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章 化蛇之乱
红藕淖淖,青柳疏疏,凄风冷雨伴西风,都与离人愁。
雪苑的天气近来都有反常,花雪之余竟也淅淅沥沥的来了半个月的雨,凋了些春红夏绿,大有一股子淫雨霏霏的错觉。让人不禁怀疑莫不是那九重天上布雨的神君喝大了打翻了法器,以至于在这从未现过半分甘霖的雪苑也是有了破天荒的头一遭,连院子里的桃花都因此尸横遍野呜呼哀哉。
“好生奇怪的天气。自打我在这雪苑从未见过雪苑下雨的,更别提一下就下了这么长时间了。”我清理着手上沾染到的粘腻的青苔不停抱怨着,叹一口长气,堂檐下只能望着漫天的雨丝发着呆。
眼前灰蒙蒙的雨丝像是一张巨大的网,闷的令人窒息。
常年下雪的雪苑,雪停了,成了雨?
我心里烦闷,亦是焦躁的紧,心下拿起一本杂志在手里漫不经心晃荡着把玩,末了只得在门前跺来跺去,以排解这无名的忧愁……
头上长空数行新雁飞过,天浅云闲中一只落了队……我看的出神,心下莫名想起了仲伯。仲伯此次游历业已许久未归,上次见他时候蝶绽还是一只黄色的小蝴蝶呢,而如今,蝶绽都化了人形如今能在雪苑里来去自如了他还不曾回来。这当真不合常理。
我看着那落单的孤雁,心里莫名有些惴惴……孤雁长鸣,我心一震,脚下一个趔趄……
不好……莫不是仲伯他老人家出了什么意外吧?
出神之际,孤雁南飞,一滴雨珠落在颈间,更添几分惊悚。
一个哆嗦下来,好凉。
心里鼓声如注,思绪万千却隐约觉得淫雨霏霏异象骤现与仲伯音讯全无之间有些难以名说的关联,这通令人咋舌的本事天赋我倒也是与生俱来的。
我急匆匆唤醒尚在床榻上与周公博弈如火如荼的小蝶,嘱咐她施展一下自己的神通去打听一下这骤雨的由头,没成想她迷糊当中接到这个指令竟瞬间清醒如同灌顶,开心的五官移位似的大笑起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溜烟儿的穿戴完毕,撇下一句“终于让我有机会一展身手了”,便信手捏了个诀,扬长而去。果不其然,一盏茶功夫不到,她便功成身退般,凯旋归来。
原说是,她在四里八荒的精灵各处打听,终于是从一条阳山逃难来的小巴蛇口中得知了这种种异象的真相:三个月前,阳山地动,惹得那里的一只上古化蛇怎得骤然到了咱昆仑山下作祟,故而招惹这无名雨水。化蛇人面豺颈蛇身,生有双翼,一来便是三月降雨,惹得河流决堤水患连连,不仅人间百姓深受其害,凌云峰下无数精灵小仙也全然无法禁不住这大水的冲洗荡涤,一时树木枯槁,百兽迁徙,大多有点生机的精灵也都逃命去了。话说这化蛇之祸,更为可恶的是,它肆虐精灵地仙不说,还专门食人孩童——说是抓了孩童不会立即杀死,先是活生生的把玩一阵,再引以为乐折磨致死,着实可恶。那小巴蛇还说啊,它的一家都惨死在化蛇手中,不料它刚逃难至那化蛇也接踵而至……它就这般苦苦艾艾的与小蝶一番说辞后又匆匆再逃了。
我听了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才引得雪苑阴雨绵绵的……这家伙一来,可不惹得昆仑山下的一众精灵四下逃命?真真是深受其害。
我和小蝶处在雪苑之中自是与世隔绝,若非此次她去造访打听竟对此次变故一无所知。如今想来伯仲此刻正值在山下凡世行医,寻常时节无事无非便喜欢在凡间降妖除魔的人,如今这化蛇来了,这等除魔降妖之事怎的会少得了他?
