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六.虚无之地
太阳的红光倾泻在大地之上，将暖暖的红光铺散在地，温暖又安逸，却让人感到危险，空洞。如同摆在悬崖边上的一张柔软大床般，给人一种介于舒适和恐惧的感觉涌上心头，让人既分不出虚幻与真实，又让人感不到虚无与存在。就这样迷惘的融入一片红光之中，消失而又出现。
陈繁曦感到头有些痛，慢慢睁开眼睛，但眼中只有一片红色，像血的颜色，强烈到让人感到眩晕，眼睛疼痛，她不得不又把眼睛闭上。握拳，伸展，再次握拳，伸展，她觉得手臂有隐隐的痛感传入大脑，不由得笑出了声，她还活着。她意识到自己的任务，猛然间站了起来，注视着周围，她站在废墟之上，松下了一口气，疲惫瞬间占据全身，又重新躺在地上，地面的温暖从背后传来，身体似乎舒服许多，她看着红色的天空，又看了看左手的表，按开了耳机，里面还是沙沙一片，她摘掉耳机，把她重重的摔在了一边，抓了抓自己银色的长发，“真是碍事。”，接着闭上了双眼。
DEDICATED TO THOSE WHO FELL AND TO THOSE WHO CARRY ON , MAY WE NEVER FORGET.
陈繁曦眼前浮出这些字母，这是她最后看到的东西。“归零”任务，执行失败，除陈繁曦外无幸存者，她很清楚伊凡·卡勒克没能跑出来，不然纽约支部的人早就会封锁入口进行支援的。现在的她只想躺一会，让自己的心平静一会儿，眼角湿润了起来，不管怎样，这次的任务让陈繁曦大受打击，至于伊凡·卡勒克现在的状况，陈繁曦也无从得知了，陈繁曦的脑袋更痛了些，右拳使劲的砸向地面，再也不想思考什么了，因为事情发生的太让她无法理解。
“卡洛琳，我们回来了。”米濑在客厅里喊道。
卡洛琳急忙跑了出来，还没来得及穿鞋，几乎快要哭出来，“信号中断了，无论怎么也连接不到，我还以为。”卡洛琳用双手抓住米濑的肩使劲摇晃。
“我们不是好好的吗，哈哈哈。”雪集摸摸卡洛琳留着金发的头，然后向陈繁曦的房间看了看，“陈繁曦她们还没回来吗？”
“还在归零地，和你们当时的状况一样，信号极弱，然后突然中断，失去联系了。”
“繁曦学姐不会出什么事了吧？”雅也问道。
“两边的信号都中断了，完全帮不上忙，我真的吓坏了。”
“不会的，陈繁曦虽然是个姑娘，但可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弱。”
听到这，大家的心才稍微轻松些，陈繁曦毕竟是和雪集实力不相上下的学员，就算任务艰难，但在决策上陈繁曦也一定不会做错什么的。不过，回想到刚才在自由女神像中发生的事情，确是有些害怕的，即使纽约支部有支援，也很难进入到归零地内部，准确的找到她们的位置。
“还是去看看比较好吧。”黎荷说话了。
刚刚从战斗的疲惫中缓过来的心，突然又紧张起来，互相扫过一眼，各自提起武器，准备出发。
咔嗒！客厅的门响了，缓缓的开出一道缝，陈繁曦从门后探出脑袋，扑通的跪倒在地，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
“繁曦学姐。”
“繁曦姐，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一阵沉默.......
“喂，陈繁曦。”
又是一阵死寂。
“陈繁曦，怎么了？”
陈繁曦身体颤抖，趴在地上。
“好些了吗？繁曦学姐。”卡洛琳用手背抚摸着陈繁曦的脸颊。
陈繁曦微睁着眼睛，看到眼前这个金发的女孩，又吓的一抖，现在的陈繁曦脑中还紧绷着。
“没事的，学姐，已经在酒店了。”
“阿。”她现在正躺在卡洛琳的床上，刚才进门时她就晕倒了，卡洛琳一直照顾她到她醒来。
“你晕倒了，睡了一会。”
“这样。”陈繁曦眼睛一直盯在卡洛琳的脸上，一秒钟都未离开。
“你醒了阿，亏你能睡，已经是晚上了。”雪集听到了说话的声音也过来看。
“我和索泷斯，伊凡·卡勒克失联了，索泷斯还有生命危险，伊凡·卡勒克我还不知道。”陈繁曦声音还很微弱，脸色苍白。
其实雪集已经预料到他们两个出事了，刚才抱起陈繁曦到卡洛琳床上时，瞥见到陈繁曦身上和头发上的血迹就知道情况不太好，但他当时没说什么，索泷斯和伊凡·卡勒克也没跟陈繁曦回来，他当时想到的是更坏的结果。但是不想让米濑他们四个担心或伤心，自己也不想这种事情真的发生，所以不想说也不愿说出这些话。
“恩。”雪集只是简单的回了一句，他不想在这个时候给陈繁曦添乱，她已经够自责的了。
“你们也遇到那些黑影了吗？”
“什么？黑影？”
“神之人。”
“没有。”
“你们碰到什么其他的了？”
“恩，伊波樱。”
雪集和卡洛琳一惊，对视一眼，他们都知道，执行这次任务的人选中并没有伊波樱，卡洛琳甚至觉得繁曦学姐可能脑中还很混乱，雪集也觉得无法相信。
见到他们诧异的目光，陈繁曦又说道，“真的，我当时也和你们一样。但是我辨别出来她并非是伊波樱了，但还是晚了一步，索泷斯被她袭击了。”陈繁曦突然沉默，深吸了一口气，“在归零地内部，就如同一个超大的幻境结界，那些眼前所见的景象都并非真实的，我试图用[冻结界]减少幻境对我们的影响，但没有作用，在归零地中一定有更强的神之人的存在，或者使徒的具象就在那。还有，那个伊波樱的实力我无法估计，但远比你我都强。”
“我大概懂了，我们在女神像内部同样遇上了幻境，确实很难辨别出真实场景与幻境。”雪集找到了为什么那群黑影会一齐消失的原因，可他腿上的伤痕却产生着真实的微微的痛意。
“索泷斯被袭击之后，我立刻让伊凡·卡勒克往外跑，自己拖着伊波樱，伊凡·卡勒克现在应该还在归零地，但是那个幻境中的伊波樱并不想杀我，不然我也不可能活着出来，其实可能连一刀都挡不住，她放了我，也可能是幻境消失了，我醒来的时候，躺在归零地的废墟之上，耳机仍旧没有信号。”陈繁曦坐起来，靠在枕头上，目光看向窗外，此时高楼的各种色彩斑斓的灯光已经亮起，天空完全在黑暗之下，酒店大楼下川流疾驰的车，给纽约带来了一种夜间都市感，“对了，还有这样的一句话DEDICATED TO THOSE WHO FELL AND TO THOSE WHO CARRY ON , MAY WE NEVER FORGET.”陈繁曦突然想起了这件事，她将她在最后看到的这句话重新念了一遍。
