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简爱帽
英国著名女作家夏洛蒂·勃朗特的《简爱》对整个二十世纪的中国读者来说都不陌生。与易卜生的《娜娜》、小仲马的《茶花女》等作品一样,在倡导民主、自由、科学的五四时期,它就曾经激荡过一代青年男女的心。虽然这种激荡中间经过反资、反修、文革的断裂与阵痛。随着国门的再次敞开,《简爱》以它恒久的魅力和那灰姑娘在精神上变成白天鹅的经典演绎,再次冲击、震荡着中国新时期追求平等、美满爱情的男女的心。
八十年代,当电影《简爱》流行于神州大地时,貌不惊人、不卑不亢的简爱戴的帽子就成了多情的女性们,模仿的对象,尤其是城市姑娘和女大学生。但《简爱》这部作品影响的范围远远超出了女性本身,很多男性总是情不自禁地把自己幻化为故事中的男主人公罗切斯特先生,希望周围的女性都是简爱并能认真地、心甘情愿地、不知不觉地爱上他。一个已经近不惑之年,几易丈夫,很美同时也很有内涵和才气,其身和形都洋溢着凄美与幽怨的女性,在一个淫雨霏霏、樱花瓣瓣飘落的日子里讲了一个这样的故事:在十多年前,在四川西北部一个偏僻小县城的师范学校,一个年纪苍老、容貌丑陋却把自己视为罗切斯特先生的鳏居的文选老师为了控制或者说让他班上的一个个出水芙蓉般的女生,使她们只爱慕他一个人,在他规定的可以阅读的文学作品中,小说就只有《简爱》。而且更有趣的是,那些女生唯一能戴的帽子也只能是简爱帽。结果,那些来自于山村的如山菊一样质朴、清新的农家女孩十有八九的都成了那位道貌岸然的先生的玩物与性工具。
虽然有这样一个关于简爱帽不愉快的让人欲说还休的故事,但简爱帽本身就像简爱这个人物一样:乍一看上去并不是很美,既不艳丽也不朦胧,但绝对是越看越有魅力的那种。简爱帽的设计者是别具匠心的。在中国流行的简爱帽常用绢、纱等轻盈之物做成,其色彩是能给人温馨、祥和、宁静和无限遐思的粉红、浅黄、浅绿等。帽子的帽檐儿像一个过了极限的大帽盖,从两耳向后渐窄,到脑后就没了帽檐,帽盔则很高,硬挺。帽子的整个外形在流线型中呈现出棱角,流动而不阴柔,高挺而不突兀。而在帽盔和帽檐的结合处,外缚的一条二指宽的彩带儿更增添其飘逸和灵动之美,既象山涧流动的清泉,又象一望无际的海洋中一朵朵小小的欢快的浪花,也象李清照眼中“绿肥红瘦”中“红”。
除了那些被规定只能戴简爱帽的女孩子,不论那些一度喜欢戴简爱帽的女性模仿的是简爱的神还是模仿的简爱的形,她们或多或少都还有求真求善求美的一面。可是,当经济浪潮如滔滔江水般的冲刷和洗涤着人们的灵魂时,简爱帽也就随着海水幽幽地漂回到那遥远的英吉利去了。不知是国人太过浅薄,还是一顶小小的简爱帽太过深沉,国人与简爱帽之间只有蜜月,而没有婚期!他们的相逢是徐志摩所说的那种偶然,“你我相逢在这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对于我们今人来讲,最好就是忘记他们“交汇时互放的光亮”了。