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当年那只蟋蟀
难道是杀手又到了？
唧唧。
唧唧。
窗外传来蟋蟀的叫声。
在这万分紧急的时刻，陈炀竟然愣了愣神。
蟋蟀！
有一刹那，陈炀恍惚觉得这只蟋蟀，就是他当年在地球时代，在老家乡下听到的那一只。
高考那年，他每晚在台灯下复习功课，都有一只蟋蟀在窗外唧唧叫着。
一样的声调，一样的频率，一样的叫人伤感。
此刻，那只蟋蟀从记忆里跳出来，在黑暗中挠拨他的心弦。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逼近了。
阴湿黑暗的小巷中，四处窜动的老鼠不安地躲入洞中。
此时天色未明，整个城市都还在睡眠中。
陈炀从出租屋的窗户爬出，他的双掌紧紧贴在楼房的外墙面上，从六楼缓缓滑落。
他双掌上有一层薄薄的黑色阴影，如同实质一般将手掌与墙壁间的空气挤压排尽，这使他的双手紧紧吸附在了滑溜的建筑外墙上。
通过灵活控制掌心与墙壁间的空气数量，他稳定调整着下滑的速度，平稳落到了一楼。
快逃吧！
这个世界太可怕了，要活下去，一定要谨慎，谨慎，再谨慎。
曾经出于无知，他调查一家公司的黑幕，结果遭致了接二连三的追杀。要不是郑羽的好心，此刻他早已是一个死人。
陈炀双脚落地，踩在泥泞的地面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了鼓掌声。
啪啪！
陈炀愕然回头。
一个须发皆长的男子，坐在一块石头磨盘上，正目光灼灼盯着陈炀。
陈炀目光一凝。
这是绝不属于这个时代审美的发型！
怎么会有磨盘？
眼前的一切好像幻境。
男子的眉毛很长，胡须也很长。
他长得好像一只蟋蟀呀！陈炀忍不住想笑。
男子开口道：“未经任何训练，就能将秘契之力控制得如此细腻。真是一块未经雕琢的宝玉！”
陈炀双眼在秘契仪式后，具有了强大的夜视能力，四周虽黑暗无光，但他已经看清眼前之人。
坐在磨盘上的男子，全身包裹在蓝黑的斗篷中，脸上戴着一张红绿两色扭曲杂糅的面具，眉毛和胡子露在面具外面。
面具上是一个略带讥讽的笑容。
面具后是一双冷冽幽深的眼睛。
陈炀警惕地后退一步，他黑色的双手如猛兽的爪子，戒备地举在身前。
“你是谁？”陈炀问道。
“不用紧张，”男子的声音里微微带着笑意，“我只是来看看这双成眠了多年的手，如今到了哪个幸运儿的身上。”
来人的眼睛，紧紧盯在陈炀的手上。
“你知道这双手？”
“当然知道。”
“这是一双什么样的手？”陈炀好奇的心被勾动了。
他对这黑手一无所知，却也感受得到它的强大。
他希望能尽快掌控黑手的隐秘力量，却也害怕着神降之后失控的风险。
“哦，”来人的声音里多了一分敬畏的味道，“这是一位强者的遗留。想不到，竟然最后落在了平平无奇的你身上。”
“那么，你的意思是，它很强大咯？”陈炀问道。
“是的，毫无疑问，它很强大，”来人话锋一转，“只不过，这是幸运，也是诅咒。
“它曾经的主人，是一位奸诈而卑鄙的存在。如今，它被你唤醒。我很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你难道就没有担心过吗？”
来人饶有兴味地盯着陈炀的手。
陈炀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在不明来人的动机前，陈炀不想被对方带偏了节奏：“这就不劳您费心了。”
斗篷男子不急不慢地说道：“真有趣，不愧是无畏的无知者。在修行的漫漫长路上，无畏的修行者一步步晋升的过程，有时就像向着蛇窟前进的旅人。他们费尽心思地步步晋升，悲壮又滑稽，最后成为神前献祭的祭品。”
“那么，你告诉我这些的目的是？”陈炀警惕地问道。
他不相信这个大半夜守在巷子里等他的人，只为了给他上一课。
“你不用担心，我对你毫无兴趣。”
谢谢。陈炀撇了撇嘴。
“我只是对你选择的圣物感兴趣，所以过来看看。”
看出来了。
下一步是要抢夺了吗？
陈炀冷冷眯了眯眼睛：“你准备……?”
“我准备教教你如何应用你的力量。”
陈炀怀疑的小眼睛，在来人身上上下翻飞。
“这么好心？”
“当然。”
“为什么？”
“因为充满了期待。夜堡途径，好多年没有像样的秘契者出现了。我很好奇你的成长，能给这个世界带来些什么？”
“但我并不信任你，我可以拒绝吗？”陈炀又后退了一步。
“呵呵，”来人笑道，“随你。但你要知道，运用秘契之力，是需要专业的指引修习的。一个只靠天赋摸索的野生秘契者，就如同在堆满炸药的库房里玩火的孩童，他们根本不知道偶然的一个小火花，就会让他们灰飞烟灭。你还要拒绝我吗？”
陈炀牙疼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错，这种风险是他正担心的。
这人的每一句话，都戳中他心窝一般的疼。
真是可怕。
或许了解了解也没什么坏处？陈炀想到。
但刚刚才拒绝了对方，现在转头又答应，是不是太不要脸了？
陈炀纠结了数秒，毅然道：“我，想学。”
“聪明，”斗篷男子转身而行，“这是一个明智者应该做出的选择。走吧！”
“去哪？”
男子扭过头，他脸上面具的笑容讽刺意味更浓了：“一个有趣的地方！”
陈炀有些犹豫。
别跟陌生人走，这是安全第一法则。
“再不走，就来不急了。你看他们来了？”
“谁来了？”
斗篷男子没有回答。
陈炀已经看到。
在整条小巷的墙根处，泥土耸动，无数红眼的老鼠唧唧叫着掘土而出，向着这边涌来。
陈炀惊道：“怎么会？它们这是……”
“当然是因为你。孩子，你不知道，”斗篷男子指着陈炀的黑手，“它的苏醒，不止是我注意到了。你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
男子一挥手，一团浓郁的黑暗从男子的斗篷中涌出，包裹住陈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