“这是什么？”
“不知道，应该也是幻境中的话，大概会有用吧。”
“你醒了？”黎荷此时推开门，看到陈繁曦已经坐床上了。
“黎荷同学？”陈繁曦瞪大眼睛，又看了看雪集和卡洛琳，“这是黎荷？”，陈繁曦还是不敢肯定。
“对，我们在女神像找到的。”雪集回答。
“三年前的事？”陈繁曦问雪集。
“我知道，现在我也不太清楚。”
他们一齐看着黎荷，雪集一直也没来得及问黎荷，关于这三年的事情，以及为什么她会在那里。黎荷看到他们的目光，显得有些迷惑。
“确实没错，三年前去执行总部的秘密任务，执行时间1年，当时与欧洲支部共同调查，在一次法国追查任务中，我被一个神之人带走了，我直到最后都没看到他的样貌，但是他是个双眼都是止眼的神之人，我之前从未见过，他绑架我并非是要杀掉我，在那之后他跟我说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非常重要，再之后的记忆完全没有了，之后记忆从新恢复就是在你们叫醒我的时候了，差不多就是这样了。”黎荷很努力的回忆着这三年发生的事情。
“之后，欧洲支部失去与你的联系，向总部汇报为已死亡。”雪集说道，“我以为是真的。”
“这么说来，欧洲支部散布的是假消息了？真是该死。”陈繁曦跟着说道。
“之后的事情我就全无记忆了。”
“刚才你说的，关于那个神秘的神之人告诉你的重要的事情是什么？”陈繁曦很正经的问道。
“这个......我忘了。”黎荷挠挠头，笑着说。
“我的妈呀，你自己都口口声声说重要，然后自己给忘了？！”雪集一脸无奈的看着黎荷。
“真的，不好意思呀呀呀呀呀呀呀。”黎荷脸红着，把头埋在双手中。
“那也没办法了呀.....”雪集做出一副毫无办法的样子。
陈繁曦从床上下来，走到了黎荷身边，摸摸她那茶色的头发，白皙的脸庞，温暖，柔软，“黎荷阿。”陈繁曦抱住黎荷，“很想你了。”
黎荷也抱住陈繁曦，楼得紧紧的，“我也一样呢。”，陈繁曦松开黎荷，看着黎荷的脸笑了笑，黎荷也笑了笑，“我们算是未见的老友了呀。”
“说的是呢，哈哈哈哈。”
“学长学姐，纽约支部有通知过来，内容为自由女神像中放射性检测数值已为0，在多次搜查后未发现任何有关神迹的东西。”米濑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现在已是晚上10点，下午发生的事情太过混乱，导致商讨的计划时间被不断推迟，一拖再拖，已到现在，米濑用手捧着电脑来到卡洛琳的房间，“这是纽约支部刚发来的通知，请看一下。”，米濑抬头看见已经醒来的陈繁曦，“繁曦学姐已经醒了呀，客厅有给你从餐厅带回来的东西，下床吃点吧。”
“恩，确实有些饿了呢。”陈繁曦坐到床边，黎荷和卡洛琳上前扶住陈繁曦的胳膊，陈繁曦左右看了一眼，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还没那么脆弱呢。”说着把胳膊从她们手中抽出，“要是这样就被打败了，我都不好意思来这里。”
“哈哈哈哈哈，你以为我在心疼你吗？我可是怕你明天起不来呢，省的拖我的后腿了。”
“拖后腿？开玩笑呢。”
“黎荷学姐别欺负繁曦学姐了，她现在可说不过你。”
三个人边走边开着玩笑，去了客厅。米濑把电脑递给雪集，“呐，差不多就是这些内容。”米濑指着屏幕上的文字，“对了，学长，黎荷学姐是你的恋人？”，米濑有些疑惑的说着。
“恩，是的。”
“有些问题我还是想问的。”
“恩？”
“学姐在这次任务之前一直在本部吗？”
“没有，她在三年前被调查为已死亡。”
“这样。”米濑有些话想要说出来，但是又突然收回，眼睛转向电脑屏幕，“总之，有些事情我很在意，不知道怎么说，但是学长还是小心对待目前的黎荷学姐吧。”
“自然会的，我也有很多事情想要查明。”
“恩，虽然很不情愿，但是我还是觉得很害怕，这次执行的任务难度似乎很大。”
“这样就怕了吗？这才是开端呢，不过放心，只要我们还没倒下，你们就一定会没事的。”雪集笑着说，“现在才发现你这么怕死，哈。”
“因为完全没有实力和那些敌人抗衡，如果单独遇见，大概只有死路一条吧。”米濑说这些也确实是对的，以目前新生的实力，甚至无法单独对抗那些黑影。恐惧来源于弱小，这是自然法则，食物链的构成就是如此道理。
“没什么好怕的，你们有能力对抗的，只是不知道怎么做罢了。放轻松些，走吧。”
“你是说止眼吧。”
“一方面，你们本身的体质也远优于常人，而止眼，你们中未必有人能使用出它的能力，不过都是目前来说，这次任务也是对于你们的历练，大概也是岚生老师的目的。”
“喔，亏他想的出来，找了几个拖后腿的。”米濑无奈的苦笑着。
客厅的灯光明亮，众人围坐在沙发上，正要商讨着明天的计划，此时已是快到12点了，大家脑中仍旧没有一个完整的方案。
“关于黎荷的事情，通知纽约支部了吗？”陈繁曦发问。
“纽约支部已经知道了。拉娜还看了她的学员证。”
“恩，本部也要通知一声吧？”陈繁曦看着雪集。
“本部方面还是先缓一缓吧，本部要是知道黎荷还活着，怕不是要把欧洲支部整个底朝天了。”
“不过，瞒大概也瞒不住的。”黎荷笑笑说，“本部的执行力还是非常高的。”
“明天的计划呢？”雅也看了看雪集。
“去废墟吧，女神像的放射性数值已经衰减到0了，而且我通知了纽约支部的人，24小时监视着内部情况。”雪集如实说。
“恩，我也正想说。”陈繁曦将发生在归零地的事情明了的概述了一遍，“现在索泷斯和伊凡·卡勒克还不知去向，要先把他们救出来才行。”陈繁曦附和着。
大家完全同意，没有人发表任何意见，“卡洛琳还是在酒店吧，保持着和纽约支部的联系。”陈繁曦指着卡洛琳。
卡洛琳点头示意，“关于信号问题我已经向纽约支部汇报了，他们加强了信号检测。这次应该不会有信号中断的事故了。”卡洛琳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内心还是觉得怀疑，每个支部的无线电通讯，都配有专用的卫星，单独供给每个支部使用，出现信号中断这种事情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即使是幻境之内，信号也应该存在才对，卡洛琳并没有说出来，这不过还是她的疑问，毕竟归零地是目前使徒的重生之地，说出这些话不仅不能帮上什么忙，反而会影响纽约支部和本部的成员的关系，卡洛琳觉得并不必要。