这数月不见人影,想是寻到了缘由。
“小蝶,不如你我一同下山,去帮助仲伯对抗化蛇?”我望着远方一望无际的水泊,愣愣问道。
“主人?你确定吗?”小蝶语气忡忡,眉宇间嵌着几分焦虑。“那化蛇可是上古巨兽,身长数丈,声如叱咤,力可拔山,呼风唤雨。你我这点修为,去了,能行吗?再说,仲伯还交代过你,你可是万万不可出这雪苑……”她有些迟疑,试探着问我。
“那又如何?”我不由分说,生生打断。“都这么长时间了,仲伯还不回来,照你说的,这化蛇这般厉害,我更加不能看着仲伯置身险境不顾不管啊……不如你留下,等我回来?”听她所言,我心里愈发是担忧难耐,恨不得即刻插上翅膀飞到仲伯身边。
雨声冉冉,风弄纤纤……势愈大,我与小蝶的言语声逐渐被淹没,就像石子投进汪洋——却激不起半点涟漪。渐渐,雨水逐步将那雪苑通向外面那条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羊肠小道徐徐吞没,像是四下蔓延的隐忧……春雷阵阵,我心寥寥……我等不了了。
“那不行,要去一起去。”小蝶立时怼了回来,“我才断然不是那种贪生怕死毫无义气之人,你去我就一定去”。她悻悻说着,脸上青白一片,裹挟几分愠色。
“好,那我们即刻就走。”我冲她一笑,她也即刻欢喜。
事不宜迟,我二人决意即刻出行。
话说这怎的来说也是我头一次离开雪苑,担忧紧张兴奋五味俱全,只简单草草拾掇了一下……临行之际却忽然驻足在泥泞的花泥中寸步难移,看着连绵不断的大雨下满院的桃树,竟无端生出几分不舍来
——想来,人总是害怕改变的,无论变化好坏。
雨打桃花深闭门,此情不寄又一轮?不舍又从何而来?
只消须臾静谧,我拉着小蝶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毕竟有了仲伯的雪苑才是家,如何不舍都是虚妄。
这一上路,我便十分明了。
俗话说的好,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事到如今,据我看的那些书籍上的记载,如今终于到了理论联系实际的时刻。我十分笃定凭借我自身的悟性理解和书上的段子理论,此次外出行走除了要例行着男装较稳妥外,其他一切事宜,应当都不在话下。
不分昼夜,日夜兼程……与其说走,不如说游。
只因这一路,处处皆是水泽汪洋。
走了十日,这大雨也足足下了十日,终于在第十日的夜晚,我二人才历经艰险来到了山下人间与仙界交接之处。
小蝶杵在一片泥淖前,脸上露出了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字字铿锵作势般讲教说道。“主人,前面,就是素日里你常常在那些书籍上流连忘返的——人间。”
我佯装不闻,嫌恶推搡着,“这,这,这可是跟我在仲伯书上看见的不一样啊。”
我打眼一看,心下又生感慨。
目之所及,没有万家灯火,没有绿柳红花,甚至都没有人,何来的人……间?映入眼前的唯有一片汪洋,汪洋中还间隙漂浮着些断瓦残垣,饿殍浮尸……如山的森森白骨中不时夹杂着几声野狗的哀嚎,可偏偏就是连这几声哀嚎……都尽然是被淹没在一片死水之中。
这是人间?
“这,这……当真是人间?”我上下嘴唇不停直打架,不知冷到还是吓到。
“是的,这就是人间。”她无比淡定的说。“化蛇一来,雨水连天,洪水决堤,凡人死伤无数,粮食颗粒无收,民不聊生是常态。主人,你来的不是时候,其实原来的这里是很美的……”
风萧萧兮听风吹雨,路慢慢兮尝胆挖心……听了这话,我嗓子竟如同吃了黄连一般苦涩。我忍不住强咽了一口口水压惊。第一次这般明显的察觉到自己冷汗直冒——生平头一次看见这么多尸体血肉,当真也是需要时间消化消化。
那仲伯呢?
我一惊。
倘若是这化蛇这般厉害,他能否应付的来?
“小蝶,我们赶紧去找仲伯。”我抖擞了帽檐上的几滴脏水,拉着小蝶一跃而下,起身跃入这滚滚红尘……淌过泥淖洼地,我们不停继续向前赶着,好在路途不远,此处距离那小镇只隔着一片树林的脚程。
小蝶说那山下小镇名叫暮城,化蛇没来之前她还是只小蝴蝶的时候曾经来过。那时城中人烟鼎盛,车水马龙,街上张灯结彩,热闹非凡……而决然不似今日,阴雨连绵,一片惨状。
任她如何言语,可我脑中始终一片空白,除了那具具浮尸还是浮尸……这人间的天,怎的如今这般竟不见一丝光彩?
行着行着……不知不觉,天色将晚,就像灰霾的绢布上又浸了几滴浓墨重彩的墨汁,愈发阴郁闭锁。朦胧的月阴沉的雨,这原本压抑阴沉的天气更令人心中压抑坐立难安,我和小蝶低着头在这片树林中走着,走啊,走啊,印象中感觉好似走了好久,仍然不见出口——这片树林着实长的很。
我仙术不精,甚至可以说没有什么仙术,只是空有一身仙骨,只能一路步行跟着小蝶在林中打转,几个时辰下来走的也实在累极。小蝶见我气喘吁吁几近虚脱,便决意让我在原地等着,她先行去探路觅踪。
她也心下生疑,莫不是这大水冲毁了道路,我们走错了?
