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进山
湿哒哒的竹筒被砰的打落在地，滚了一圈后，里外都沾上了草灰还有泥巴。
沉忆周一时间如同被点了穴般，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
花言动手前，他正弓背伸手，把卑微讨好的意味全放在了动作里。
结果女人的一巴掌没有预兆地狠狠打了过来。
没在脸上胜似脸上。
因为下手重，男人的手背也眼见得红肿出几条指印。
没多久，灼热的疼痛便从手一直延伸到了胳膊，最后，甚至弯曲的背脊都发起刺痛。
沉重的呼吸声没有停止，女人落在对方身上的目光凶的出奇。见男人装木头，她又是一巴掌落在伸到面前给她打的手上。
“哑巴了是吧，说话！”女人凶巴巴的。
···力道也没放轻···
从挨打回过神的沉忆周听出了训斥语气中刺耳的真相，他鼻间气息稍顿了一刻。
没有看对方的脸，微微掀唇，男人还是回了句：
“家里的米没有吃完。”
说完他缓慢将手垂到身体两侧，蜷成了虚虚握起的拳头。
不必在意。他想：
到底是乡野粗妇，目光短浅到护食很正常。
被暗暗鄙夷，花言翻了个白眼毫不在意。一听到他说米没吃完，抬腿就激动地跑进了屋。
随着旧箱子咚的一声被掀开，原地望着缝隙里的沉忆周看到，背对他的秃头女人右手动了动，怒气依然未减。
“没吃完···说的真好听，看看，就剩多少了。难怪她们····”
嘴里嘟囔着，她把米袋子丢回原位，转身，看着男人眼睛比了比手里的东西。
还是给你锁起来吧。
“。”
果然，一言不合的威胁比什么都打动对方。
知晓事实，后来沉忆周又说了一罗筐的好话，加上花言吃了半锅饭，她才将铁链扔到了角落里。
经过这事，男人算是用眼睛看清了女人的性子。
她，买下他们就想得到更多的利益，而不是一般女子都有的喜爱之情。
或许，喜爱也有，但理所当然的应该被买下的人承受，并回馈。
这样的人，有些熟悉。
*
吃过早饭，花言围着房屋外好好转了一圈后，带上扁担水桶，让沉忆周跟她进山。
沉忆周吃饭、喂饭、洗锅碗，马不停歇地忙活半天还没多坐一会，就听到这样的呼喊。
······也怪他饭做的太好了，女人吃饱了都不带在家活动。
没办法，幽幽叹了口气，男人只能顺着对方。
找出两把带刃的工具，他把门关好后才跟着女人迅速出发。
而一边看他关门关的仔细，花言心下满意，转过身的那双眼睛都透出了温和。
走出院子，两人几步路就到了岔路口。
进山是从岔路口往右，沉忆周之前试过那条路，走了一半发现越走越偏僻才沿着一条小路换到了另一条路。
如今再走，花言在前面对他来了句：
“你手里空，勤快的话，顺便把两边的杂草杂树清一清，整理出稍微宽敞的路了，后面搬木头回来也方便。”
“好。”
沉忆周应下话，埋着头便开始猛猛干。
无他，搬木头回来必然是为了修房子，这种好事越快越好。
这两日天好，他睡在破屋里除了开始觉得虫鸣吵了些，床板硬了些，其他的感觉什么都没有。
但要是下雨了，夜里如何度过？
真不知道前面的女人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这么想着，花言转过头又道：
“有些小树草杆你直接拔出来扔到一边，刀用多了会钝。”
头顶响起声音，刚割了一半草，男人听劝地大手抓着下面一提，扔飞出去了，他才回一句：
“知晓了，回去后我会找石头磨一磨。”
住在村子里，工具的锋利很重要。就是花言家里没有大一点的砍刀，斧子。
这一点很遗憾。
若是砍树，就他手里这样的工具，恐怕难了。
绿色的叶片汁液混着粘手白浆，拔草没有用工具安逸，沉忆周干着干着还自发学会了用叶子搓去手上的东西。
嘈杂声始终都有，路边不比房子旁边。
花言隔着一段路看他，对男人像点样的动作看了又看。
进山的路很长，她没让人就这样干到最后，整出一截像样的路了，花言便出声叫停。
*
野花村的山不是那种险峻陡峭的山，它宽阔，厚实。
山里不仅有树，有水，有石料，还有一些灵活的野兽，只是这些都是普通平常的存在，并不算富饶。
所以像她一样进山的村民很少，她们喜欢在平坦的地方种地种菜。
算是和自己截然相反的另一种懒了。
指着脚边能吃的野菜一一给男人介绍过去，花言不忘说起前面那顿野菜饭。
“虽然你说的把地赶紧种起来很对，但米这东西收得没那么快，以后没米了，你和床上那位就天天吃野菜。”
说完她还转头看了眼男人，以及他手里的东西。
···什么？
野菜都是那个味道的？
难忘的苦麻从嗓子眼涌上来···本来听的十分认真的男人停下手。
看着已经割下一堆的绿油油，他想扔却已经扔不掉了。
男人愣住，花言走过去把他割好的野菜翻了一下，顺便捡出混杂在里面的野草。
她动作自然麻溜，把草都丢了男人都没看出自己割的有什么不对，还以为对方嫌有些嫩苗太细。
···
门外汉的疑惑和了然，花言也没解释。
捡走野草是习惯，等收拾完了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又不吃，打理它干什么。
但反正都已经停下来了。
她又在地上扯把野草握在手里，缓慢地给男人展示如何用现成的东西打绳捆绑。
随便搓了根绑野菜的绳子，她说：
“绑柴的话也是同样的方法，只是需要加粗加长。不过有时间你砍些竹子回来，我再教你编个背架子，那个可以背更多柴。”
这个想法花言不是突如其来的。
还是由于男人都能自己想办法搞出些竹筒碗和竹筒勺子，那她教了原理，不就能免费获得更多工具。
竹子也不用她去砍了。
花言喜欢简单，但也喜欢不费力的复杂。
对此，沉忆周没问女人以前为什么不做，老实点点头：
“嗯。等我把来这边的路修整了，就去砍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