“辛苦你了，卡洛琳。”
“并不麻烦。”卡洛琳拿出了很多新的耳机，“明天戴着这些耳机就可以。”
“如果归零地真的是使徒的重生地，咱们就该做咱们应该做的了。”雪集环视一遍，“切记，不要单独行事。”，“还有，如果遇上幻境，神之血越纯净的人受到的影响也就越少，简而言之，评级越高的人，则受到幻境影响越小；其二，自己的意志力越强，受到的影响也越小。但是辨别真实还是幻境，就需要靠你们自己了。”
“差不多了，该嘱咐的就是这些，明天一起行动，像雪集说的，千万不要单独行动。”
“那么，就都先休息吧，明天再探归零地。”陈繁曦站了起来，一边用手锤着自己的后背，一边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雪集师兄。”米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这个给你。”雪集扔给米濑一包牛奶，“有助于睡眠的，怕你害怕的睡不着。”
“别提这个了呀。”
“哈哈，不逗你了。”
“我不是想说我害怕。”
“恩，说吧。”雪集将吸管插进牛奶的吸管口，喝了一口。
“还是想问点问题。”米濑摆弄着牛奶吸管。
“恩？”
“你很喜欢黎荷学姐吗？”
“恩，我很喜欢她。”雪集轻轻捏着手中牛奶的盒子。
“这样呀。”米濑坐了起来，将牛奶扔进了垃圾桶，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脸，然后就躺下了。
“行了，师兄晚安。”米濑翻了个身。
“还有什么没问吧？”雪集把房间的灯关掉，只留下床头的台灯。
“没有了。”米濑回答道。
“恩，晚安。”
人这一生会有多少唯一，有多少自己很爱的人？米濑想起了之前看过的日剧《非自然死亡》，想到了其中不明不白死掉的夕希子，他想到了长发束起的高高的马尾辫，随着清凉的风飘起，白色T恤上还留有口红的痕迹，百褶裙的折痕历历在目，这样的小的美好也会突然消失掉吗？会不会在某天不合时宜的出现，又不可思议的在某天突然消失？人还会重新遇见那个自己每时每刻都在想念却又无法见到的人吗？记得《非自然死亡》中，在最后夕希子对中堂说：“就算是清冷寂寞的一生，只要最后能变成花朵，那不也挺好的。在温暖的，香气宜人的地方变成美丽的花，你不觉得很幸福吗？”米濑想着这些，其实他想问雪集，如果黎荷学姐在某天和她的出现一样，突然消失了，他会怎么办。但是他没说出口，这样的话太伤人了。米濑是个有些悲观的人，他在看到黎荷的时候，回想到曾经在盛兰看到的跳楼自杀的素不相识的姐姐，白色t恤和黑色的百褶裙，为何她的生命如此就终结了，虽然从未见过，但她总是出现在他的记忆中，每当他用手机放起《生きていたんだよな》这首歌，那位姐姐的身影就宛如白色的百合花瓣与纷落的粉樱混合在一起，落在了米濑的心上......
“都准备好了吗？”陈繁曦站在入口，“这里面只有一条路，不是很暗，大家跟紧一点。”
“通讯状态良好，准备就绪。”耳机中传来卡洛琳的声音，卡洛琳还在酒店之中给她们协助。
陈繁曦第一个走了进去，米濑和雅也走在中间，黎荷与雪集在最后面。里面的状况和昨天完全一样，隔着差不多的距离有着应急灯的光亮，一个接着一个，陈繁曦熟悉这条路，细细观察着与昨天的区别，越往深处走，应急灯的距离变越大起来，灯光越来越暗，大家的心也紧张起来，脚步迈的更加轻盈，也不敢胡乱发出什么噪音，以免错过了什么。
“前面就快到了，之前的那个地铁站。”陈繁曦停住脚步，伸手示意大家不要走了。陈繁曦其实还是很紧张的，因为不知道这时那个幻觉的伊波樱是否还在这里，“如果没错的话，这应该是咱们的第一个敌人了。”，说完陈繁曦又继续赶路了，随着脚步的推移，应急灯的光亮完全不够了，周围变得昏暗起来，陈繁曦没有说一句话，但是脚下的步子一直没有停下过，其他人也都紧跟着走，不发一句声。
“咳，繁曦学姐，快到了。”耳机又传来了声音。
“了解，我已经看到那个入口了。”
每个人的心跳都在不断加快，带着这种不安一步一步向前走去，近了，更近了，陈繁曦迈过入口，“糟了，新的幻境。”
“这应该还是现实。”黎荷接着说了一句，“道路是连通的，没有异常。”
沿途的建筑不断更新，陈繁曦心里也没底，因为这并非是她之前所熟悉的地方，索性通道只有一条，不然如何出去与进入都是问题。随着不断地深入，此时的通道几乎已是无光的状态了，黎荷抽出腰间的神悦，刀身发出的红色的光芒像是火把一样，把整个通道照亮了些，陈繁曦也打开了随身携带着的强光手电。
“多久才是个头呀。”米濑问着雪集。
“我也不清楚。”雪集回答，“这个地方有点像。”雪集接着说道。
“结界？类似于结界之类的地方？”陈繁曦抢过话说。
“没错。总感觉这里面的事物是即时生成的，米濑，你玩过主机游戏吗？”雪集答道。
“恩，玩过一些。”
“有些占据运行内存很大的游戏的特性，当你走到某处的时候，此处的地方才会显示更新，当你不在时，此处的所有东西是不会显示的，就像此时你在A处，则B处的一切事物只是模糊的一个框架，细节都是不存在的；而当你来到B处时，B处的细节会即时生成并显示给你，A处就如同刚才的B处一般，起初设计师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减少cpu的处理压力，给玩家更好的游戏观影效果和更流畅的体验。”雪集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堆。
“这个我知道的，细节做的越好的游戏往往越是这样。”米濑一脸疑惑，“但是你说这个有什么用吗？如果是想找我打游戏的话，就得看能不能活着离开这了。”
“喂，你们两个在搞什么，净说些用不上的。”陈繁曦回头用手电照着他们两个。
“并非没有用处，我有些发现，”雪集似乎思考着什么，“还记得刚才那个入口吗？”。
