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抉择
待到索伦来到正厅后，发现格雷导师早已在正厅中等候多时，里面站满了人，见过的没见过的，似乎除了亚玟外都到齐了。
抬眼看去，正对着大门的是一张巨大的黑色座椅，整张椅子由坚固的黑钢铸就而成，外形被打造成了一头巨狼的模样，座椅上方是作咆哮状的狼头，眼睛由蓝宝石点缀而成，巨口中的狼牙布满寒光，座椅的两个扶手也被做成了狼爪的模样。
黑钢铸成的凶兽震撼着每一个来到黎曼鲁斯府正厅的来访者。
凶兽上方此刻正坐着一名男人，他巨熊般魁梧的体格，凌乱的黑发下目光如炬，完全不像是一位年过五十的人。
哪怕是在防卫森严的领主府中，他也身着厚重的盔甲，迫人的气息令人毫不怀疑哪怕此时有刺客出现在他面前，那名男人也会在下一秒将其撕成碎片。
这就是索伦的父亲，芬里尔领的选帝侯，狼牙堡的统治者，帝国的狼将军，白狼军团的最高将领——莱恩·黎曼鲁斯。
“父亲，听说您有事找我”，索伦走到大厅中央，低头向莱恩问道。
坐在狼椅上的莱恩注视了一会儿索伦，不知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才对索伦说道：“六天后，将会在帝国首都雄狮城举行荣耀试炼，你知道吗？”
“知道。”
索伦淡淡地回答道。
索伦对于莱恩的询问有些不快，传统的黎曼鲁斯家族一直都是由男性子嗣参加荣耀试炼，在众人面前这样询问无疑对不是继承者的索伦颇有羞辱之意。
但是莱恩接下来的话让索伦愣住了。
“两天前，亚玟在一次例行巡逻中遭到了怪物的袭击而身受重伤，尽管保住了性命，但是知道今天还在昏迷。”
位于莱恩身侧的人们震惊于这个突然的消息。
“这怎么可能，亚玟可是三阶的猎人，什么样的怪物能对她造成如此重伤？”
“这几年那里的混沌力量不是已经减弱了吗？”
“那这样一来荣耀挑战该怎么办......”
突如其来的变化令众人始料不及。
听到亚玟受伤昏迷，索伦的心不禁狠狠地揪了一下，现在的他恨不能立刻去前线照看亚玟。
“看看这座城市”，莱恩侧过头望着大厅中的窗户。
透过窗户，能看到下方熙熙攘攘的行人，虽然还飘着小雪，但是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的他们已经适应了芬里尔领的天气。
繁华的市井声让狼牙堡在这片严寒之地显得格外温暖。
“当时这里还只是一片荒原，黎曼鲁斯家族的初代组长罗根带领着白狼军团建立了这座城市，军团的历史与这座城市一样久远。”
“那时，他们是开拓者，现在城市中的居民许多都是白狼军团的后裔。”
莱恩看向了远处巨大的终焉山脉，这座山脉链接着东西大陆，矗立在芬里尔领的北方。
“后来，随着神明在终焉山脉陨落，混沌之力侵染了那座山脉，白狼军团就成为了保卫者。”
“无数军团的卫兵用鲜血捍卫着这片土地，他们用生命的代价替狼牙堡，替南方诸领的人民挡下了无尽的混沌大军。”
莱恩转过头看着索伦，
“若是家族没有通过那场可笑的荣耀挑战，那么，作为黎曼鲁斯家族私兵的白狼军团会有什么下场？”
“解散是诸多结果中最好的一个，可是之后他们又该去哪儿呢？许多人好几代都属于白狼军团，那就是他们的家。”
“南方诸领都嘲笑我们芬里尔领是穷乡僻壤，是荒蛮之地。”
莱恩的语气缓慢而沉重，背后又包含着些许的愤怒。
“可是他们不想想，位于荒凉冰原的黎曼鲁斯家族却维持着整个帝国最庞大的军队！”
“他们的和平，是用我们的生命换来的，这片土地流淌着白狼军团的鲜血！”
莱恩沉默了一会儿，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才继续说道：“这次的试炼我们必须参加。”
一旁的格雷皱着眉头，“可是亚玟现在还在昏迷......”