我踏着吱吱呀呀被浸湿的枯木腐叶在林里徘徊,只得干等她归来。
雨势越来越大,我的衣帽鞋袜尽然早就湿了,林中的西风吹来,不禁打了个寒颤机灵,喊了一声,“好冷。”声音一波三折,来回游荡……我左顾右盼,林中空无一人。
冷风徐徐,阴风阵阵,心下又生了几分寒战。
一时警醒,心上发毛。
这等树林,蛇鼠虫蚁孤魂野鬼怕是最爱,这林中莫非……有鬼?——不合时宜的时候我最喜欢自己吓自己,这么一想,脚步不由得愈发紧凑自作自受着。
我兀自绕着山头觅了个山洞躲着避风——总不被湿得透底。却在进洞之时赫然发现头顶洞口上方竟挂着一块残缺不全的牌匾,上面依稀写着“海慧寺”三字。
“难不成这山洞之前还是个破败的寺庙?”我双手撮合着取暖,口中喃喃。
寒风凛冽,冷血凄风,逝者如斯……可依旧不见小蝶身影。我在山洞中依旧冻得瑟瑟发抖,不时有些想念雪苑的暖床。
我想仲伯了。
夜黑风高,也不知仲伯此时怎样了。好在我还有这么个破洞还是破庙的遗址让我安身取暖,仲伯可好?失落踌躇之际,却忽听得有一阵若有似无的婴儿啼哭声音萦绕在洞中伴着阴风徐徐飘了来——这等地方,哪里来的孩子哭声?
我拍拍自己的脸,莫不是饿极冷极怕是都出了幻觉了吧。
可过了一会儿,那哭声仍还在,竟还现了越来越大的趋势。我终于下决心起身,蹒跚着向洞内走去看个究竟。
愈发近了反而竖耳一听,别说,还真真切切的是谁家的小孩子。这荒郊野外,哭声又处处透着诡异,莫不是那化蛇擒来的谁家孩童准备施虐?我心中又是一惊,(好似一直在惊)莫不是我这般运气,方才出山就撞见化蛇了?
不容多思,我在身旁匆忙捡了一块有棱角的石块壮胆,深吸口大气便顺着那哭声寻去。见那哭声若有若无,顺着声音越走越深,那声音就越来越大,忽的觉脚下一滑,整个人工整的大字状摔倒在地。
“哎呦……”我摸着被摔得生疼的屁股大叫,声音戛然而止。
趁着一点月光,我看到自己已然身处那洞里极深之处。月影斑驳,如影随形……在那洞里,我隐约仿佛看见了一个人影。我起身,取出怀里一直装着带着的星月石,就着熠熠生辉的点点光华下一看,还真是一个人!
眼前的,是一个醉眼迷离,朱红点翠,淡妆浓抹的妩媚女子!她此刻正对着我浅浅的笑着,一条白皙的大腿在那薄如蝉翼的纱裙之下若隐若现……这荒郊野外,这样的装束和表情,着实费解
我裹紧了些身上的湿衣,吸了一口被冻的快要流下来的鼻涕,向前踱了踱。“姑娘……”怀着一腔疑惑,我还是开了口,却不敢多看她一眼。“你可见过一个婴孩?”我战战兢兢声音发抖。“适才听见孩童哭叫的声音,你可曾看过?”
殊不知,半晌,她都不曾应我。
我只得仰头再次看向她。
她依旧还似前般那样冲着我笑,笑着笑着似乎朦月沉到了水底,她玉手一松,直接就把那本就快从她肩上滑落的薄衫生生褪去了,单单露出半个香肩。
她娇嗔一声忽的向前一趔,整个身体立时瘫软倒在我怀中。
这番操作委实吓得我不轻。
她身体柔似无骨,皮肤也像丝绸一般吹弹可破。
可我从未见过这等场景!虽是个女儿身,这种大场面之下瞬间便手足无措,只觉得浑身血液沸腾不可自已!
难怪天下人皆云,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生来这三万岁,还从未见我这般妩媚动人的女子对我这般殷勤!想来如若我不是个女人,定要拜倒她石榴裙下了!
我心里咣当乱响,心里泛滥出来的尽然是那些古往今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泛泛之辈文人骚客的故事桥段。如今看来这等风流韵事能够这般层出不穷,看来也不能全然怪那些男人。
什么?男人?
我这才忽然意识到自己还着男装。
怎么,难道说,如今我着男装,莫不是她真的把我当成了一个男人才这般挑逗?
“姑娘,这天黑风高,你赶紧穿好衣杉,省的着凉。”我边说着顺势将她从我怀中强行推了出去,把自己被她不知几时掀开的衣衫整理好。
冷静冷静,我对自己说。“看了那么多书,学学那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谁知她竟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一双手又去而复返搭在了我的脸上。她的纤纤玉手温润细腻,一触生温,在我脸上摸来摸去痛痒难耐,只消一会儿工夫我的脸就被她弄的滚烫。
她这番风月老手的做派,身上还夹杂着这摄人心魄的浓烈的体香,许是似是从她那袖中袭来?