“那个本该通往地铁站的吗？”
“正是，咱们在入口之前看的时候，入口是完全黑暗的，而在咱们经过之后，却发现和原来的景观是相连接的。还记得黎荷说和通道是连接的吗？但是，在走进入口前却还并非连通着。这个入口就可以比喻为A处通往B处的一个位置。”
陈繁曦一惊，“确实喂！我看到入口时，里面是漆黑一片，但是走过来之后，黎荷说是连通的时候，我回头看向入口，可以从入口看到之前的应急灯。”
“这么说来，从咱们走进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在幻境的内部了？”黎荷又添了一句。
“我想是的。”雪集点头回答。
“没什么办法，继续往前走吧。”陈繁曦平静的解释道。
雪集点了点头，大家继续往前走着，环境已经漆黑到看不见任何东西了，整个通道只充满了神悦的刀光与强光手电的灯光，大家的步伐十分小心，毕竟在幻境的内部，说不出什么时候就会有事情发生，所以尽量不要有半点差错才好。缓慢的前进了大约100米，雅也突然停下了脚步，其他人也停下脚步，看着雅也，“总感觉有些不对劲。”，雅也突然说话，向前方的黑暗望去，然后看着大家，“有种死寂沉沉的感觉呀。”
“确实，我也有这种感觉。”米濑看看雅也，也附和的说。
“不过目前看来，这里是安全的。我一直没感受到其他神之人止眼的力量。”黎荷拍了拍米濑的肩膀。
“如果一直找不到之前的那个地铁站，咱们怎么办呀？”米濑问道。
“难得全都到齐一次，你觉得它会这么容易放咱们出去？”雪集笑着说，“肯定没那么轻松的。”
陈繁曦的不安一直没有消退，但是陈繁曦比常人都理性的多，这点不安对她丝毫不起影响。几个人继续前进，米濑沿途扶着通道的墙壁，给自己一点真实之感，继续探索这片未知的地方。一切都是未知的，无人所见的。依靠着神悦的刀光和强光手电的照耀下，大约走了10分钟，一个黑影隐隐约约出现在了不远处，一动未动，陈繁曦仔细的盯着那个黑影，但是太过黑暗，视力受到了极大影响，虽有神之人的优秀体质，也无法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下有着极敏锐的视力，陈繁曦脑中不断回响着一个声音，伊波樱吗？
大家也都死死盯着那个黑影，不约而同停下脚步，“那个是幻影？”黎荷询问着。
“大概吧。”陈繁曦已经把手伏在细雪的刀鞘之上了。
“大家做好应敌的准备。”雪集示意大家。
黑影逐渐靠近，一步一步，似乎是察觉到了这边的光亮。雪集把强光手电关掉，黎荷也让神悦的刀光转变为极其暗淡的黑灰色。大家屏住呼吸，等待着那个黑影的靠近。
“稍等。”雅也小声的说道。“尽”被开启，这是雅也止眼的能力，“尽”的领域迅速展开，这着实把其他人吓到了，身为新生学员的雅也竟然能如此熟练的运用止眼，这在总部所有的新生中都是十分罕见的，雅也的天赋是非常高的，大家都被雅也的举动惊讶的呆住了，谁也没有说话，虽然通道已经是一片黑暗，但在“尽”被释放之后，仿佛是又笼罩了一层更深的黑暗，这层黑暗如同它的名字一般，有着无尽的感觉。如果说无光的黑暗封闭的是人的视觉，那么“尽”的黑暗，则是封闭了人所有的感官，一切可以感受到外界的感觉一瞬间都消失掉了，这片区域完完全全的脱离了这个世界。
“这.....这？”米濑张大着嘴。
“止眼的能力。”雅也用手挡住闪烁着淡蓝色光芒的右眼，“能力为‘尽’。”。
“真是没想到。”陈繁曦看着雅也说道。
“‘尽’是很难驾驭的止眼能力，你居然能如此轻松的控制。”雪集惊讶的称赞到。
“我.....我酸了。”米濑直到现在连自己的止眼能力是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他从来没有使用出止眼的能力，不不不，应该说是，米濑连自己是否拥有止眼都不知道，此刻的他更是怀疑自己，他的这句酸了是发自内心的，他都未曾感受过神血带来的体质上的优势，现在的他只感觉自己像个废物。
他们站在“尽”的领域中，缓缓向前挪动，突然雅也发现，这原来是一前一后的两个黑影，在这个领域之内，雅也有着非凡的感受力，这里就是他的狩猎场，这片领域如同他自己的一部分。
“索泷斯？伊凡·卡勒克？”雅也有些意外，脱口而出，这两个幻影并非伊波樱，而是在任务中失去联系的两个人。
“索泷斯？伊凡·卡勒克？”陈繁曦听到之后也出乎意料，但是陈繁曦的理智告诉她，这里除了同伴，其他的都不能报以百分百的信任，所以陈繁曦加了一句。“可能是幻觉，这里还在幻境的内部。”
“了解。”雅也冷静的搭了一句。
雅也已经做好了绞杀的准备，雪集也抽出身后的雷切，毕竟这里空间很小，如果一起作战，只会是事倍功半。这种单独的绞杀方式，在这里是最合适的作战方式。
“索泷斯交给我，伊凡·卡勒克你来。”雪集对雅也说道。
“好。”雅也干脆的回答。
雅也轻轻迈开一步，计算着他与索泷斯之间的距离，心里倒数着几个数，3、2、1，雅也一步跳起，从右袖中抽出肋差，直直向索泷斯的肩头刺去，不过，就在剑刃即将接触到索泷斯的身体时，却直接穿过了索泷斯的身体，雪集在雅也跳出后也伸手去抓伊凡·卡勒克的脖子，当手即将触碰到伊凡·卡勒克的脖子时，却直接穿透了身体，没错，这次确确实实是幻影了，是连触碰都无法触碰到的幻影。
“什么？”雪集惊叫着。
但是已经太晚了，雅也和雪集由于惯性作用，被甩飞了出去，都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尽”的领域关闭了。
“阿？”陈繁曦用手摸着伊凡·卡勒克和索泷斯的幻影，“像是3D投影吧？”。
“这到底是什么呀？”黎荷有些纳闷。
“伊凡·卡勒克，索泷斯。”米濑试图喊他们，看看能不能有些反应。
“攻击不到。”雪集和雅也已经站起来了，雪集把刀收进刀鞘。
“像是被人设计好的程序？”雅也也说到，然后用手中的肋差在伊凡·卡勒克和索泷斯的幻影上挥斩了几下，“完完全全影响不到。”
“那么说，这里如同师兄说的，更像是所谓的游戏的内部了。”米濑分析着，“连灯光都能照穿。”他挥舞着强光手电，灯光直接透过幻影的身体，照在了通道的墙面之上。
“可以这样说了，总之，更加小心便是。”黎荷抽出了神悦。
