没大地,耀眼的白光刺痛了红肿的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世界才开始逐渐暗淡,天地又重归于寂静。

叶榛睁开双眼,茫然四顾。

废墟中央,一绿袍女子的虚影孤零零的站在干枯的古树下。她望着满目疮痍的桃源村,低声哭泣。

“你可曾看见,我们的家园在烈火中燃烧……”

“你可曾听见,我们的子民在铁蹄下哀嚎……”

“我们曾千万次呼唤着你的名字……”

“但是,你在哪里……”

“你在哪里……”

“我们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