“狼血试炼”
莱恩话音刚落，大厅的众人顿时哗然一片，原来莱恩竟是想让索伦参加狼血试炼。
“狼血试炼？那药剂力量中包含着的疯狂就连一阶的施法者都难以抵抗，这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可是......弃权的话，我们家族在这片土地数百年心血就将化为乌有啊！”大厅中的人们议论纷纷。
平日里对莱恩尊重无比的格雷更是一脸凝重地向莱恩请求道。
“莱恩大人，此事万万不可，先不说狼血药剂本身，索伦现在的身体状况也无法在冰原中生存，更别说那里还不时出没冰原狼！”
莱恩轻轻的摆了摆手，阻止了众人的喧闹，看着站立在中央的少年说道：“其中的危险我自然清楚，所以这件事也并不强求，你若是答应，一会儿就安排你进入冰原试炼，若是不肯，那我会告诉那皇帝卡尔，黎曼鲁斯家族放弃本次荣耀挑战。”
说完，莱恩的身体不为人知的往索伦的方向倾斜了一下，双眼紧紧的盯着索伦等待着他的答复。
此时的大厅内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眼睛都望着此刻位于漩涡中心的黑发少年。
索伦当然知道狼血试炼是什么，这是独属于黎曼鲁斯家族的秘法。
喝下包含着无尽疯狂的特质药剂然后独自步入寒冷的冰原深处，只要战胜疯狂并找到回去的路，就可以获得寒霜之神的力量成为继承者。
但是狼血试炼在家族史上仅有寥寥数人人成功，他们无一不获得了远超其他继承者的力量。
其余挑战者都被疯狂吞噬，消失在了茫茫的冰原中。
极低的成功率与极高的死亡率让狼血试炼逐渐成为了黎曼鲁斯家族的历史。
直到现在，狼血试炼这四个字时隔数千年才再次出现在了家族的大厅中。
位于大厅中心的索伦微微地低着头，双眼隐藏在黑发中。
刚刚莱恩说的话虽然是事实，不过索伦对于那些历史中的人，哪怕是此时街上的人们并没有多少同理心。
因为在他来到安苏的一年中，因为身体虚弱基本没出过领主府，大部分时间都是跟亚玟一起度过。
可以说，亚玟是他在这个陌生世界中为数不多的温暖之一。
但是这次的选择，正好牵扯到了亚玟，她为了这次试炼在前线训练了数月，若是家族放弃参加，醒来后的她肯定会把原因怪罪到她自己的身上。
与索伦不同，天赋异禀的亚玟自小就生活在白狼军团中，那里可以说是她的第二个家。
或许情况会更糟，那就是亚玟在比赛前醒来，强行参加荣耀挑战。
他知道要强的亚玟绝对能做出这种事，即便神官们会点到为止，但是重伤的亚玟一旦战斗，那么就会有生命之危。
索伦自认为不是勇敢之人，但他绝不是逃避原本属于自己的责任并让他人为自己的无能承担后果的懦夫。
他必须参加试炼，只有这样他才能有足够的力量与资格来代替亚玟参加挑战！
大厅中一片寂静，看着低头沉默不语的索伦，莱恩的眼神渐渐充满了失望，就在他不耐烦地想要抬起手结束这场无意义的闹剧时。
索伦一下抬起了头，用黎曼鲁斯家族特有的蓝色眼眸注视着莱恩。
“好”
索伦缓缓地说道，“我进行狼血试炼！”
大厅中这对同样有着黑发蓝眼的父子相互对视，尽管索伦的身体因为疾病显得十分瘦弱，但是他眼中闪烁着的桀骜却与莱恩如出一辙。
短暂的沉默过后，平日里一直十分严肃的莱恩浅笑了几声。
“你可要想好了，小崽子，一旦你踏出这间大厅，无论怎么反悔也是没用的”，莱恩向索伦说道。
索伦却头也不回地转过身，朝着屋外走去。
对着冒犯自己的索伦，莱恩罕见地没有生气，只是稳稳地坐在巨大威严的狼椅之上望着索伦离去的身影。
“都听到了？还不快去准备！”
似乎是看厅中众人毫无反应，莱恩出声呵斥道。
格雷望着莱恩几度欲言又止，却最终还是长叹一声随着众人退下了。
人群散去后的大厅中只剩下了莱恩一人，他松开了一直握在椅子上的右手，撑起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如果这时有人站在莱恩身边就会发现，那黑钢铸成的座椅扶手竟不知何时被莱恩的右手捏的变了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