“继续吧。”陈繁曦说道。
大家继续小心翼翼的向前走着，突然身后传来了铜钟的敲击声，众人向后转过身，强光手电的灯光迅速照来，从他们身边走过的两个幻影已经消失不见了，映入眼睛的是两个淡黄色的光球，漂浮在空中，反复上下起伏着。每个光球散发的光打在通道的顶部，“な”“い”这是光球散发的光打在墙上显示的，两个片假名的轮廓清晰的出现在通道顶部。
“无？”陈繁曦有些疑惑的说道。
“ない”在日语中的意思为没有，虚无的意思，多指没有生命的东西。陈繁曦在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从而道出这句话。虽然并非了解这其中所指，但是一定有什么作用，陈繁曦的大脑飞速的运转，思索着眼前这两个简单的片假名所拼凑出的简单的意思的含义。
“指索泷斯和伊凡·卡勒克已经？”米濑不想这样想，但是这是他看到后唯一想到的含义。
“不......不可能，我不相信。”陈繁曦立刻说着，虽然陈繁曦也不想这样想，但在某个时刻，她的脑中也同样闪过了这个念头，但她仍旧不相信会是这样。
雪集在大家慢慢思考的时候，已经悄悄走进那两个光球，大家看到走进的雪集，示意他不要乱来，雪集也反过来示意他们不要过去，他仔细观察着光球的结构，从外部无法看到内里，似乎是无限的一般，一眼望进去，只能完全沦陷在无边的光芒之中，其他什么都观察不到，他试着伸出手指，想用指尖触摸着两个光球，他伸出手指，用右手食指伸向右边的光球，慢慢的，手指与光球的距离越来越近，手指触碰到了光球，指尖毫无感觉，但就在触碰到的瞬间，雪集周围的空间发生了剧烈的扭曲，如同之前陈繁曦被伊波樱用什么奇怪的方法限制一般，雪集双眼同样是一片空白，这次却有些不同，就连耳朵的听觉感官也被封闭了，他完全听不到，大家在通道中喊他的声音，连自己的心跳与呼吸声都感觉不到，就这样不知不觉的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视觉、听觉、感觉，各种感官才开始慢慢恢复起来，眼前他所在的地方，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他回头望去，本应该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大家已经消失不见。
“幻境。”他低头叹了下气。
他用手按开了耳机上的按钮，自己其实知道肯定是没用的，但是还是想试试，不过确实，耳机传来了沙沙的电流声，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他关掉耳机，抬起头，夕阳半入地平线，在红色的光晕之中，有着几个模糊不清的大字——虚无之地。雪集笑着想，所谓“ない”代表的就是这样没意义的作用呀，果然是幻境，他如此想到。眼下，无论如何，要离开这里才行阿，他努力回想，想回忆起陈繁曦所说的话，她如何离开这样的幻境的。正当雪集思考的时候，突然，他身体抖了下，他感受到了，这里还有别人，幻影？他迅速转身，身后只是一片无边的绿色的草原罢了，对了！要先遇到那个幻影才行，他想到陈繁曦是被幻影放出的，他开始边走边思考，踏着柔软的草地，一边看着连绵不断的旷野。突然，雪集又一次转身，可这次不同，在转身的瞬间，他拔出了腰间的流丸，极快的速度且极为流畅的做出了居合斩。
噌—刀刃撕裂空气的声音传入耳朵，雪集以单膝跪地的姿势减少居合斩对身体带来的惯性，收刀入鞘。但幻影轻轻的向后跳起，避开了这一击，似乎躲过的太过轻松，幻影还发出了轻轻的笑声。
雪集抬起头，想看这个幻影的样子，“终于等来你了。”，然后抬起了头，“你？”雪集脸上露出了奇怪的惊异的表情。
“师兄？消失了？”米濑如此发问，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刚才雪集还在的位置。
“可恶，这家伙，真是笨手笨脚！”陈繁曦一拳打在墙上。
“不过，可以确定这是使徒的重生之地了，两个光球所携带的能量并不是神之人能拥有的。只有足够强大的能力，才能扭曲附近的空间，难以置信。”黎荷看着眼前的两个光球。
“咱们过去吗？这两个光球。”雅也询问。
“兵分两路，还是和雪集一样？”黎荷问着陈繁曦。
“咱们还不知道这两个光球是什么呢，怎么进去呀。”
“卡洛琳，卡洛琳。”陈繁曦按开了耳机。
“怎么了，繁曦学姐。”
“能和雪集联络上吗？”
“我刚才试过了，无法连接，卫星也无法定位他现在所在的位置了。你们遇到什么问题了？”
“这有两个不知来历的光球，雪集被他弄得消失了。这家伙，真的是个笨蛋。”
“我一直向雪集的耳机发送信号，假如连接上了，第一时间给你消息。”
“恐怕没机会了，我们也打算进去。”
“如果一会我们全部都掉线了，超过了5个小时，你就通知纽约支部，不论如何毁掉归零地，我们已经确定这里是使徒的重生之地了。”
“这样不太好吧。”
“5个小时足够了，假如出不来，肯定也没办法出来了。”
“了解。”
“那咱们也过去吧，和雪集进入同一个。”陈繁曦对大家说道。
大家点了点头，都听到了刚才陈繁曦和卡洛琳的对话，但目前看来，还是探索清楚这两个光球是最好选择。
“假如没带你们来就好了，还要买二送二了，哈哈哈哈哈。”陈繁曦笑笑说。
米濑和雅也苦笑着看着陈繁曦，不过确实，以他们现在的水平，确实在拖后腿。
“你还挖苦他们两个。”黎荷也笑着说道。
虽如此，但光球之后的一切都是未知的，陈繁曦和黎荷也没有把握可以有足够的实力应付，更没有十足的把握安安全全的出去，大家虽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毕竟什么事情都难以做到完全的把握。
“那么，走咯。”陈繁曦第一个迈出脚步。
四个人围绕着这个光球，一齐将手伸向了光球，那种感觉，和刚才雪集所感觉的一样，所有感官被封闭，极度的不适感袭来，四人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逐渐的看不到了互相的脸，只剩下一片空白，白茫茫的一片。