一时也熏得我头晕眼花,恍若坠入了那万花丛中。不多久,渐渐眼前便朦胧起来。
她环着的手一下字圈住我的脖子,朦朦胧胧中,看见一个活生生的美人脸,如春树迎风渐渐的笑着,笑着……竟瞬间变成了一个狐头人身的怪物!
尖嘴獠牙,正狰狞着向我的脖间上乱啃!
我一惊,十分昏沉醒了九分。
天哪,竟遇到本家了,这不是狐狸吗?我失态大叫起来,吓得那美女也往后一颤。
难道说,难道说,莫不是就是我听说的那种自贱为妖的妖狐?他们专门用婴孩叫声为饵,勾引男子,吸取精元,修炼法术,乃狐族败类。
说时迟那时快,我一把将她推开,她即刻恼了全然现了本身,她是一只通体火红的九尾狐?我一时情急,忙也现了本身!她见我,先是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只听她淡淡哼哼两声,忽而对着我开始冷笑,凄厉的目光如箭般在我身上掠过,喃喃不忿道。
“我九尾狐族这种怎会有你这样的叛徒,竟生的一身仙骨?”她上下打量着我,细长的眼睛眯成一缝,望着我身后的八条尾巴若有所思。
“那天君龙华除我族出仙籍之后再未有狐族修仙,你这不知廉耻的,竟然还让人夺了一尾,生了八尾?”她嘴角露出一丝轻蔑诡笑着。
我听得懵懵懂懂,怎得我自断尾巴甘为八尾狐,我分明是天生八尾好吧?
“你别胡说,我不是叛徒,我是生来就是八尾,我不是叛徒。”我连连解释,“这是天生的”。
“呵呵。”她又冷笑了几声,比先前更甚。“九尾狐九尾天生,九尾续命,断尾如同剜心,缺一命绝。这世上除非人为断尾,断然不会少一尾之说。懵懂小儿,是谁断了你的尾巴,你懵懂至今也便罢了。你竟还能活到现在,也是稀奇。”他语气似笑非笑似嗔非嗔,厌恶之余透露出几分怜悯之情。
几个来回下来,她也只是兀自云云,双方僵持着。而这几句话于我,就像波澜不惊的池水中投入了一颗石子,再想平静如初怕是难了。
其实我早就看我那断尾之处的伤疤不像是天生的,倒像是刀兵利器所为,可是我问过仲伯,他再三强调一口咬定说我生来就是如此,我便也就无从计较。
且今日看这狐狸这般说辞,心中对我这断尾便更是困惑。
“主人……主人,我回来了……”小蝶的声音从洞外隐隐传来,夹杂着琐碎的脚步声。我即刻换了人形,“我在这里”我见了救命稻草似的朝着洞口破口大喊。
“小蝶,快来救我……”
待我再回头时,那狐妖早就消失无影无踪。
我我呆呆伫在原地,直到小蝶进来已然走到我身边拉着我湿哒哒的袖子说着,“我找到出去这森林的路了……”我才回过神来,如梦初醒。
有了出口,我和小蝶很快便走出了树林,原来我们走不出这林子全然是中了凡人常说的“鬼打墙”。小蝶说这林子阴气旺盛,邪魅丛生,不是可久留之地,如今化蛇一出,死难无数,无数孤魂野鬼都在这林中游走,更是险之又险。她卯足力气使了个诀我们这才出了林子,破了这法术,此时外面雨势也小了些,这趟总算有惊无险。
路上我一边走着,一边魂不守舍反复思量着那狐妖的话。她的话如魔咒般时刻萦绕在我耳边令我寝食难安。小蝶见我这般落魄,执意要问个究竟,我这才将林中遭遇一一告知。
谁料那小蝶听了却连声赞我命大,原是我刚出门碰见的便这十恶不赦的传闻中的妖狐!要知道这妖狐的声名远播,神人共愤,我如何洪福齐天,这才躲过一劫。想来也若不是那狐狸尚心存善念不忍对同类下手,否则她若抢了我的真元修炼更是事半功倍。
我忽然有了种大难不死的感觉。难怪我九尾狐族声名狼藉,这妖狐的狐媚伎俩确实厉害。
耳畔几声清脆的莺啼,翠被晓寒轻,若非这诸多糟心事倒也不失为一个有趣时节。
我心忐忑,可眼下最为要紧之事便是找到仲伯赶走化蛇。至于这断尾,想来仲伯定然不会诓我,我怎会全然听信一只狐妖的话呢?我对自己说。
——就当我便全然不当见过这狐妖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