雪集呆立了几秒，此刻，站在自己身前的，静立不动的人就他自己，而他刚才的居合斩，被自己的幻影轻松的躲掉了，“还真的是什么幻影都有阿。”雪集轻笑着说。
眼前雪集的幻影，穿着和他完全相同的衣服，和自己完全一样，就连他自己都找不出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喂。”雪集冲着眼前自己的幻影喊了一下。
无人回应。
什么意思？要我击败我自己吗？
那我就陪你好好玩玩，正好恢复一下我的刀术。
因为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所以现在才能投入完全的精力去决斗，雪集环视周围的景色，无边的草原，红色的夕阳的光。
“还是很愿意和自己交手的。”说罢，雪集已经抽出了追魂向前跑起。
幻影还是呆立原地，面无表情。
砰！刀剑相碰的声音，幻影也抽出了腰间的流丸，挡住了雪集的劈砍，雪集并未停手，以神道无念流又快速的发起了一波攻势，刀与刀不断碰击，刀身砰出的点点火星，从两个人的身前飘落，但无论谁用什么样的招式进攻，另一方总能用恰到好处的方式，轻松化解进攻，就这样一直僵持着，没有人能占到一丝的优势，雪集向来喜欢以速度来取胜，尽管自己在其他方面并不亚于他人，但是雪集更倾向于多段进攻来使敌人无法及时防御来取胜。
此时，雪集和自己的幻影已经僵持了十几分钟，雪集已经开始有些焦躁了，“我赶时间！”雪集有些生气的说道，右眼迅速明亮起来，在夕阳的红色之中，眼睛的蓝色显得格外的刺眼，“大师”开启，雪集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来，肌肉瞬间在肌肤的表面隆起，原本雪集的那瘦弱的身体就肌肉分明，眼下他肌肉的线条更加分明起来，如果说原来的他如同一只凶猛的虎，那此时的他就如同一只狮子，一只桀骜的狮王。在“大师”的加持之下，他在刀术的研究上已经是一位超一流的武士，而且其速度及力量在加持之下，有了几倍的增强。上一秒，眼前的幻影还是一个实力不相上下的敌人，此刻的他，不过就是一块可以被轻松撕碎的布帛而已，而他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的危险，仍然静止着，看着已经释放止眼能力的雪集，“虽然不想说，但是看来使徒毕竟不是些真正强力的东西，只会用这种无聊的方式拖延时间。”
说罢，雪集向后一撤，收回追魂，以手抚摸腰间流丸的刀柄，以半蹲的姿势作为进攻的姿态，雪集想以一击拔刀术来终结敌人，拔刀术是一种出刀速度极快的刀术，其核心便在于一击必杀，利用拔刀瞬间带来的高动能给敌人带来意想不到的伤害。此时的雪集正是这样想的，幻影虽然可以模仿雪集的一切，但是无法模仿他的止眼，幻影是无法使用止眼的，眼下的幻影只是同样做出了刀术架势，准备迎接雪集的拔刀术。
只听到叮的一声，那是刀柄与刀鞘碰击的声音，此时武士刀已经归鞘了，战斗已经结束了，这场战斗只进行了零点几秒，从出刀到收刀，不过零点几秒。用肉眼是完全察觉不到这样的速度的，雪集已将拔刀术历练到了极致，这也是他最爱的刀术，虽然仅这点时间，但却足以分出胜负，幻影直直倒在了地上，根本没有机会来接下这一刀，直到幻影倒在了地上，脖颈的伤口才喷出了灼热的鲜血。
雪集毫无疑问的获胜了，蓝色的右眼慢慢熄灭了光芒，雪集放开了抓着刀柄的手，背对着已倒下的幻影的尸体，眼下这幅画面颇有西部牛仔对决的感觉，只不过不同的是周围是一片草原之景，而并非荒漠，决斗的并非牛仔，而是武士，夹杂着夕阳温热的光，绿油油的一片，似乎尤为凄美呢！
正当雪集享受着这片景色之时，周围的一切犹如雾气般朦胧起来，只剩下自己孤身站在一片红色与绿色之上，一切都结束了，雪集打败了敌人，两只眼睛被这混合的颜色弄的有些晕，雪集如同昏倒般，感到自身轻飘飘的，失去了重力一般，眼前开始变得白茫茫的，耳机里不时传来沙沙的鸣声，而脑中除了能想到的草原之景外，其余似乎全无记忆了。
就如同大梦初醒吧，哗哗的海浪声传入到了雪集的耳中，眼前原本的一片白茫，像雾气散掉了一般，逐渐清晰了起来，雪集揉了揉干涩的双眼，却被眼前之景吓的双腿有些发软，自己此时正驻足于断崖之边，底下是蔚蓝的大海，翻卷着滚滚的海浪，浪花拍击着断崖，发出砰砰的敲击声，浪花散碎成了点点水花，溅到了断崖的礁石之上，从此掉下，若非命好，必定会死于非命。雪集回了回神，这是陈繁曦来过的幻境？这是雪集脑中第一个反应出来的想法，陈繁曦也说过，自己站在一片断崖之前，断崖之下是无边的海。雪集下意识的往后撤了一步，双脚听使唤的往后开始移动，这和陈繁曦所说有些不同，陈繁曦当时说自己是无法动弹的，而现在的他却可以自由的移动，他又试着动弹了双手，手指收拢伸展，完全服从大脑的指令，我比陈繁曦有更多的权利？所以这是第二个幻境？雪集有些不耐烦，一个接一个的幻境让雪集有些头痛，雪集现在只是想离开幻境，和陈繁曦她们汇合。
“喔，挺厉害的阿。居然能坚持这么久，不可思议。”电脑的屏幕上是空白的页面，像记事本那样，一片空白。坐在电脑前的男人嘴里叼着香烟，对着电脑自言自语道。
“那继续了，哈哈哈…”男人右手食指夹住嘴中的香烟，自然的吐出了一团白雾。然后双手放在键盘之上——kill -9。
男人在在屏幕上敲下了这几个字，顿了一会，然后按下了回车键。
“繁曦学姐，黎荷学姐，雅也。”米濑大喊，周围黑暗一片，无一丝光芒，米濑试着活动自己的身体，感官慢慢恢复，他小心翼翼的将手伸出，并无一物，或者说，这里如同一座一片漆黑的监狱，米濑尝试着慢慢站起，咚！米濑捂着头又坐在地上，米濑的脑袋被重重撞了一下，这里并不能让米濑完全站起来，米濑一手向上伸着，一手扶着地面，慢慢向上站起，这里只能允许他弓着身子站着，虽然这个姿势十分难受，但是米濑没有办法，他就以这样的姿势朝一个自己也说不上的方向前进，他自己知道，在黑暗的地方，很容易失去方向，所以他尽可能的保持向正前方走，突然他想到了一件事，他伸手向自己膝盖处的口袋掏了掏，果然！刚才的强光手电就在这里，他赶紧从兜里掏出手电，推开了开关，强光手电的光芒迅速袭满了整个空间，这里是一个类似排风通道的地方，米濑的正前方不远处，有一个矮矮的门，米濑的第一反应便是向那里走去。他又用手电快速的照了一遍四周，全部是漆黑一片，只有强光手电散发出的光柱，像一根柱子一般，延绵至黑暗处，把黑暗顶起。
人在未知的情况之下总会更加容易慌乱，米濑并未有什么超人的地方，他就是个经历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的高中生而已。
米濑开始缓缓移动起来，这种半蹲的姿势走起路来真的十分难受，与此，他每迈出一步，自己的心脏就会跳动的更加剧烈一些，他睁大着眼睛，眩晕感逐渐增强，甚至有着想吐的感觉。米濑想起了在高中体育课走鸭子步的时候，才不过是走出100米，两条腿就开始发软了，米濑的体能算是不错的，很多学生甚至走不到100米就双腿无力的跪坐在地上了。眼下，米濑就是这样一步一步的向那个门靠近的，他觉得黑暗似乎拉长了自己与门的距离，明明感觉离得很近，却在才走了一半的时候，鼻尖就冒出了几颗汗珠，双腿开始有些酸痛了。
雪集从断崖边退开，“真不知道在玩什么把戏，就算是再来多少个幻境也是没用的。”雪集想和把他困在幻境的使徒说话。
“游戏才刚刚开始。”天空传来了一声钟鸣。
“游戏？果然吗。”雪集笑道，“那就好好奉陪了。”。
雪集沿着断崖的边界一直向前行走，因为自己完全找不到目标，不过似乎这里的一切都再正常不过，轻掠过耳边的海风声，呼呼的海浪声，雪集的心情被这缓慢而有节奏的美妙声音感染，因此也放松下来。他索性就把这样的行走当做海边漫步好了。
雪集走了不知多久，被暖暖的夕阳散发的红光，照的微微有些困意，也确实，如若不知道身边之景是幻境的情况之下，确实是一场安逸的散步，但是，眼下的一切已知是幻境无疑，谁也无法放下全心来歇歇的。雪集的任务并非在这海滨漫步，他重要的事情是重返归零地，和正在等待着他的朋友们汇合，然后将这该死的归零地探索明白。雪集揉了揉被海风吹的有些干涩的双眼，从手指之间看到了不远处隐隐约约站立着一个人。
雪集想都没想，这就是离开这个幻境的关键所在了，雪集向这个人慢慢走去，海风继续吹着，耳中一片呼呼声，雪集目视前方，这会是个怎样的敌人呢？
“完了！”陈繁曦如此说道，她醒来时，身边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她经历过一次，比其他人更有经验，但是还是摆脱不了幻境的控制。她现在还是站立在一片废墟之上，她下意识以为这就是上次的幻境的那个废墟，但她在环视四周一遍之后，就迅速警觉起来，这并非是归零地的废墟，这里像是被什么灾难摧毁过一般，陈繁曦开始意识到，使徒对于幻境的掌控完全轻而易举的事情，而现在他正把他们分开，置于不同的幻境之中，这样一来，最需要担心的便是雅也和米濑，陈繁曦本不想担心，但是两个新生被单独分开，就如同是被困在一个瓶盖之下的蚂蚁，想要杀死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过，眼下的陈繁曦的境地也并非有多好，陈繁曦的理性总是能指引着陈繁曦在该有的时间做该做的事，此时她依然被封在了幻境之中，如果想着救别人，自救才是最重要的，陈繁曦的理性带给了她不小的优势，在面对未知之时，她总能做到完全的冷静和专注。陈繁曦分析了眼下的情况，便开始四处走动观察，其实陈繁曦已经发现了一丝端倪，只不过缺少重要的证据，所以便四处走着，收集证据。
清晨的黎光并不刺眼，加之吹来的微微凉风，真是一种享受，明亮的光照在这片废墟之上，说不上美丽或凄惨，像是在破碎的玻璃之上轻轻的蒙上一层细滑的白色织布一般，显出一副高贵却令人惋惜之感。陈繁曦沿着废墟走了十分钟，心中的想法便终于被证实了，这里是自由女神像的废墟，陈繁曦踩着的正是坍塌的自由女神像。陈繁曦盯着面前的被风雨侵蚀的已泛黄和微微破碎的雕石雕刻出的女神像眼睛的部分，空洞无神，原本象征着自由的女神，此刻却连眼睛上都有丝丝裂痕，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嗡~天空是古钟空鸣之声，像是庄严的仪式，陈繁曦被钟声吸引，抬起头看去，一片湛蓝的天空之中显出的白白的一行字“这是未来之境。”这些字在天空中显得格外显眼，陈繁曦盯了一会，不屑的笑了，然后继续在废墟之上行走，天空的字不知不觉消失于天空之上。
“未来之境。哈，开玩笑。”陈繁曦轻蔑着重复着，迈出了一步又一步，“在幻境里你以为自己是王阿，等我出去了你就是个弟弟。”陈繁曦又开玩笑似的说着。这个幻境该怎么出去？陈繁曦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她并不喜欢玩这种文字游戏，猜谜语之类的事情，还不如真真正正的来打一场来的痛快，她有些抱怨，突然停下了脚步。
“喂—你们都在吗？都还好吗？”黎荷呼喊，黎荷苏醒的地方是一片旷野，脚下尽是生长茂盛的草，夕阳的余光把草地照的赤红，犹如一片血泊，让人看到立觉到不舒服，黎荷已经寻找半天了，但是无论怎样呼喊，得到的只有自己的回声，没有任何人回应，也看不到任何人，黎荷是这里所有人中评级最高的，以之前陈繁曦所说，她受到幻境影响最小，即便本身处同一片幻境，看到的景象也未必相同，黎荷在长时间的寻找无果后，决定放弃寻找，毕竟解除这片幻境才是首要任务。
羊？远处有了动物的身影，黎荷在这漫无边际的草原走了半天都没发现任何有生命的生物，眼前却有着一大片正在觅食的羊群，黎荷向那边走去，正当她观察那群羊群的时候，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黎荷立刻反应，以右手撑地，前滚翻卸力，半跪在地。她将目光集中在那个将她绊倒的东西之上，出乎了她所有的预料，雪集的尸体！黎荷想伸手摸一摸这个尸体，他的脖颈上有着一个刀口，鲜血正从那里缓缓涌出，衣服已被鲜血染透了，还是温热的？黎荷被这难以言状的真实之感吓到了，她有着很高的警觉，在幻境中任何事情都不能相信，除非有着十足的把握，对她而言，想要验证这是否真实的方法相当简单，她拔出雪集绑在小腿处的两个刀鞘中的一把短刃，这把便是雨村，这两把短刃是在雪集生日时，黎荷送给他的，两把短刃都是总部用特制金属打造的，重量和锋利程度上都有着绝对的优势，而这两把短刃，只有在黎荷和雪集的身上时，才会发出微微的淡蓝色和淡橙色的刃光，现在，黎荷已经把雨村握在手中。
“哎。”黎荷把雨村扔在地上，“幻境的破绽吗？真的太好找了。”黎荷伸了个懒腰，继续往前走着。
黎荷找到了幻境的漏洞，她想着，只有一些无法被模仿的东西，在幻境中反而成了其破绽。咚！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古钟声，黎荷向四周的旷野望去，仍旧只有一片在静谧的吃着草的羊群，她又抬起头来，想活动活动脖子，赤红的空中，缓缓浮出了几个字“幻境解除。”，黎荷一愣，喔，这样就算是解除了幻境？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逐渐朦胧起来，直至化作白色的一片。
“阿？”黎荷发出了一声疑问，此时的她已经在漆黑的通道里面了，面前还是那两个闪着光芒的光球，可她的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毫无疑问，还被困在幻境之中，黎荷至此已经知道如何化解幻境的束缚了，只要找到幻境的破绽就可以离开幻境，而破绽就是无论如何不可能被模仿的东西，就像是数学中的命题问题，当一个真命题和一个假命题组合时，得到的是假命题；只有真命题和真命题在一起时，才能得到真的命题。幻境和被束缚者的关系就是两个命题之间的关系，离开幻境的关键，也就是在被束缚者能否找到幻境与自己的联系了，黎荷之所以如此轻松的离开了幻境，恰巧在于她利用了自身和幻境的关系，虽是碰巧，但是在黎荷的分析推理之后，她很容易的发现了这个游戏存在的BUG，而她在此之后就可以随意利用这些BUG来取胜。
“这是什么可笑的打扮。”雪集站在离这个人不到五米处，他可以很清的看到这个人，这是一个身着男式和服，腰间绑着武士刀，宽大的和服衣袖还挡住了刀柄，脚上是一双崭新的木屐，如果不是看到脸，任何人都会觉得这是很普通的装束，流浪剑客的装束大多如此，但是雪集看到了那和这身装扮极不相称的东西——天狗面具。本身极为舒适的一身装束，在天狗面具的装饰下，犹如赶去祭祀一般，瞬间有一种可笑之感，而眼前的这个人，脸上正戴着一副天狗面具，面具后面长至肩头处的黑色长发扎成了辫子，直直的垂下。
雪集向前走了两步，“把那可笑的面具摘了，我不是来陪你演能剧的。”，雪集说道，“若你是武士，我可以和你切磋。”
那个人没有回答，还是立在那里，藏在天狗面具下的脸，雪集分辨不出他是否正观察着他。大约过了半分钟，那人从和服袖中掏出了什么东西，向前扔了出来。东西掉在了雪集的身前，是一副面具，那个人从袖中扔出了一副面具，一副红色狐妖面具。
“如果说想让我陪你演出，那抱歉了。”雪集收回了微微拔出的追魂，“我赶时间。”
雪集的话音刚落，这位戴着面具的武士便从腰间抽刀冲了上来，速度极快，雪集并未掉意轻心，立刻侧过身躲闪，刀锋斩过冲锋衣的口袋的拉链，就如切过头发般，轻松的斩成两半，雪集伸手捡起狐妖面具，向面具武士扔去，武士一刀砍断面具。叮！又接下了从面具后面看上的一刀，雪集并未放弃进攻，平挥，斜劈，挑斩，刺击......雪集没浪费一秒钟，准确的说，没浪费任何零点几秒。武士刀的挥砍如同疾风骤雨一般，迎面袭来，面具武士一丝慌乱都没显出，刀刃与刀刃精准的相碰，弹开，又碰撞，耳边不断听到叮叮叮的声音，不得不说，面前的这位面具武士的确有着不凡的实力，雪集的进攻一次也未成功。
面具武士似乎有些腻了，以一击弧斩为自己夺取了一个身位，化防守为反击，反应之快不由得令雪集吃惊，雪集立刻后跳，这才躲过了面具武士的一刀致命砍击。但面具武士并未给雪集一口喘息的机会，立刻迎了上去，从此开始，雪集几乎一直处于防守状态，不是雪集不想进攻，只是完全找不到可以转守为攻的机会，面具武士的进攻做到了几乎毫无弱点，且刀速更胜于雪集一筹，力量又强之又强，每次格挡成功，雪集都不得不被刀砍击的力量压得向后退几步，以保持平衡，在曾经交手过的对手中，雪集完全没有遇到过如此的敌人，雪集在被源源不断的进攻的同时，不断的寻找着机会，伺机进攻。就是这一击，面具武士向上挑斩，雪集并未格挡，向后弯腰，然后立刻复位，这是神之血的加持，普通人想在这样短的时间，下药又复位是不可能的，雪集立刻斜挑，面具武士不得不跳起躲闪，雪集的右眼瞬间闪出了淡蓝色的光芒，这就是雪集进攻的机会，雪集又抽出背后的雷切，二天一流，这是宫本武藏所创立的刀术，虽然饱受争议，二天一流并非人人可以习得的刀术，因为需要同时挥舞两把刀，所以漏给敌人的破绽便也相当的多，正常的人并没有体力流畅的使用双刀，所以大部分人不认同这是上佳的刀术，而且，所谓二天一流，无非就是以力量优势来用双刀压制敌人，宫本武藏只是给它起了个好听的名字罢了。雪集才不管刀术的历史什么的，在“大师”的加持之下，无论什么刀术，雪集都已掌握到了极致，二天一流的压制力远比其他单刀的压制力强，面具武士被不断逼退着，但是，却没有一击可以触碰到他，他巧妙的借助着武士刀碰击后反弹的力量，以此快速的为下次迎击做准备，所有攻击都完全且巧妙的被化解掉，他们就这样僵持着，没人占到一丝优势，刀与刀无数次的高速碰击，刃口也开始出现了缺口，真正的武士并非是以这样的莽夫打法来取胜的，这样不光彩，也不够漂亮，而且仅是普通的刀技比拼，是很难看出技术的。最终不过是耗尽体力，两败俱伤罢了，暂且不论眼前这位面具武士是幻影还是其他什么，只是这样不断的挥砍进攻，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选，雪集不想这样打下去了。
在幕府时期，那是剑客的时代，剑客盛行，杀戮无数，强者统治的思想在此颇显正确，而那个时代留下的一句话，不止影响着幕府时代，也一直影响着后世所有的剑客，“武士之间的对决，胜负于拔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